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忠此言一出,滿座嘩然。特別是張富,久久沒有言語。原來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罷了,他在潛意識裏將黃忠和鄧芝、魏延列為一類人——來投奔自己的人才。所以才表現得如此開心和真誠,甚至都開始糾結起來要賜予黃忠什麽官職了。


    從而完全忽略了黃忠並不是尋常布衣,人家可是正兒八經在劉表麾下效力多年、而且還由東漢朝廷官方認證過的中郎將!再聽到黃忠請辭之後,他才意識過來,不僅在心裏感歎:我這是要錯失一員大將了嗎?


    法正這是也明白了方才黃忠有些沉悶的原因:很簡單,因為黃忠是劉表麾下部將,黃忠此次前來新野也隻是為了向蜀國引薦魏延——他的救命恩人;然後順便從新野借道迴到襄陽去,也算是禮尚往來。


    但太子表現出的熱情,就當是黃忠已經是蜀國的一名將軍了一樣,徹底給黃忠整不會了。所以才有了席間比較尷尬而且不自在的舉動。


    同時,魏延心裏也有點不舍,他也以為黃忠要帶著他一起改投門庭,歸順蜀國了,可沒想到這位老將軍心裏還是念著故主。魏延忍不住開口問道:“現在蜀國和劉表亦是同盟,黃將軍,何不直接留在新野為蜀國效力,不都是一樣嗎?”


    黃忠扭頭看了一眼魏延,搖頭道:“我也不瞞賢弟說,若是主公有個什麽閃失,或者襄陽荊州都丟失也就罷了。但如今主公健在,我襄陽的家眷也還在,我怎有不迴去之理呢?”


    黃忠說完,又對著張富道:“太子你也是為君者,老夫這番心情你應該能理解吧。”張富雖然不情願,但還是無奈的點了點頭。黃忠繼續道:“今日老夫幸得太子款待,看到太子年紀輕輕就文武雙全,確實乃蜀中百姓之幸。我相信文長跟隨太子,日後定有一番作為。還請太子原諒老夫離去!”


    黃忠說完,又對著張富深深一拜。張富歎了口氣:“唉,確實是我想的簡單了,黃老將軍不負忠,也不負義,實乃忠義無雙,在下佩服至極!怎有不從之理?我待會兒會親自書寫一封通關文牒,你且拿著返迴襄陽去吧!”


    “不過,若是有朝一日,荊州巨變,劉荊州若是不幸年老仙去,老將軍不妨再迴來,蜀國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張富說到最後,已經是非常誠懇了。黃忠聽後也是頗為之動容,抱拳道:“到時若太子不棄,縱使天涯海角,黃忠也定會追隨太子!”


    就在二人抒情的時候,許久沒有說話的法正打斷了他們:“黃將軍且慢,在下有一句話想說。”黃忠道:“法大人請講!”法正並沒有急著說話,而是看了一眼張富,在得到肯定的答複之後,法正對著鄧芝、魏延二人道:“新野現在還有許多政務沒有處理,不如伯苗先去處理吧,然後你可以帶著文長在城裏逛逛了解一下。”


    鄧芝怎能聽不出法正的弦外之音?立刻起身道:“遵命,太子殿下,臣暫且告退。”魏延也是起身道:“末將告退!”於是,二人一前一後走了出去。此時屋內隻剩下張富、法正、黃忠三人了。


    法正才開始放心說道:“黃將軍,方才聽你說有家眷還在襄陽,我鬥膽問你一句,家眷才是你必須要迴去的原因吧?”黃忠的臉色明顯一變,然後歎了口氣,苦笑道:“唉,不瞞太子,確實如此。劉表雖然待我不薄,但我還是擔心我若直接歸順蜀國,劉表會找我在襄陽城裏的家人麻煩。”


    這時,張富也明白黃忠正在擔憂的是什麽了!在他印象中,劉表在曆史上也不是多麽器重黃忠,甚至後麵還將黃忠調到了遠離荊襄中心的長沙。包括這個時代,劉表前段時間和他交談時,甚至連黃忠可能戰死都說得輕描淡寫的。張富剛才還在納悶,按理來說,這君臣之間的羈絆不至於那麽重啊!


    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黃忠並不是非要效忠劉表,而是要迴去襄陽保全自己的家人!想明白這一切後,張富心裏也有了計較。他主動問道:“不知黃老將軍家中還有幾人?”


    黃忠道:“我這把年紀了,家中父母早已仙逝。現在隻有一妻一子,我是老來得子,兒子單名一個敘字。隻不過敘兒生來就身體不好。這些年來,我尋便荊襄名醫,都沒辦法徹底醫好。甚至有些醫者都在說敘兒時日無多,我身為父親的,真是無能為力啊……”


    父愛如山,不善言表。但每一個父親都是非常疼愛自己兒子的,縱使是勇冠三軍的猛將黃忠在說到兒子時,也是情到深處不能自已,語氣溫柔了許多,但也多了更多的唉聲歎氣。


    黃敘?張富聽到這個名字忽然有了印象,曆史上記載黃忠隻有這一個寶貝獨子,但身體不好,很年輕就早逝了,也導致黃忠無後。忽然,張富心生一計,想治病是吧,我這裏最不缺的就是神醫,內外科都配齊了!


    於是,張富說道:“黃將軍切莫擔憂,這樣吧,我派人去荊州將黃公子和令妻一同接過來。不是我自誇,我們蜀國最不缺的就是神醫了。剛巧治好劉荊州的神醫安道全就在新野這裏,有他在一定會治好黃公子的病的。至於黃將軍你呢,就留在新野吧,我怕你突然迴荊州去,劉表不肯放你離開,這一來二去的,還有可能耽誤黃公子的病情。”


    其實,正如張富猜測的那樣,黃忠想迴到襄陽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放不下家人。至於他和劉表之間的感情,還遠遠沒有到達至死盡忠的那一步。而且襄陽畢竟三麵環敵,危險係數賊高,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再發生一個襄陽保衛戰!所以黃忠迫切的想迴到襄陽,迴到自己家中。若是未來襄陽真的被敵軍攻破,以他的能力還可以護著妻兒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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