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我迴來啦!”


    錢小輝背著鬆垮垮的書包並且拉著思月跑迴了家,他還奇怪今天書包怎麽那麽輕。


    “迴來啦,喲,還帶了朋友呢!”錢媽媽正在做飯,聽到聲音扭過頭一看,小輝和思月剛進屋把書包放下。


    “對啊。今天思月要和我一起寫作業!做飯記得多做一點哦~”小輝說完過去抱住錢媽媽,“對了媽媽,今天做了什麽好吃的?”


    “紅燒青菜,糖醋裏脊,開心哇?”錢媽媽笑盈盈地說道,“快去寫作業,做好飯就來吃。”


    “嘿嘿,我嚐一塊……”小輝說著就伸手去盤子裏拿,結果被媽媽輕輕拍了一下手。


    “啪!”


    “人家客人還在呢,快去寫作業,聽話。”錢媽媽指了指思月對小輝說著。


    小輝吐吐舌頭淘氣地帶思月迴屋了。


    “你說為什麽今天我們作業那麽少啊?還有我的書包也好輕。”小輝疑惑地啃著筆頭不知道在跟思月說,還是自言自語。


    思月把作業掏出來一大堆,但他一直沒說話,隻管自己做,小輝見他沒說話,也就抿抿嘴寫自己的了。


    風吹窗外樹梢動,夕陽紅光鋪撒在窗口的時間,小輝已經寫好了作業,他見思月還在埋頭苦寫,便沒打擾他,跑到門外看著錢媽媽。


    “媽媽,飯菜做好了嗎?”他感覺自己好饞,好餓,看著媽媽做的菜食欲大增。


    “再等會,別著急。”錢媽伸手摸摸他的頭讓他迴去再寫一會作業。


    “可是我作業已經寫完了。”小輝有些奇怪,平常這個時候,迴到家媽媽就已經把飯菜做好了,怎麽今天做了那麽久還沒好呢。


    還有些奇怪的就是為什麽外麵的天空,一直都是拉著夕陽紅彤彤的,不應該已經晚上了嗎?


    他不管看到什麽,都覺得不對勁,可是又特別美好,不驕不躁,微風拂麵,不像春天,不像夏天,也不像秋冬。


    可當他再次扭過頭的時候,原本鋪在窗口的紅光不見了,他望向自家門口方向的天空陰沉沉的,無數黑雲正在席卷而來,驟然間空氣也變得沉悶,死氣不斷。


    他頓時有種不太妙的感覺,有什麽堵在胸口一樣。


    隨即衝進屋裏,看到媽媽還在做飯,錢媽轉過頭對小輝說:“喲,迴來啦,快去洗手準備等會吃飯啦!”


    “?”小輝聽著好別扭,他不是早就迴來了?


    “我去看看思月作業寫完了沒。”小輝顧不上這些,推門跑到自己房間,卻發現屋裏根本沒有思月,隻有他自己的作業擺在桌子上,窗口也沒有什麽陽光,房間暗淡無光,他能看到窗外那道看不太清的光線正在被烏雲給掩蓋。


    他拎著書包,書包也很重,這才是應該有的樣子,之前那種輕飄飄的感覺又是什麽呢?


    “小輝快跑!”


    “砰!”


    忽然間聽到外麵媽媽焦急的唿喊聲緊接著就是一聲槍響,然後貫徹整個房間,迴響不斷。


    小輝似乎記起了什麽最可怕的事,他難以置信地走出房間,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媽媽,以及那個拿著槍的警察。


    “媽媽……快起來,地上涼……”


    小輝感覺這句話都不是自己說的了,他的唿吸加重,望著媽媽此時趴在地上,她眼睛看著的是小輝的方向。


    “異人都該死。”這時他麵前的警察說出一句話來,將槍對準了旁邊的小輝。


    或許是他說的話語,也或許是他射殺了自己母親,小輝在那一刻瞳孔驟然變成了野獸狀,整個人弓起身子變成了異人模樣,然後朝那名警察衝了上去,將爪子瘋狂刺向警察的臉。


    “為什麽你要殺我媽媽!為什麽!她不是異人!她不是啊!我才是異人!哇啊啊啊啊啊……”


    小輝對著警察瘋狂輸出著,其實在他第一擊的時候,警察就已經死了,臉都被刺穿了,可還是難以解除小輝心中的怒火和怨恨。


    他怨恨為什麽自己沒能早點出來保護媽媽,怨恨自己為什麽是異人,怨恨思月所說的異人跟人類和睦的美好世界,更怨恨眼前的警察,射殺了他媽媽。


    此時眼前的警察已經麵目全非,上半身已經看不出人樣了,小輝這才停下自己的動作,不斷喘著粗氣。


    他再次轉頭看著自己的媽媽,顫抖著手合上了她的眼睛,而自己則是緊閉雙眼抽泣著。


    也是這個時候,空中一陣聲響,那片光再也看不見了,雨水傾瀉而下,猶如小輝的內心,那片光明徹底被封閉了。


    “轟隆!”


