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多以前,老方丈就已經感受到了未來將會發生什麽事情,但具體是什麽卻並不清楚。


    不久之後,他便接觸到了一股強大的佛力降臨,這讓他感到無比震驚和欣喜。


    然而,這股佛力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盡管如此,他依然堅信自己的預感,並決定將其視為一種考驗。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逐漸發現這股力量並未真正離開他,而是被封印在了體內。


    為了解封這股力量,他選擇了閉關修行,希望能夠早日解開這個謎團。


    於是,他終日待在千佛堂內,周圍環繞著眾多佛像,以期盡早獲得力量的接引。


    長時間以來,他一直感覺到這股力量即將到來,仿佛就在眼前。


    但就在剛才,一股陰暗的光芒突然籠罩了整個寺廟,使得原本應該與他接觸的那股佛光瞬間消散。


    他猛地睜開雙眼,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緊接著,他感到胸口一陣鬱結堵塞,唿吸困難。


    他緊緊抓住胸口的袈裟,試圖緩解這種不適,但無濟於事。突然間,他猛地吐出一口鮮血,身體劇烈顫抖起來。


    刹那間,他全身的氣運開始迅速消逝,仿佛生命正離他而去。


    他無法理解為什麽會這樣,經過這麽長時間的積累,一切努力竟然功虧一簣。他不明白這股陰暗的光芒從何而來,也不知道它對自己產生了怎樣的影響。


    接著他撐著地麵不停喘著粗氣,忽然眼神一抖,似乎是猜測到了什麽,想到了那種可能,他不禁鬆懈下來所有的力氣,內心的情緒也歸於平淡了。


    終究還是沒逃脫那個命運啊!


    看來也隻能到這一步了,人生不是電視劇,隨時都是直播,他知道自己的生命也即將走到終點了。


    破關失敗,佛力消失,甚至還帶走了他本身的氣運跟生命力,他迴不到當初了。


    不過他到底是悟性極高的出家人,對這種事除了釋懷,也隻有釋懷了,難不成去怪罪自己徒弟?


    自從黎露神下山那天起,命運就已經注定好了,老方丈讓黎露神別迴來看他,也是一種逆改天命的想法,但黎露神最終還是沒能聽他的話,以為是客氣好,便想要來看望他們。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心中暗自歎息。或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吧,無法逃避,也無法抗拒。


    靜靜地坐在那裏,感受著身體的虛弱和疲憊,思緒漸漸飄遠。迴憶起過去和徒弟們的點點滴滴,他感慨萬分。


    迴憶起了那個調皮搗蛋的黎露神,不禁苦笑,曾經伴隨著他的少林的輝煌與榮耀,如今都已成為他心中的過眼雲煙。但他並不後悔,因為他深知,一切皆有定數。


    此刻,他的心境格外平靜,仿佛看穿了世事的無常。盡管麵臨死亡的威脅,他卻沒有絲毫恐懼和悲傷。


    相反,他感到一種解脫和解脫後的寧靜。他相信,生死輪迴,皆是自然之道。而他,隻是這個世界中的一個過客,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後,終將離去。


    此時此刻,在山後麵的鐵柵欄內的山洞裏,三個師兄終於親眼看到了變成惡靈的黎露神,內心的震撼無法言語,這種情景他們還是頭一次在現實生活中看見。


    那恐怖的氣息和猙獰的麵容讓他們感到不寒而栗,仿佛置身於地獄之中。


    同時黎露神像惡魔一般的麵孔,也讓良膽寒無比,根本看不到絲毫黎露神的影子了。


    “我大哥可厲害了呢!他從未放跑過一個罪犯!”見三人都如此惶恐震驚,陽凡可得意了,不過在他們麵前,她還是不敢稱唿阿神的。


    三個師兄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是啊,連兩個小施主都不怕小十八的惡靈之氣,他們又何必念念在心呢?


