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毅沒在屋裏,他又躲起來了。”


    他就是去開個門的功夫,孩子又藏起來了。


    孫老頭急得四處找了起來,紀青嵐和李老爺子也幫著找人,他們進來後大門就關了,孫毅沒有跑出去,應該就躲在某個地方。


    隻是前院後院,花壇,迴廊……,甚至是水井一一找過,一無所蹤。


    孫老頭急得滿頭大汗,一遍遍唿喚孫子的名字。


    “你別急,大門沒開,肯定在屋子裏藏著。”李老爺子擦著額頭上的汗珠,安慰他。


    這會兒他倒覺得地方大也不是十全十美的事。


    紀青嵐突然想到一個地方,忙走進廚房。


    從廚房的灶台後麵有一條延伸到隔壁屋子炕洞,平日不用的時候會用石板堵起來,天冷的時候移開石板,在這裏架鍋燒火,熱氣會順著洞口傳遞隔壁的炕上。


    翻新的時候紀青嵐也沒改地暖,所以這條炕洞一直留著,此時擋洞口的石板已經移開了。


    果然她看到炕洞邊沿有兩條灰色爬痕,她猜得果然沒錯,孫毅應該是沿著炕洞爬進去了。


    “孫叔,老爺子,你們過來看。”她喊了一聲焦急的兩人。


    孫老頭也發現了兩條痕色,身子一矮就想鑽進去,偏他成人的身形哪裏人穿過狹窄的炕洞。


    他隻得在外邊焦急地喊道:“小毅,是爺爺,你快出來,壞人都跑了。”


    半響,裏麵沒有半點聲音。


    三個大人蹲在這裏,焦急又無奈。


    紀青嵐想了想從懷裏抓出一把大白兔,孫老頭會意,立即哄道:“小毅,爺爺給你買了大白兔奶糖,香香甜甜的,好吃得很,你快出來吃啊!”


    “大白兔奶糖,小毅,你還記不記得,你小的時候爺爺給你買過的。”


    紀青嵐耳朵動了動,終於聽到裏麵有一絲聲響,她不由一喜。


    慢慢的,她眼前出現一雙黑不溜秋的腳丫,孫毅正一點一點倒退著爬迴來。


    果然,每個小孩都拒絕不了奶糖的誘惑。


    全身黑得跟個煤球的小黑炭正被爺爺抱在懷裏任由爺爺給他清洗,嘴裏包著一顆甜甜的奶糖,手裏還抓著兩顆,小眼睛亮閃閃的。


    瘦小的身子能清晰地數出幾根肋骨,包括他身上新舊不一的傷痕,紀青嵐的心不由狠狠痛了一下。


    果然,有些人生來就不配為人,是禽獸不如。


    等到孫老頭一點一點將孫毅擦幹淨,又給他換了一身新衣服,又哄著他讓李老爺子看病。


    “燒已經退下來了,以後慢慢養著身子。”李老爺子說道。


    孫老頭把孫毅抱迴屋睡著,兩人就搬了凳子坐在房門口聊天。


    “那一家人你打算怎麽做?”李老爺子問。


    孫老頭咬著牙,眼裏湧現猙獰的恨意:“血債血償,把小毅害成這樣,想出來,沒門。”


    自那個女人改嫁,每個月要錢要糧,他為了孫子忍了,也給了,可結果,換來的是什麽?


    那家人吃著他的,喝著他的,打他的孫子。


    從抱迴來到現在,孫毅都沒說過一句完整的話,隻會尖叫哭泣。


    以前是多活潑可愛的孩子啊!生生被那些人給害了。


    剛才那不要臉的一家人過來,孫毅嚇得躲在床底下瑟瑟發抖,若不是楊靖及時攔著門,他都不敢想結果會怎麽樣。


    李老爺子看了老友一眼,他知道老友的血性是有的,不然當年也做不到大掌櫃的位置,隻是這些年被生活給生生磨滅了。


    他歎了一口氣,勸道:“你有主意就好,不過她到底是小毅的母親,她不好了,以後小毅也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孫老頭閉了閉眼,看著院子裏拿著一塊厚重木板把水井蓋起的紀青嵐。


    最終他說道:“放心,我不會做違法亂紀的事,我會妥善解決此事。”


    “你能想通就好,就是為了小毅,你也要長命百歲。”


    紀青嵐不隻把水井給蓋了起來,還用碗櫃把炕洞給封了,剛才孫毅鑽炕洞的事她不想再發生一次。


    做完這些,趁著孫老頭和李老爺子在隔壁門口說話的功夫,她又往袋子裏塞了五包糖,有劉玉梅給她的花生糖,麥芽糖,還有大白兔,水果糖,巧克力豆,主打一個口味換著吃。


    本來她就帶了兩罐奶粉,還有大米小米各十斤,五花兩斤;孫毅喜歡吃糖果,就再給他拿點,看到孫毅這個樣子,她實在於心不忍,就當盡一份心吧,讓自己良心無愧。


    她又去看了其他屋子,查看這幾個月孫老頭的收藏。


    孫老頭這幾個月一直走街竄巷,收了不少東西,東邊三間屋子已經堆滿了。


    孫老頭見紀青嵐去看東西,忙站了起來,李老爺子則坐在門口沒動。


    紀青嵐進了第一間屋子,進門就看到一整套古典紅木家具。


    孫老頭見紀青嵐露出滿意的神色,他不由介紹道:“這是一整套的客廳家具,包含,如意雕花紋,是京作禦製,上等老紅木,保存完好,收的時候花了兩千塊錢。”


    紀青嵐眼中異彩連連,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好東西,她到時可以放到長安街的客廳裏。


    自孫老頭開始收老物件,她就放了一萬塊在李老爺子那裏,孫老頭每次取一千,臨時不夠就在李老爺子那裏支取。


    沒想到孫老頭給了她這樣的驚喜。


    孫老頭拿出賬本給紀青嵐看,上麵羅列了他這四個月的費用明細,從正月初六開始,他陸續收了二百零九件古董。


    價格不等,有幾塊,幾十,上百塊的,所有共計花費四千六百八十四元,最貴的就是這套兩千塊錢的古典紅木家具,


    紀青嵐慢慢翻看,十分鍾後又把賬本還給孫老頭。


    “孫叔辛苦你了,你去老爺子那裏支取五十塊錢,作為額外獎勵。”


    孫老頭一聽連連擺手:“紀同誌,使不得,你上星期才給了我兩百塊,我哪裏清空能再拿你的錢,這本應是我的本職工作。”


    “一碼歸一碼,那個錢是我給孫毅的,這五十塊是對你工作的獎勵,你每天風餐露宿,辛苦我看得見,我不會虧待任何一個為我努力工作的員工。”


    “多謝東家。”孫老頭心裏感動得一塌糊塗,紀青嵐就是他這輩子的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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