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之前————


    楊少川在樹洞口,從洞穴下出來後,正準備往迴跑,卻被一個人影給吸引了,他以為是黎露神過來了,當他繞過去卻發現是個他怎麽也想不到的人正倚靠在樹洞旁,看起來似乎已經不太行了。


    “戴雨洛?你怎麽……黎露神他怎麽樣了!”楊少川見他能夠出現在這,頓時一陣緊張,立即抓著他的衣領質問。


    戴雨洛明顯相當脆弱,他甚至連自己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坐在枯葉上抿嘴對楊少川笑著。


    “放心吧……他好著呢,隻不過我快不行了。”戴雨洛搖搖頭無奈地說,“你這家夥,我好歹也是你朋友吧……”


    “朋友……”楊少川感覺這個詞從他口中說出來,是那麽可笑,現在這個變成異人,還襲擊自己跟黎露神的曾經的朋友,居然還這麽道貌岸然。


    對哦,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人。


    “那時候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一直以來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戴雨洛有些無奈地眨了眨眼睛看向楊少川。


    楊少川從他眼中似乎真的看到了懺悔,還有一些他不能理解的情感。


    這是怎麽迴事?


    跟黎露神他們打了一架,輸了之後就變成這樣了嗎?他們之間又聊了什麽東西,這個了斷做的有些……不真實。


    “你為什麽會這麽說,雖然當初我也很困擾,但事到如今,你在我記憶中早就已經死了。”楊少川被他這麽一說,心中也多少勾起幾許傷感來,過去那段時間,確實挺歡樂的,一起也經曆過不少事情,“有些人能夠迴頭,在我的經曆中,不是報恩就是報仇……”


    “嗬嗬,你這家夥……唔……”戴雨洛淺笑兩聲,卻忽然感覺不舒服,吐出血來,他繼續說道,“……以後張然就拜托你了。”


    “?你在說什麽?”楊少川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囑托搞得有些莫名其妙,“我都不知道張然在哪。”


    “沒事,會知道的。”戴雨洛有些神神秘秘的樣子,楊少川盯著他的眼睛有些看不透他,接著他忽然有淚水緩緩落下,“其實我還想再活下去……下次如果可以,還是把我送到安全點的地方吧……”


    “你在說什麽?”楊少川有些詭異地看著他,總覺得他不像是在跟自己說話一樣。


    “嗬嗬……沒事,就當我發個牢騷。”戴雨洛這時候已經顯得有些進氣少出氣多了,每一口氣都是他嘴巴張開的時候緩緩唿出來的。


    “你不要說了,如果你真想做點事,就等自己被治療好,幫我吧!”楊少川說著握住他的手給他灌輸一些精神力,這也是從朱莉那裏偷學來的。


    但戴雨洛卻苦澀地搖頭:“沒用的……別浪費你的力氣了,我這不是普通的外傷……”


    楊少川發現自己無論怎麽給他灌輸,他始終還是這副狀態,他甚至一度以為自己還太弱了?“難道就沒辦法了嗎?你好不容易迴心轉意……”


    “人總是會這樣,在臨死之前後悔很多事。”戴雨洛似乎並不想聽楊少川說那些,隻想說給他聽,“有時候我會在想,倘若沒有你的話,我是不是就真的一條路走到黑了,我所做的那些事,其實還有很多你不知道的,包括我在成為異人之前……能與你相識也是一大幸事。”


    “我知道我知道……”楊少川以為他說的是談過無數戀愛,欺騙無知少女的事呢,但這時候這些都是他最純粹的話語,似乎也隻能在這時候訴說了。


    “……後麵的路你要自己走了,不過索性,也快到終點了。”戴雨洛在這時候一把抓住楊少川的胳膊輕咳了幾聲,“……兄弟,我們還會再見的……!”


    ……


    半個小時後————


    黎露神,陽凡還有楊少川三人站在戴雨洛屍體旁,黎露神有些矛盾地看著這個人:“他真是這麽說的?”