    又是一陣響聲,他驀地睜開了眼睛,卻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家裏了,身邊也沒有自己媽媽在,耳朵上側有一扇窗,但是外麵正烏雲密布下著雨,時不時會有雷聲作響。


    這是在哪?


    他有些迷茫,忽然想起不知道多久前,自己憤怒變成了異人,然後襲擊那個警察,再之後就被戴上了一個項圈,抓上了車。


    會被送到哪裏去呢?是媽媽說的那個地方嗎?


    小輝想起錢媽媽曾經告訴他的話,不禁讓他心中酸楚,還未幹涸的眼角再次湧出淚水。


    為什麽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啊。


    小輝感到痛苦不已,明明已經安分守己地生活了,自己也沒做壞事,也沒有傷害別人,可是為什麽災難總會比好運快那麽些。


    他同時想著,思月所謂的人和異人共處的世界,恐怕也不複存在了吧,不知道自己的離開,會讓思月如何呢?


    小孩子不會想那麽多,哪怕此時媽媽不在了,他除了無法適應,就是反應不過來,或許在內心還不敢相信這一切已經發生了吧。


    過了很久他肚子‘咕咕’叫了兩聲,這時候才開始注意自己所在的車廂。


    他脖子上的項圈也沒了,不過他卻沒辦法變成異人,不知道是因為什麽。


    這裏麵不算太幹淨,所在的地方有一張床,旁邊是衛生間,其他什麽都沒有。


    如果小輝了解的話,會發現這裏整得跟牢房一樣。


    若不是他能感受到列車在往前行駛的話。


    “咚咚!”


    這時候隔壁傳來敲擊聲,然後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那邊的,男人還是女人?”


    小輝咽了一下口水沒有迴話,並且十分警惕地安靜下來。


    “這一路還長著呢,和我聊聊天也不錯的。”那個男聲繼續說道,“我叫林動,你叫什麽名字?”


    “……”小輝這邊還是緊閉著嘴巴,自己跟對方可不是一路人,他時刻謹記著,因此他不打算和對方說話。


    “不出意外的話你應該已經昏睡好幾天了。”林動還在那邊說著,但小輝根本聽不進去。


    小輝年紀雖然和思月差不多,比思月大幾個月,但內心的成熟不是思月能比的,在這樣的環境下,他不像一般孩子被困住就大喊大叫,或者幽閉恐懼之類的,相反他會想著找個舒服的位置靠著,然後想下一步該怎麽辦。


    不過小輝思想再成熟,終究還是個孩子,他沒想到自己的能力居然會消失,這樣一來的話,和普通小孩還有什麽區別呢。


    “喂!說句話吧!自己不會感到無聊嗎?還是你在睡覺?”林動還在那邊喊著,“我後麵已經沒有車廂了,隻有你在我前麵……陪我聊聊吧!”


    從林動說話的信息中小輝得知,他目前在最後第二節車廂,這是火車還是什麽車呢?是[驅除班]特定的列車嗎?


    小輝想起之前林動說列車還要走很長一段路,從魔都到那個地方恐怕會很久吧,在那麽久的時間裏,自己隻能在這麽個小地方待著……想想就有些不舒服。


    但比起這些,媽媽離開了他,好像更加讓他感到淒冷,這種感覺就像窗外飄散著的落葉,落在窗口欄杆處就落在那了,下一刻被風吹走,又不知道在哪裏了。


    小輝忽然後悔那天離開家裏了,如果沒有離開家的話,可能自己媽媽不會出事吧?


    想著想著眼眶再次被濕潤。


    “喂!聊聊吧!大家都是異人!”林動拉著長音,百無聊賴的樣子。


    “別吵!我和你們不一樣!”小輝帶著哭腔終於朝對麵吼了一聲,對麵果然瞬間安靜了下來。


    接著過了一會林動驚訝地喊道:“原來是個小孩子啊?小孩子怎麽會單獨在這裏?你是犯什麽事了嗎?”


