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襄陽郡,宜城縣。


    有一人一騎趔趔趄趄向著城門而來,馬上之人披散著頭發,身上多是血汙,手上的兵器已經不知道哪裏去了,隻有腰間還別著一把沒有劍鞘、還在滴著血的寶劍。


    由於宜城是襄陽郡的最南邊門戶,現在蜀國太子張富正率軍駐紮在城內,所以此時的宜城戒備森嚴。城內守軍看見有人過來,也是加強了戒備,站在城牆上居高臨下發問:“來者何人?”


    “李存孝將軍麾下副將,李衝!有要事向太子稟報,還請城上兄弟開個城門!”城上的守軍當然聽說過李存孝的名諱,又讓幾個見過李衝的士卒來確認是本人無誤之後,便直接下令開門。


    李衝進入城門後,便直接對著城中負責報信傳令的將士說道:“這位兄弟,勞煩借坐騎一用,我這匹馬已經要堅持不住了,我實在是有要事稟報太子。”


    這位傳令兵怎敢不從?連忙翻身下馬道:“小李將軍客氣了,你盡管去吧,我幫你把這匹馬牽到馬廄。”“好,多謝了!”李衝說完便縱馬奔向城中……


    宜城縣縣令府,現在已經被改為太子行宮了,由張富以及太子府的一眾官員居住在此處。當然,還有尚書令法正,這個人可不屬於太子府的下屬,但所有人都知道,法正就是太子府的人~


    張富正坐在院子中,仔細閱讀著在荊州北部,新野縣的陳慶之給張富送過來的最新消息。說是曹操已經在汝南連下數十座城池,袁術的仲軍是且戰且退,現在都撤到汝南城,準備據城死守了。同時,陳慶之也是向張富說明,覺得差不多是時候了,白袍軍要出發了……


    這時,馮保來到張富身邊,說道:“太子,李衝從南郡前線迴來了,說是有要事要找你稟告。”對於李衝的名字,張富可不陌生,畢竟可是李存孝的義子,李存孝又天天跟著張富身邊,張富自然也是多次見過李衝。


    “估計是李存孝遇到什麽事情了,直接讓李衝去正廳,我馬上過來!”“是!”


    張富來到正廳時,李衝已經等候多時了。看著麵前狼狽不堪的李衝,身上還有幾處傷口還在流血,張富頗有些心疼,李衝跟自己幾乎同歲,自己坐在這裏錦衣玉食的,人家都在前線殊死拚殺了!張富便直接吩咐馮保:“去喊幾個下人,燒上幾盆熱水,來給小將軍清洗一番。還有,叫上軍醫。”


    李衝連忙道:“多謝太子好意,還是不用勞煩了。我奉李將軍之命前來,是有要事稟報……”張富點了點頭:“我知道,你說你的,待會你說完了,軍醫也到了,直接給你治理就好。要不快些治療,你身上的傷口很可能潰爛,到時候更不好治理了。還有,這裏就你我兩人,又不是什麽正式場合,也沒什麽條條框框,不用拘束。”


    “多謝太子!”李衝聽後,心裏確實暖暖的,他跟隨李存孝多年,一直在張富身邊,他可是知道的,這位太子對待屬下可是非常之好。今日親自體驗到更是覺得自己沒能多殺幾名敵軍,有愧太子厚愛啊!


    “太子,這是李將軍讓我送迴來的信,他說這裏麵有關仲軍在南郡的部分兵力分布,以及楚軍的動向。”李衝說著從懷裏摸出一封皺巴巴,都已經染上血的書信:“這就是李將軍交予我的親筆信,再三囑咐讓我一定交給太子。”


    馮寶看見後,立刻下來幾步接過信,迴到張富身邊遞給了他。張富打開仔細看了起來,他越看心裏越難受,鼻子都忍不住酸起來了。


    在這封信裏,李存孝先是簡單介紹了一下戰場形勢,如常遇春和楊林先行進攻永安的情況;而楊素和陳應負責在南郡攔截李存孝。同時,還把已知的楊素兵力部署,也全部寫了下來。


    然後就是說到戰場上,楊素在夷陵擺下的方圓大陣,自己率軍衝鋒數次,還是沒能突破,反觀己方軍士傷亡越來越多,而且糧食也快要吃完了。在這種逆境情況下,李存孝決定以身赴死,率領剩下的所有將士死戰突圍!


    至於李存孝自己大破陳應的楚軍,陣斬陳應的功績,李存孝在信中隻是簡單提了一句,絲毫沒有誇大功勞,或者以此來請功。


    信的最後,李存孝更像是遺書一般,先感謝了張富的知遇之恩,然後恨自己無能不能早日突圍,打通南郡,不能報效陛下太子和蜀國。最後算是請求拜托,讓張富照顧自己的家眷,和李衝這個義子……


    很顯然,李存孝寫完這封信後,確實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要和楊素拚命了!所以,張富讀到最後,鼻子確實有些酸。


    若不是張富有係統的存在,知道李存孝還沒事,至少現在還沒事。很可能張富就會痛哭出來了,這李存孝可是當世最強人,這可不能稀裏糊塗死在這裏,也太虧了吧!


    過了良久,張富將這封信重新折了起來,重重歎了口氣:“李存孝這一趟斬獲的功勞比我想象中要大得多啊!殺了陳應不說,還擊敗了他麾下數千楚軍。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還把楊素大軍拖在南郡,不敢前進和常遇春會師巴郡。唉,要不是孤軍穿插作戰,糧草不濟,要不然以李存孝的勇猛定能拖上楊素許久!”


    張富先是重重誇讚了李存孝,然後再誇讚完之後,話鋒一轉,開始感歎:“唉,真是可惜啊。他已經立下大功,也起到了拖延楊素的作用,這個時候因為糧草耗完,完全可以凱旋迴師的呀!迴來以後,以他立下的功勞,我定會不吝賞賜的!但可惜,李存孝已經決定,要死戰楊素不退了,唉……”


    這時候,在下麵一直聽著的李衝,已經眼角噙淚,他咬著牙說道:“可能是李將軍覺得沒能完成任務,無顏迴來麵對太子,亦或者是不想就此撤退,墮了自己、墮了我蜀國的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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