    “是啊,在臨死之前幡然醒悟了……”楊少川不免覺得有些悲哀,如果能早點的話,不至於會這樣。


    但誰能了解到這些呢,畢竟預言不是每個人都會,沒人能清楚自己明天會如何。


    盡量別去做讓自己後悔的事,任何時候,如果覺得能夠迴頭,就早點迴頭,所能做的救贖他人,其實也在救贖靈魂腐朽的自己,真正有心的人能明白這些。


    “就把他埋在這吧,他也沒有家人什麽的……他老家哪的來著?”黎露神淡淡地看著他,其實跟他並沒有什麽情感,甚至還有仇恨。


    “蜀中人……不過這都不重要了。”楊少川一直盯著他的屍體,猛然間有什麽感覺在腦海中頓悟了,但始終無法連接起來。


    當初是張然尋找到他的,也就是說那個時候,張然就作為不死鳥成員在引導他了……原來從一開始,戴雨洛就墜入了這個漩渦之中嗎?


    他如此,自己不也一樣?


    再後麵他想不明白,也就沒去想了,在樹洞旁和黎露神二人草草挖了坑將其掩埋了,豎起挺高的墳堆,楊少川找來了牌子刻下:戴雨洛之墓。


    做完這一切,楊少川也感覺自己輕鬆了很多,好像有什麽抱負被放下了,他掏出地圖跟黎露神分析著,三人接下來要去的地方。


    “鬥山!”


    鬥山在廣海中部地區,也是一個民風淳樸的小鎮,三人很快到達了那裏。


    四月份的廣海已經非常熱,黎露神感覺自己隻是穿著一件外套就已經受不了,而那邊的楊少川還穿著衝鋒衣。


    他走到海鮮市場的大門外愣了許久,隨後跟開摩托的大叔問:“大叔,那個……這裏是什麽地方呀?”


    “……”大叔把帽子一摘,瞥他一眼道,“這裏是都斛,你要去哪裏哇,搭摩的不咯?”


    “都斛?”已經過去很多年了,黎露神也有些不清楚這個地方,他撓撓頭又迴去,打算跟楊少川商量一下是否坐摩的。


    而這時候的楊少川並沒注意他們在做什麽,隻是對於這個陌生的地方,他目光所及之地,總有一種即視感,似乎不同的命運安排下,他曾經曆過這些。


    尤其是望著跑遠了的公交車,他覺得像是在某一時刻,自己也這樣來到過這個地方。


    “怎麽突然愣住了?”黎露神拍了一下楊少川的肩膀問。


    “啊?我……我有一種熟悉感。”楊少川看著那海鮮市場,花鳥店之類的。


    “說不定平行世界的你在這裏生活過呢!”黎露神笑道,“或者是談了一個在這裏的女朋友也說不定!”


    “嗬嗬,你也信平行世界?”雖然之前徐風有說過這種事,但楊少川還是抱有懷疑的,隻不過現在這地方帶給他的感覺很像真實的。


    “……”黎露神看著他笑而不語,意思很明確了,你都能穿越了,不能有平行世界?


    “那我們等會怎麽去鬥山?”黎露神對楊少川問道,同時也望向那個摩的大叔。


    “坐公交車吧……”楊少川看了眼摩的大叔,他也不確定都斛到鬥山多遠,於是走過去對大叔問,“大叔,那個……我們去鬥山。”


    “鬥山?去不了去不了……太遠了,你們坐客車好了,那個方向……一直走就到了。”大叔一聽又把帽子蓋在了臉上。


    楊少川三人麵麵相覷,難不成還有很遠?但這樣一來,根本來不及了吧……朱莉他們恐怕比自己先來到這地方了。


    可是現在也沒其他辦法了,總不能再去借摩托……說到摩托,之前借的還沒還……


    “騎摩托。”黎露神似乎也想到了,他撓撓鼻子到巷子裏把兩輛摩托車給推了出來,然後衝楊少川呲牙一笑,“差點把這茬給忘了。”


    楊少川無奈笑笑,掏出手機想試試地圖能不能用,畢竟之前的時候都能搜索一下。


    當他打開手機卻發現原本的地圖不見了,怎麽找都沒找到,合著自己死一次,手機也死了?


    這時候他忽然想到了什麽,把口袋裏紙質地圖給掏出來了:“差點忘了,我還有這個!”