    大概是察覺到許些微妙的變化,惡靈騎士很快恢複成了黎露神,他唿出一口濁氣,額頭還流下一滴汗來,隨即微笑著看向他們:“你們不用害怕,我不會傷害你們的。”


    他的聲音溫和而平靜,仿佛剛才那個可怕的惡靈隻是一場幻覺。


    三個師兄也互相對視一笑抿嘴不知該如何,但從彼此的眼神中都透露著一股驚恐,畢竟對於剛才的惡靈騎士而言,他們是最純粹的普通人。


    黎露神焦急地看向三位師兄,想要知道他們對於這股神秘力量的看法。而此時,三個師兄似乎還沉浸在剛才的場麵之中,臉上帶著一絲驚愕和恐慌。


    “師兄!你們看出什麽了嗎?對這股氣力。”黎露神急切地問道,希望能從師兄們那裏得到一些答案。


    良辰緩緩迴過神來,目光犀利地盯著黎露神,說道:“從剛才你變身之後就開始注意了,你似乎並沒有被這股力量所束縛,而且好像還有什麽東西在你體內沒出來。”


    良辰在某些方麵感覺相當準確且毒辣,一眼就發現了黎露神內心深處所潛藏的東西。


    黎露神心中一震,他也感覺到自己身體裏隱藏著另外的東西,但卻無法確切地感知它的本質,聽到良辰的話,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還有什麽東西沒出來......那是什麽,會威脅到我的善念嗎?”黎露神喃喃自語道,內心充滿了不安。


    他深知如果有一天自己失去了控製,變成了一個無惡不作的惡靈,那麽他最愛的人將會受到極大的傷害。這種恐懼一直縈繞在他心頭,讓他倍感壓力。


    一旁的兩位師兄也紛紛點頭,表示認同良的觀點,他們剛才雖然沒有感覺到黎露神內心那股力量,但對於良辰的話卻十分認同。


    “我們需要進一步觀察,才能了解這股力量的真正麵目。但無論如何,你一定要保持警惕,不要被它左右。”其中一位師兄提醒道。


    黎露神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他明白自己必須時刻警惕,不能讓這股未知的力量影響到自己的本心和善念。


    這時候他們聽到鐵柵欄那邊傳來聲響,良辰先出去查看一番,發現是其中一個師弟,於是問道:“季尼,為何如此慌張?”


    “大師兄!師父……師父他!出關了!”季尼忙不迭跑上前來,喘息著說道,“但是……快去看看吧……師父他的狀態不對勁。”


    “……”良辰微微皺眉,身後的儉塵二僧聽到後也感覺不太對,於是黎露神三人隨著他們趕緊往前麵奔去。


    此時老方丈正在千佛堂門口坐著,他的袈裟都已經脫掉折疊好放在一旁的板凳之上了。


    沒多時他聽到不遠處的喧囂聲中雜亂的腳步聲,是良辰等人奔來了。


    “師父……”


    “師父!”


    “師父師父!”


    聲音由遠及近,最後終於讓老方丈看清了他們,跑來的分別是良辰,儉念,塵緣,季尼,黎露神(空安),還有陽凡陽沁二人。


    老方丈微微笑了笑,破關失敗起,他就不斷開始出現走馬燈,一直到現在他都還沉浸在過去的迴憶當中,此刻見到黎露神等人奔跑的樣子,仿佛又見到他們小的時候一般。


    幾個徒弟嘻嘻哈哈地奔跑著,二徒弟三徒弟喜歡惹事,大徒弟總替他們解圍,最小的黎露神圍在他們中間,有時候幾個師兄一起合夥“欺負”,他就會哭著跑來喊師父,然後身後幾個人都跟上來哄他,希望別被師父知曉。


    那幅畫麵與現在的幾人逐漸重疊了,幾人正湊到老方丈身邊關切地問候著他,他除了微笑也沒有別的話語能說了。


    “師父!師父您怎麽樣!我是空安啊,我來看您來了。”見老方丈樣子不太對勁,黎露神有些慌了,他來到跟前趕緊跟他說道。


    空安是黎露神還是僧人時候的法號,這還是陽凡跟陽沁第一次聽到他這麽說出來,再看向老和尚,他們二人也有些被氣氛感染情緒低迷。


    “我知道……”老方丈嗬嗬笑出兩聲,隨後從懷裏掏出了一枚玉顫顫巍巍遞到良辰手上,良辰看到這個內心一涼,他知道老方丈這是怎麽了。


    開始交代後事了。


    “接下吧,不論我成功與否,出關那一刻,你就是住持了。”老方丈此時言語氣若遊絲,但是在幾人耳中,話語卻是那麽堅定。


    “弟子頓悟。”良辰咬緊牙關心中一痛。


    “還有儉念……塵緣……”老方丈一直繃著那根弦,“說起來,所有弟子的法號都是我起的……但並非完全不符合佛意,實際上……也同樣意有所指……”


