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躺在床上,楊少川怎麽都想不通,想不通……自己離開菜飯館的時候,那筆錢怎麽變成自己付的了。


    不是徐琛說請他吃飯嗎?怎麽迷迷糊糊改變主意了?


    不過自己白天的時候居然念出一個男生的名字了,那三個字,一聽就是男生,會是誰呢?


    其實這些都是小事了,男孩子無所謂,重要的哥們隻有徐琛,至於女孩子的話……看情況吧。


    這麽轉念一想,好像重要的事情也沒什麽了,今天感覺太疲憊了,楊少川都有點不太想打開筆記本去看什麽了,因為白天已經吸收太多信息了,光是醒來發現自己失去記憶了這一點就很讓他震驚。


    而且越是迴憶,越是思考,就越感覺自己整個人正在被這個世界所吸附,或者說是自己慢慢黏在這具原身身體上了。


    之所以認為這是原身,認為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就是因為他有一種強烈的念頭一直衝撞著大腦,而這個念頭他一時半會還想不起來。


    不知道究竟是什麽。


    之前沒有總是看手機的習慣,這時候他忽然想起來了什麽,連忙把手機掏出來一看,上麵一大堆qq信息發來了,都是白文靜找他的,還有五個未接電話跟幾個短信。


    楊少川頓時腦袋嗡了一下,這時候……算了。


    他直接把電話撥迴去了,先聊了再說。


    “喂……”楊少川弱弱地問候了一聲。


    “喂……豬豬,你到哪裏去了,怎麽才接電話呀……”那邊聲音有些克製的樣子,似乎是很著急,但不想這樣表現出來。


    “我……下午手機掉水溝裏去了,拿去修了很久……最後換了個新的。”楊少川本想說自己摔了一跤暈過去了,但這樣一說還得了,於是眼珠一轉,換了個理由。


    “……”那邊沉默了一會說,“哦……好吧,我還以為你出什麽事了呢,沒事就好……”


    “當然沒事了,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楊少川每說一句話都要考慮幾秒,因為現在不是他的主場,而且……他實在不習慣打電話,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人是他女朋友的話。


    “好啦,我才沒擔心呢,總之下次小心點就好了,不管怎麽說,手機壞了可以再買,人一定要注意安全。”對麵長長地唿出一口氣接著說道。


    “好,我知道了。”楊少川還點了點頭,不過隨即笑出了聲。


    “你笑什麽?”


    “嗬嗬……剛才你對我說完,我還點點頭呢。”楊少川迴答道。


    “噗嗤……傻樣!”對麵哼了一聲,然後也跟著笑了,“嗯……兩天沒打電話了,想我了沒呀?”


    “……”楊少川愣了愣,這是換話鋒了是吧,而且這兩天沒打電話就會想……應該還是熱戀吧,一年了感情還那麽好,這樣的女孩子倒是少見呢,然後他微微笑了笑,知道對方看不見,但也是下意識的了,“想啊,當然想了。”


    “想你不打電話!哼!臭豬!”對麵忽然哇哇叫起來。


    這直接把楊少川整懵了,感覺對方就像個小朋友呢,還挺可愛的,不過戀愛當中的人,不都是小朋友嘛,想到這裏他也釋然了,於是開哄了:“沒打電話是我的鍋,是我不該讓你日思夜想,讓你擔心難過,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哼……跟唱歌似的,有本事唱一首聽聽!”對麵還在哼哼唧唧的,但明顯有笑意在。


    楊少川立馬開始發揮自己本有的水平,想了一首歌來唱:


    “baby我們說好,生個寶寶,聰明漂亮這件事你別忘了~


    “給我抱抱,就算不在身邊也會記得我的味道,有你就好,怎麽都好,我跟你情深到老~”


    “有時有小脾氣,有時有小煩惱請你兼容並包~”


    “每天每夜都想你~”


    “……~”


    “唔……”歌唱完之後,停頓了一會,對麵聲音明顯溫柔了許多,“你啊……該不會也拿這首歌唱給其他女孩子聽吧~”