    “……”這迴輪到小輝沉默了,看樣子他的意思是小孩子異人不會在這節車廂上,難道是因為自己傷了那名警察的原因?大概是吧……


    “不說也沒事,反正最終到達的地點是一樣的……無非就是路途上累一些。”林動不見他迴答,便輕笑一聲,“想必你也是個極為乖張的主……小孩子就小孩子吧,陪我聊聊天,說說看你剛才那句話什麽意思?”


    剛才隻是小輝太難過,再加上太吵了,一時情緒激動吼了出來,現在他又不想說什麽了。


    “讓我猜一猜,你所謂的和我們不一樣……是想說,其實你還算普通人是嗎?”林動一語道破了小輝所想,他歎一口氣,“別傻了孩子,上了這趟列車,就已經是我們一起的了。”


    小輝聽到後眉眼閃動,想著他難道說的是真的,自己真的迴不去了嗎?無法再和思月他們相見了?


    他好想迴到從前,迴到什麽都沒發生的時候,自己剛從學校放學,經過那個大姐姐的寵物店……記得那天和今天一樣,雨也很大,可是心情卻是截然不同。


    “轟隆……”


    又是一聲巨響,閃亮的雷電映照著這趟列車,那一瞬間的光亮讓小輝看清了這間車廂的樣子,他摸索著過去將燈打開了,頭頂還有一頂吊扇,看上去好像也沒有那麽不堪。


    “再讓我猜猜,以你現在這個年紀,是不是結交了不少普通人類朋友?然後因為發生了什麽意外導致你被抓了,那他們呢?袖手旁觀?嗬……他們普通人都一樣的,別傻了孩子。”林動又在那邊教唆著。


    “放屁!當時他們不在!”小輝聽到他嘲諷他的朋友,他想起思月還有潘盼等人不由地情緒上來了。


    “嗬嗬……別激動,我就這麽一說,你能告訴我他們為什麽不在嗎?”林動無奈笑笑,小孩子就是這樣子。


    “他們……總之就是……不在……”小輝也沒辦法去說這種事,因為對方是陌生人,他不想解釋那麽多,“他們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還不存在什麽異人不異人的,但是我感覺和現在也沒什麽區別……”林動像是忽然迴憶起過去來了,“那時候我以為我結交了世上最好的朋友,一起放學,一起出去玩,一起淋過雨,還一起吃過苦……”


    “但後來,有一天晚上,遇到了惡霸欺負我的時候,惡霸惡趣味上來了,指著我的臉,讓那三個朋友罵我,詆毀我,隻要罵了我就可以不被挨打。”林動還在自顧自地講述著,“其實那時候我想讓他們罵我的,但是又怕他們想保護我……結果是我想錯了,他們都開始罵我,罵我醜八怪……為什麽呢,因為我臉上有一大塊胎記,確實挺醜的,甚至還有個朋友對我拳打腳踢,企圖惡霸對他們從寬,惡霸見到後自然很開心,還把他們收做小弟……後來我們就再也不是朋友了。”


    小輝在那邊默默聽著,對方也是個可憐人呢,隻是現在他沒功夫去可憐別人了。


    “你該不會以為我很可憐吧?哈哈哈……我從小看破這些,至今為止都沒有什麽朋友呢……變成異人之後,我臉上的胎記反而成了保護傘。”林動就像是很久沒和人聊天了一般,不斷吐著心聲,“如果到了地點,你看到我……可別被嚇到……因為我下了列車就會變身的。”


    小輝聽到後有些疑惑:“為……為什麽下了列車就變身?”


    “隻有這樣才不算平凡呐!才可以保護自己,你懂嗎?【邊境】可不全都是老實人,而且我還有我要做的事……你要不要加入我一起?搞不好可以出去哦!”林動這時候忽然想拉小輝入夥。


    “加入你?你是做什麽的?”小輝聽到可以出去,迴到魔都,他心中一動。


    “撥正秩序!”林動見對方有這個意思,於是調整了個坐姿,可以讓他聽得清楚一些,“我要撥正整個異人界!讓他們重迴普通人的世界上!另外……我現在可以知道你叫什麽名字了嗎?”


    小輝被他的話語所震驚了,有些不可思議,但又覺得他這樣做也不是不行:“我叫……錢小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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