    接著老方丈微微抬手放在了黎露神胳膊上說:“空安……記得你的初心……”


    “我會的我會的……”黎露神連忙點頭,他眼中已經閃爍著淚花了,然而就在此時,他練習已久的感知在此刻變成了被動技能,他猛然感受到了老方丈的內心。


    原本那裏應該光芒四溢,佛輝照耀的,可是此時他卻發現老方丈內心是一片虛無,到處荒漠不已,甚至還有大量被灼燒過的痕跡,再往裏麵走一走,他發現僅僅在某處方寸台上,有一株小草還被微弱的亮光照著。


    隨著黎露神思緒的深入,他看到了幾分鍾前,老方丈心靈當中無數僧人在對抗惡靈的場麵,隨處煙火不止,僧人們死傷慘重,隻要接觸到黑火,就會被灼燒殆盡。


    而那些佛光也變得暗淡了,最終帶走了老方丈僅存的生命力。


    再往前一些,黎露神看到那裏如明鏡台,到處都充滿了佛光,數之不盡的金色僧人在練度,中心有一顆圓珠子,溫潤如玉的樣子。


    黎露神忽然有了一些不太好的猜想,自己來到這裏會不會……


    ‘切勿多想……’


    忽然一陣聲音傳來,並非直接從口中說出,但黎露神也感應到了,他立馬從老方丈精神當中退出來,看向他的時候,他隻是微微頷首,輕輕拍了拍黎露神的手,隨即快速抽出了。


    似乎在剛才,他了解到黎露神有那種探查他人精神和記憶的能力,因此不得不封鎖記憶,然後再也不觸碰他。


    良辰等僧人並沒有注意到這細微的舉動,都還沉浸在這股悲涼當中,緊接著外麵傳來其他弟子的聲響。


    “師父!!”賦頌甩著寬大的袖袍奔了過來接著跪倒在老方丈身旁,卻也不敢輕易碰他,生怕碰散了那點氣。


    他也看出老方丈懸浮在印堂的那紅光,說明他經曆了一些不太好的事,然而這時候又不太好問。


    隻能放在心中,日後必定調查清楚。


    “死亡其實是一件跟佛很有緣的東西。”老方丈此時望向屋簷,“生命是修行的下手處,沒有生命,就不可能有慧命,生本身就是死,死本身就是生,不信,你們看……”


    說著他顫顫巍巍舉起手指向屋簷那一邊,此時上麵有一處燕子巢穴,此時這種氛圍下鶯鶯燕燕地發出聲響,幾個僧人還在懵逼,似乎讀懂了什麽的時候。


    旁邊身旁的黎露神心中一顫,低下頭發現老方丈已經辭世。


    在佛門之中,非正常死亡的都不能被稱為圓寂,因此老方丈最終也沒有得到這份殊榮。


    黎露神一直望著老方丈的麵容發呆,仿佛隻是輕輕熟睡一般,要不是嘴角滲下來的鮮血……而在此刻,微弱的光芒透過屋簷破損處照了進來,落在老方丈臉上,接著慢慢變淡,飄到了額頭,最終不見了。


    其他僧人這才反應過來,悲痛哭喊著,寺廟也在這時候關上了門,其他香客紛紛離開了。


    眾弟子和小彌勒皆聞訊趕來,陷入悲痛之中。


    “師父……!!”一瞬間哭聲震蕩瓦房。


    佛有雲,緣聚緣散。就是緣聚了,我存在,緣散了,我走,當人之生,弄璋弄瓦,皆在慶賀之內;一旦撒手人寰,即唿天喊地,萬分地感傷悲泣。


    此時便是這般景象,一切皆如塵煙,僧人來來往往開始打理後事,然後開始通知老方丈生前那些鴻儒,以及宗教聯盟的各個管理者。


    黎露神望著那些正在忙碌著的人,在他眼中都變得如此模糊,那種猜測在他心中也越發深重,他覺得就是他的原因,才讓師父離開了這個世界。


    ‘你下山之後,就用黎露神這個名字吧,這也是你出生之後就一直帶著的……往後風輕雲淡,就此別過了,記得將來不要輕易再上山了。’


    當年老方丈的話語如今再次迴想起,如同重磅炸彈在黎露神心中崩開,一道閃電劈在了他的麵容之上。


    “轟隆隆!”天邊烏雲密布,在此刻下起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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