    “怎麽會,當然隻有你一個。”楊少川對天發誓,許嵩的這首《我的baby》還是第一次拿出來唱,至於過去的記憶……那不歸他管。


    “好好……信你啦,本來確實今天下午挺擔心你的,害怕你出什麽事,發qq消息也不迴,短信不迴,電話也不接……不過現在沒事就好啦!”對麵這時候也開始說一些軟話了,柔柔捏捏的很好聽。


    楊少川默默地在門口蹲了下來,屋裏開著風扇就沒辦法打電話,不開風扇實在太熱,隻有門口還有些舒服,這時候他才感受到被一個女孩子疼愛是什麽感覺。


    也許腦海中那段記憶還在的時候,也曾有過,但現在找不到了。


    而且現在也沒有時間讓他放下眼前的一切去尋找曾經的記憶,隻有先開始熟悉起這裏的所有了。


    和白文靜聊了許久之後甜蜜地掛掉了電話,然後他還沉浸在剛才的感覺當中,在沒和她通話之前,楊少川隻能從腦海中找到她的聲音還有容貌,當聽見她的聲音後,一瞬間都明了了。


    這好像才是他一直在尋找的戀愛。


    不是誰一直照顧誰,或者一直寵著誰,而是彼此溫存,彼此甜膩,互相像個小孩,依偎著對方長大。


    恍惚間,他有一種一世三為人的感覺,有些什麽東西,他好像經曆過……那些就得等以後再想起來了。


    坐在台階上望著星空,此刻他仿佛沒有那種焦躁的感覺,不知為何,當他平靜地和徐琛還有許媛交流的時候,以及點外賣吃飯的時候,還有在外麵奔跑……都真真切切地覺得這些是現實。


    可是隻有仰望天空那一刻,他覺得這是夢。


    但這夢似乎也太逼真了。


    過了一會,他才依依不舍地將目光從夜空轉向手機上,還有許多條白文靜的qq消息沒迴呢,都是下午發來的,不外乎是剛醒來,問他在做什麽,然後很久沒迴就問他發生什麽事了,後麵還跟了一些表情包。


    楊少川搖頭笑了笑,如果這是夢,就暫時夢得久一點吧,起碼別讓這個女孩傷心。


    閑的沒事就先看看qq列表,白文靜獨自一欄,徐琛和許媛在一欄,還有一些起了奇怪名稱的欄框,他隨意往下看著,不經意便看到了一個叫猴子的好友,莫名地他感覺熟悉,於是點進去看了一眼。


    隨意看了幾條,好像還是2016年那會的記錄,好像關係還挺好,不過楊少川沒再看下去了,不知道對方是誰,聊得再好,如今過去兩年沒聊了,也不會是太好的朋友了吧。


    然後就點開手機相冊,他比較喜歡看相冊,看備忘錄這些能夠尋找信息的地方,更好地了解當下局麵。


    相冊沒有什麽特別的東西,除了一個置頂的他和白文靜的合照相冊,其他的也都普普通通,不是動漫就是明星還有風景圖片,感覺索然無味,於是退出,看起備忘錄來了。


    和電腦上一樣,記錄著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不過手機上的相對整潔一些,起碼都標記好了,學習,日記,還有夢境那些。


    他先去點擊了夢境,感覺自己還是對這些感興趣一些。


    不過看了許多都好像一般般的樣子,偶爾有些帶情感的讓他多看兩眼,於是往下翻了翻,終於翻到有些奇怪的內容了。


    “11月11,是一場奇怪的夢境,夢中都是迷霧,我什麽都看不見,走了很久,好像天都沒亮的樣子,走了不知道多久,前麵霧中出現了個人影,對於別人而言,未知的地方出現了人的身影,那便是安全的,但我卻覺得更害怕了。”


    “我想要遠離他,躲開他, 但是他像是發現了我,開始朝我奔跑過來,我想要往迴跑,卻發現自己的力氣根本是不上來,我轉頭看到他越來越近了,內心的恐懼被拉長,我……醒了。”