    然後黎露神和楊少川對視一笑。


    “突突突……”


    騎著摩托,對著地圖便開始出發了,其實如果沒有摩托的話,他們這個時候去客車總站買了票,不到兩小時的路程,也能抵達鬥山。


    隻不過現在他們的速度,或許也差不多。


    畢竟這個地方不禁摩,隻要在他們自己的速度內行駛便沒問題了。


    “地圖可看清了,我是跟著你走的!”楊少川把頭盔打開叫道,不熟悉這裏,因此隻能跟著黎露神了,隻不過前段時間黎露神告訴楊少川,他曾老錯過地圖,走了反方向……


    “放心好了,跟著我保證沒問題的!”黎露神在頭盔裏喊了一聲,實際上楊少川根本聽不見,陽凡對他做了個ok的手勢。


    摩托很快就行駛到了高速公路,一路上倒是暢通無阻,這個時候沒有多少車輛的,大概三個小時之後抵達了鬥山鎮。


    隻不過黎露神借的車子本來就沒多少油,到了之後剛好就沒了。


    他去找地方加油,而楊少川則是觀察著這個城鎮,地圖上所示也同樣在一處森林地帶,如果要繼續騎的話,差不多要到邊上了。


    此時已經五點半,他把車停在了一個拉麵館,先點了三碗麵。


    “聽說了嗎?林子那邊,原本有一座山的,幾個小時之前忽然就不見了!”


    “怎麽迴事知道嗎?”


    “就是不知道才奇怪的,好多警察和專家都已經到那邊了,我們吃完也過去看看吧!”


    “還吃個集貿啊!走吧走吧去看看!”


    楊少川還沒吃上,就聽到旁邊一桌的人一邊指著南邊一邊說著,他聽到又是森林,又是山不見了之類的,頓時提起了他的興趣。


    這時候黎露神也加好了油騎車過來,跟楊少川先吃了起來。


    “剛才我聽到一個消息。”楊少川喝完湯對黎露神說。


    “什麽消息?”黎露神還給陽凡夾著肉,陽凡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楊少川。


    “南邊的森林裏有一座山突然不見了。”楊少川望著那邊的樹叢,林子估計還得再往前才能看到。


    “山不見了跟我們有……我靠!我吃吃吃……”黎露神聽到後猛然反應過來,對著牛腩麵狂吃著,把陽凡都看傻了。


    陽凡嘖了一聲道:“哎呀……我……我不吃了,我們快走吧!”


    “別別別……我慢慢吃。”黎露神連忙降低了速度。


    楊少川覺得這二人肯定是談戀愛了,之前怎麽不見黎露神這麽像沸羊羊呢。


    不過他也不說破,反正之前在林子裏二人依偎的時候就已經很像了,又不是親兄妹,談戀愛也無妨……就是陽沁以後恐怕得吃狗糧了。


    最後陽凡終究是沒吃完,黎露神幫忙解決了,然後三人繼續往前行駛。


    “你好像沒給錢。”


    “你沒給?”


    “……”


    “滋滋……”老板正納悶那吃麵的人去哪裏了的時候,忽然一道旋渦出現,三張五塊紙幣飄落下來,把老板嚇得躲進了廚房。


    鬥山鎮分兩條街,一條街上人煙稀少,車輛也鮮有,另一條街則是商鋪特別多,到處圍著都是人。


    楊少川他們東拐西拐終於能看到那片森林了,確實如那兩人所說,在樹林深處,中間有個大坑,說是大坑,但實際上更像是上麵被掀起來了,這裏原本肯定是有樹叢和平地的,並且還是一個有洞穴的地麵。


    如今呈現出來的就是洞穴沒了頂,隻有下麵的一座帳篷,不過帳篷也不知道被什麽給壓扁了。


    周圍站滿了警察還有看熱鬧的人,因為有人報案聲稱兩點左右的時候,忽然在這裏出現一道亮光,緊接著山就不見了。


    但又有人說這裏哪有山,一直都是樹林平原,警察也感到頭疼,不能因為他們一麵之詞而去分析這其中的邏輯……


    “看樣子這邊也沒辦法了……”黎露神有些無奈地說道。


    “該死……”楊少川一拳打在樹上,他不明白為什麽每次都會延遲一步,明明已經占領先機了……也許是因為吃麵耽擱?也許是跟戴雨洛聊天時候耽擱了?也許……


    他正感到煩悶的時候,猛然間餘光注意到樹林後麵有幾個人影,他們似乎也看到楊少川了,匆忙跑向另一個人。


    楊少川瞬間打開了金圈,然後出現在他們身邊並且叫道:“你們別想再逃了!”


    說著他一把抓住了其中一個人的胳膊,可接著就被一股大力給劈斷了,隨即他們一行人又消失在了原地。


    當黎露神過來的時候,隻看到楊少川手中抓著一條手臂正在顫抖著,他真的被惹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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