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奕一頓,唿吸都變得沉重起來,迴望著黑暗中那雙晶亮望著他的眸子,艱難地開口:“嗯,我要走了。”


    黑暗中沉默良久,最終,紀青嵐掀開被子起床。


    “我送你。”


    “不用,外麵冷,於庭在村口外接我。”蕭奕攔住她。


    “我送你到村口。”紀青嵐說道,接著蕭奕的手不願鬆開。


    雙手交握,久久不願分開。


    “好。”最終,蕭奕妥協了。


    兩人打著手電,牽著手,走在寂靜的村道,寒風肆虐,天空落下冰寒的雨滴。


    路很黑,看不到前路;路又很短,短到兩人看到前方車道上的光束照耀在路邊。


    於庭已經等在那裏,看到兩人過來,不由上前招唿:“蕭哥,嫂子。”


    兩村外,車子已經停在村外,


    紀青嵐:“於同誌,辛苦你了。”


    “嫂子客氣了,不辛苦的。”於庭趕緊搖頭,他早就和蕭奕一起調往燕京,這次是陪著一起迴來的。


    蕭奕對紀青嵐說道:“你快迴去,不要著涼,我在燕京等你。”


    “嫂子,咱們燕京見。”於庭也趕緊說道。


    紀青嵐點頭,對兩人道:“一路小心。”


    直到紀青嵐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蕭奕才坐上車,很快,汽車消失在漆黑的田野中。


    紀青嵐還沒來得及悲傷,上午的時候,羅紅玉騎著車帶著羅紅星又過來了。


    要過來和紀青嵐對答案。


    知青點的尹紅和張菁他們六個知青也過來了,同樣是為了對答案,還有李長林家今年參加高考的小兒子和大孫子,以及紅河大隊的一些考生。


    他們不約而同地把紀家當成了據點,紛紛跑過來諮詢答案。


    十六個人嘰嘰喳喳,討論著已過的考試,分享自己的答案,或高興,或憂愁……


    隻是,麵對他們,紀青嵐也隻是攤手,無能為力。


    別把她當成考試答案,她也做不到啊!


    一群人沒有得到預想中的答案,也不失落,各自討論著自己的答案,在得知與其他人不一樣時,心裏不免又擔憂了。


    最後,鬧得一個個的心情都不好,一個個臉上掛著憂傷的色彩。


    這也是紀青嵐不願意對答案的目的,這一次從宣布恢複高考到參加考試,短短兩個月時間,他們根本就是打了一場準備不充足的仗。


    不僅是他們,多的是人不能有好成績。


    羅紅玉倒是沒這個煩惱,答題的時候她覺得這些題她都有遇到過,幹娘還給她講過題,她對這次的考試很有信心。


    尹紅報考的是燕京民大,張菁和對象報的是省城的師範大學,除了尹紅的是重點大學,張菁和對象的填報的學校錄取分數相對較低,這樣他們容易考上。


    一群人熱鬧許久才離開。


    留下羅紅玉姐弟,把羅紅星打發去牛棚,羅紅玉很激動,對紀青嵐說道:“幹娘,我覺得我這次一定能考上,他們都沒有做對的題我全對了。”


    她剛才見大家的反應,好在她忍住了,她一直記得幹娘的教誨,喜怒要藏於心底,特別是不要在別人都失意難過時表現出自己的高興,會讓人嫉恨……


    “真的?這麽肯定?”紀青嵐問她。


    羅紅玉肯定地點頭:“嗯,我的答案是對的。”


    昨天下了考場,她一個人關在屋子裏翻書查答案了。


    “幹娘,謝謝你,要不是你,我肯定考不上的。”羅紅玉抱著紀青嵐的腰感謝。


    “早了吧!都不知道考沒考上就先感謝上了,萬一沒考上……”


    “不可能,我一定能考上的。”羅紅玉自信滿滿地打斷她。


    接下來的日子,就是等待。


    盼星星盼月亮,盼著成績出來的那一天。


    可是一直到十二月末,一月初,都沒有關於高考成績的任何消息。


    紀青嵐都要以為她要在紅河大隊過年了。


    紅河大隊又恢複了平靜,原本請假的知青又開始了上工的日子。


    一月十號這天,紀青嵐帶著兒子去縣城走親戚。


    李妙芳休息在家,請紀青嵐去家裏吃飯。


    羅家,羅奶奶一如既往的熱情,和李妙芳整治了一大桌的菜肴。


    還不停地給她和紀新铖夾菜,擔心她們母子吃不飽,言語裏都是感激之意。


    高考之前,羅紅玉一直跟著紀青嵐複習,成績提高一大截。


    羅局也迴來了,和羅爺爺一人倒了一小杯酒,慢慢地品著。


    那年羅紅玉帶迴來的山參,羅局摘了幾根參須,用來泡酒,和羅爺爺時不時的小酌一杯。


    吃了午飯,紀青嵐帶著兒子迴家,在路上竟然遇到了陳輝,那個在考場上陰陽她的少年。


    陳輝和幾個年輕人走在一起,看到迎麵騎車過來的紀青嵐,眼神一厲,神情輕蔑,鼻子裏輕輕哼了一聲。


    旁邊的一個平頭小青年見了,不由問他:“輝哥,那是誰啊?你認識?”


    “一個不識好歹的女人。”陳輝冷笑道。


    平頭小青年一臉玩味,眼珠子一轉,低笑道:“輝哥,要不要我幫你教訓她。”


    “不用了,鄉野村婦而已。”陳輝看了一眼紀青嵐。


    陳輝滿眼不甘,紀青嵐這個女人不識好歹,考試的時候將答案遮得嚴嚴實實,害他一個都沒看到,還差被監考老師警告。


    紀青嵐並沒有把陳輝放在眼裏,甚至她都沒有看到人群中的陳輝,畢竟陳輝長相路人,身高也不顯山露水,丟在人群中就是一個路人甲,要一注意到他真是挺難的。


    才迴到紅河大隊,就有小孩子跑過來告訴她有她的電話,叫她快點去村委。


    紀青嵐一聽,猜測可能是蕭奕,給小孩抓了一把糖,拉著兒子跑到村委。


    到了辦公室,劉玉梅見她跑得氣喘籲籲,揶揄道:“是蕭同誌的電話,說是二十分鍾後再打來,看把你急的,先歇歇,還有十分鍾呢。”


    紀青嵐尷尬地笑,沒好氣瞪了劉玉梅一眼,傳話的小孩也沒告訴她要等二十分鍾才打過來。


    劉玉梅則是咯咯地笑了起來,引得辦公室裏其他人也跟著打趣。


    紀青嵐也不管這些人,徑直去了電話室坐著等。


    等到十分鍾後,座機準時響起來。


    紀青嵐迫不及待地接了起來,電話那一頭,果然是蕭奕的聲音。


    “青嵐,你考上了,恭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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