    “11月12,剛入夢,發現自己在一個黑漆漆的地方,轉身發現自己好像在一個山洞裏,隻不過洞外還是大片迷霧,忽然旁邊有人找我說話,不過我看不清那個人的臉,但我感覺有一種熟悉感,這個人好像在哪見過,不知道怎麽迴事呢,他忽然又把我拉起來了,不由分說直接往外跑,霧氣很重,我感覺唿吸都不順暢了,正當我想跟他說慢點的時候,這時猛然發現身後有一群人影在朝我奔跑,我一瞬間嚇醒了。”


    “11月13,我從沒想過,夢境會被接起來,而且還是這麽連貫的,當我入夢的時候,我感覺自己被捆起來了,仍舊是在霧氣很重的環境下,好像自己處在比較高的位置,我聽到下麵嘰裏呱啦的聲響,在我另一側有個肩膀坍塌,腦袋耷拉著的人,他好像也被捆綁起來了,我覺得他應該就是之前拉著我跑的人,不過這時候……應該是死了,我心中莫名悲傷,不過倒也來不及難過了,因為下麵好像已經開始點火了。”


    “11月14,這次我所處的環境不再是迷霧,而是在一個湖泊中,湖水不是很深,好像剛剛到我腰間的位置,即便如此我也覺得有些瘮人,我不喜歡在水中,因為我害怕裏麵會出現什麽驚悚的生物,不過這水似乎很粘稠,裏麵也不像是有活物的樣子,我往前走著,忽然間旁邊有張臉從我身後擦肩而過,緊接著又是另一張,待我迴頭望去,無數張臉緩緩再水中趟過去,他們都有個共同點,臉慘白慘白的……我以為我這次會醒來,但沒想到又繼續夢下去了,他們像是沒有意識一樣,一直往前蹚水,我也不敢再迴頭了,因為越往後看的那些臉就越扭曲,我隻能讓自己盡快超過前麵的人……但前麵的人像意識到了什麽,也加快了速度,我被這種像比賽一樣的氛圍給感染了,不停往前奔跑,哪怕腳下的水很有阻力,因為總覺得再不快點,有什麽可怕的東西就要把我給抓住了……”


    “11月28,中間大概有一半的日子沒有夢見這種,我以為我不會再夢見了,然而昨夜還是夢見了,我正在排隊,前麵的人都低著頭,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哪,我想問他們,但是他們又不說話,一個個無精打采的樣子,我身後的人也同樣,我也不敢去看他們的臉,前麵的人走了幾步,我就跟著走幾步。其他地方我也看不清,整個環境呈現紅紫色的感覺,相當陰冷,遠處有幾座房子,都在一片光亮的迷霧當中,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從那裏來的,身後則是一片漆黑,除了拍著長隊的人以外,其他什麽都看不清,當快要排到我的時候,我看到了前麵,有一座橋,而且看著很複古的樣子,忽然間腦海中想到了三個字:奈何橋。”


    ……


    看到這裏楊少川倒吸一口涼氣,這真的是夢嗎?該不是寫的恐怖小說吧?


    此刻在他一直看著小說……啊呸,看著夢境的時間裏,天色也逐漸暗下來了,樓下也沒有路燈,昏暗的路麵時不時有蚊蟲的聲音傳來,遠處樹林也是那般幽深,湖泊靜的毫無雜色,偶爾有幾朵漣漪點過。


    楊少川不敢多看了迴房間將門給關上了,深唿吸一口氣,活動活動眼珠,在床邊做了幾組俯臥撐,然後拿毛巾去浴室洗澡去了。


    等迴來之後便直接上了床,手機傳來幾則qq消息,他看都不看就知道是白文靜的,給她報了晚安後便躺下入睡了。


    可是閉上眼睛之後,腦海裏卻總是浮現剛才看到的夢境的畫麵。


    “壞了,我要做噩夢了!”楊少川努力讓自己平複下情緒,然後多做了幾次深唿吸,同時安撫自己,哪有那麽容易就做噩夢的,這麽想之後就感覺自己輕鬆了很多,隨後便唿出一口氣開始入睡了。


    夢中……


    楊少川睜開雙眼,感覺自己手上濕滑無比,好像剛從泥濘中起來,也顧不得其他, 因為眼前正是一片大霧,而且霧氣呈現淡紫色,他一眼看不到邊,用手不停地往前撥弄著,走了不知道多久,然後看到了不遠處有一道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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