西域的氣候和中原還不太一樣,這裏晝夜溫差大,天黑的也很晚。尋常這個時辰在中原天色都已經要黑透了,現在西域這邊,還如同白晝一般。不過,由於這邊的晝夜溫差極大,現在又是深秋時節,氣溫已經越來越低了。


    李存勖身上披上了一件絨衣,不斷在大喊著:“快走,蜀軍馬上就要追來了,蜀軍他們都是步卒,全靠兩條腿在趕路,不可能一直能跟上的。我們隻要堅持過今晚,明天就安全了。”


    李存勖這邊剛催促著族人繼續前進,另外一邊斥候就慌裏慌張過來了:“大,大王,蜀軍又追過來了,東北方向的隊伍距離我們最近,也是隻有不到五裏的距離了,我們是否要派人去攔截他們一下?”


    李存勖現在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他是真的想不明白,為什麽蜀軍僅憑兩條腿,能一直追趕上他們,這蜀軍的腿都他麽是鋼鐵做的嘛?


    “我不是說過了,我們不要去主動和他們交戰,這打下去,最少要耽擱一個時辰的撤退時間。既然他們東北邊人離得近,那我們就向西南走一點就行了唄,反正這片區域都是一馬平川的草原,走那個方向都能繞過去。”李存勖壓著心裏的怒火,看著後方的顫顫巍巍的族人們,還是冷靜地做出了判斷!


    於是乎,在天黑之前,沙陀族也改變了一點點行進方向,從原來的正東向西,變成了向著西南方向傾斜。殊不知,正是這一點傾斜,讓李存勖徹底命喪草原了……


    沙陀族拖家帶口,沿著西南方向又走了兩個時辰,這一路慌慌張張的,導致他們隨軍攜帶的牛羊走散無數。時間緊迫都隻顧得逃命呢,也沒人去趕羊了;甚至有許多婦孺都已經堅持不住,要從馬上跌落下來了。


    別說這些婦孺了,李存勖自己一個身經百戰的成年男性,此時也已經頭昏腦漲,頭痛欲裂,嘴唇因為說話態度都,都已經幹裂滲出血絲了。看樣子,現在大家都快到極限,要堅持不住了!


    不過好消息很快就來了:“大王,大王,身後已經不見蜀軍蹤跡了,我們已經將他們甩出去十幾裏了,我們終於可以休整一下了!”李存勖聽到這個消息,也是終於露出了笑容,他後方的族人們甚至都開始歡唿雀躍,緊緊擁抱,好像在慶祝逃出生天了一樣……


    可在有好消息到來的同時,壞消息也緊跟著而至,另外一個方向,也就是西南方向有一匹馬飛奔而來。沒錯,隻有一匹馬,馬上的軍士早已經不知道哪去了,而馬背上還有不少血跡。


    李存勖一眼就認出來這是己方斥候的戰馬,他頓時,腦海裏閃過一個非常可怕的想法。他連忙顫顫巍巍去問身邊的:“你們,你們近幾日可有人看得到蜀軍的騎兵隊伍?”李存勖言畢,身邊眾人皆麵麵相覷,很顯然,他們都沒有見到!


    而蜀軍征討西域時,是步卒、騎兵混合而來的這個消息,李存勖確實知道,隻是具體有多少人他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蜀國絕對有一支騎兵隊伍!可從昨天到現在,一直沒看到騎兵的影子……


    人在極度恐慌中是會降智的,巨大的壓力之下,腦子沒辦法去麵麵俱到的細細思考太多。任何人都不例外,包括李存勖!


    幾個唿吸間,李存勖就感覺到了地麵在震動。自幼在馬上長大的他們,對於這種震動簡直是再熟悉不過了——這是有騎兵隊伍過來了!


    李存勖咽了口唾沫,他的目光都有些呆滯了,可能是真的絕望了!“大王,大王,蜀軍騎兵包抄過來了,我們怎麽辦?是向後撤呢,還是和他們拚了?”在李存勖身後,幾個軍官們的叫喊聲此起彼伏,他們都慌了神。


    過了良久,李存勖的目光才漸漸從呆滯中恢複過來,他沒有說話,隻是淡定的笑了笑:“哈哈哈哈,兄弟們,天要亡我,我們又能向哪裏撤呢?西域夠大了吧,蜀軍已經追了半個西域了,勢必要絕我們沙陀族!”


    “事到如今,又有什麽好怕呢?所有沙陀男兒聽令,我們拿起武器,和蜀軍拚了,要死,我們沙陀族也是要站得死!”說完之後,李存勖迴頭,淒慘一笑:“我李存勖對不起你們,對不起所有族人,今日,我以命謝罪!”


    說完之後,他一人一馬向著前方暫時還沒有露頭,但是已經聽得見無數叫喊聲的蜀軍騎兵隊伍中衝了過去!在李存勖衝出去之後,身後的幾個軍官也確實都有血性,他們已經跑了一路了,既然蜀軍要斬盡殺絕,不給活路,那他們就拚了!都跟著李存勖衝了出去!


    而在另一邊,蘇定方終於和戚繼光完成了包抄計劃,在這天淩晨天即將放亮之際,和李存勖正麵對上了!


    蘇定方手裏大刀鋥亮,他看到李存勖迎麵而來之際,也是坦然笑道:“將士們,我們的立功時刻到了,隨我殺過去!切記,隻要殺了李存勖和一切反抗之士即可,對於沙陀族內手無寸鐵的婦孺,不要濫殺!”


    蘇烈最後一句話說完之際,基本上也和沙陀族迎麵對上了,李存勖和在跑在最前方的沙陀將士自然也聽到了蘇烈這句話。不知道別人怎麽想,反正李存勖心裏五味雜陳,可能是人之將死,心性也不一樣了。


    他一直以為蜀軍會斬盡殺絕,徹底滅了他們沙陀族,可這會聽到蘇烈這樣說,再加上他想起來了蜀軍對羌氐的所作所為。突然,他的心裏釋然了,直接笑出聲來了。


    他還大聲唿喊迴敬蘇烈一句:“對麵蜀將,我這條命就送給你去找張富領賞吧!不過,希望你能言而有信,信守承諾!”蘇烈堅定的點了點頭:“我天朝仁義之師軍紀嚴明,兩軍交戰,不傷婦孺!”


    二人說話間,已經走馬到一起,蘇烈手中大刀淩空劈下,李存勖手裏長槍也如龍出擊,戰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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