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月正在許媛家外麵的小巷裏轉悠,這邊警察雖然早就已經已經離開,但警戒線還安置在這裏,不知多久才能撤離。


    不過思月並不在意這件事,他眼中的世界隻有許媛,父母還有其他人。


    因此張然,張雅並不在他注意的範圍之內。


    這個時候的思月還在彷徨,因為就在前兩天,許媛迴老家了,他感覺自己又變成了孤獨的一個人。


    許媛在的時候,他哪怕沒來找她玩,都感覺自己身邊擁有的美妙的靈魂,她這一離開,就覺得那個靈魂也飄走了。


    也許得花一段時間才能平靜下來吧,不過明天就要開學了,沒時間給他去消化這些了。


    他大概又是許久沒有去學校,對那些人也變得陌生了,某個他並不喜歡去的地方,一旦很久沒去,他就會異常緊張,身體會不舒服。


    再加上他此刻心情不是很好,歎了一口氣後往家裏折返了。


    “是思月嗎?”在思月身後有個男孩喊了他一聲,思月扭過頭去看,發現是徐琛。


    隻不過徐琛這時候穿的光鮮亮麗,身邊還帶著一個小女孩。


    “她是……”思月指了指那個小女孩問。


    “這是我妹妹,叫徐純純。”徐琛的介紹簡短且明了,但其中透露出來的驕傲是掩蓋不住的,他自認為自己的表情已經很低調了,但是在思月眼中,卻看到他如此地得意。


    思月抿抿嘴對她笑笑,然後轉過身去了,對於其他女孩子,他其實不善言辭。


    “沒看到你和那個許媛一起玩。”徐琛並不知道許媛迴老家了這件事。


    “她前兩天迴老家去了,唉……我又沒人玩了。”思月憂愁地看看天空,今天天氣不是很好,陰沉沉的,風吹的還很大,“明天我也要去上學了,不開心。”


    “我們陪你玩,別擔心!”徐琛說著上前拍了拍思月的肩膀,“而且你開學了不是也有好朋友了嗎?”


    “可是我跟他們不熟啊……不過也有熟的,潘盼,黃慶,還有……但是……哎呀就是好煩。”思月說著說著都開始語無倫次了,嘟囔著臉搖搖頭。


    “沒事啦,很快就能熟悉了。”徐琛說著拉起思月往前跑,一邊跑一邊還迴頭看著徐純純,生怕她跟著摔跤了。


    真可謂是妹控,孤單一人的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有的這麽一個妹妹,雖然是同父異母,但二人並沒有什麽隔閡,玩的非常好。


    “純純,忘了跟你介紹,這是我好朋友,叫思月。”徐琛拉著思月二人迴到了他們家的小巷,徐琛見徐純純正好奇地看著他,便對她說,“你們先玩,我去撒泡尿……”


    說完他便往後麵跑了,雖然樓上也有廁所,但是爬上去明顯會累很多。


    “思月?四月?咯咯咯咯……”徐純純念叨著,覺得他的名字很有趣,笑嗬嗬的。


    “才不是四月呢……我叫思月。”思月嘟著嘴道。


    “你就是四月。”徐純純歪著頭衝他笑。


    “我是思月,不是四月……”思月反駁著。


    “你是四月,不是思月。”徐純純又是癡癡地捂嘴笑。


    “哎呀!我是四月,不是思月!”思月跺跺腳有些著急了。


    “嘎哈哈哈……你說得對。”徐純純一邊拍手一邊笑。


    “?哎……我被你搞糊塗了……”思月撓著頭,有些氣不過的臉紅。


    這時候徐琛迴來了,他看到自己妹妹和思月玩的很開心,哈哈大笑著,他也很欣慰:“你們在玩啥呀?”


    “阿琛,我在逗他玩呢……他把自己名字都搞錯了。”徐純純湊近徐琛的耳朵小聲地對他說。


    對於徐純純的稱唿,徐琛並不那麽在意,或者說,他也挺喜歡妹妹這麽叫他的,感覺這樣更親切。


    “純純,不可以這樣捉弄思月知道嘛。”徐琛摸摸徐純純的頭,表麵看好像在教訓他一樣,可是那溫柔的表情,哪裏像是在教訓人嘛。


    “我……我有事先迴去了,你們玩吧。”思月見他倆很好的樣子,心中有些不舒服,隨便撒了個謊就跑走了。


    徐琛有些奇怪地望著他的背影,也沒有在意什麽,他並不懂許媛迴老家對思月意味著什麽,所以也無法理解此刻他的心情。


    聳了聳肩,然後牽著徐純純往後麵跑了,他一邊跑一邊介紹著:“這後麵全都是菜,還有一些好看的花,還有這裏的地形特別好玩,我們可以躲在地道裏玩捉迷藏。”


    徐純純在鎮上住,沒見過這些菜地,還有奇怪的溝渠,平安鎮沒有這些東西。


    因此她非常好奇且開心地跟著徐琛放眼盡收這一切。


    思月那邊迴到屋裏後,將箱子裏的玩具給倒出來了,然後在裏麵挑啊挑。


    其實大多數都是一些破破爛爛的東西,他出去玩撿來的一些破玩具,不過也有許多是楊奇夫婦買給他的。


    他將好的玩具分一個陣營,破的厲害的分兩個陣營,一個放到好的玩具裏,另一個放壞的陣營裏,在壞的陣營,他還放了一個破的並不厲害,但是有些髒的玩具。


    好的玩具裏還有一對兄弟,他們是正義的陣營裏的首領。


    為了區分這些,思月還想了一些名字,正義的一方是兄弟會,因為他們有一對兄弟。


    破損的玩具就是殘缺部落,而反派是忠義盟。


    殘缺部落一小部分在兄弟會,另一大部分在忠義盟。


    “你就是壞蛋了。”思月說著將那個有些髒的玩具放在最高處,給他取名叫黑武士,然後望著下麵的一切。


    隨後故事線開始了,兄弟會的首領派人去攻打忠義盟的人。


    但那裏的人大多都是破損的,隻有黑武士是健全的,他的目的就是讓所有破損的人征服整個世界,從而不被欺負。


    雖然也有一小部分破損的人被收編到兄弟會去了,但這並不影響黑武士征服世界。


    “噠噠噠噠噠……”思月拿著兩個玩具已經開始對抗黑武士了,在他的故事中,兄弟會的首領二打一都打不過黑武士,但最後黑武士一定會死在二人手中。


    玩具來迴在他手中切換,一會把一個玩具丟出去,當做是被攻擊了,一會把另一個玩具藏起來,當做是被炸死了。


    總之他一個人也能玩的舒舒坦坦,不知道自己玩了多久,似乎是有些玩累了,趴在玩具堆裏睡著了。


    他嘴角微微上揚,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是兄弟會得成員,許媛也在裏麵,他和許媛都是普通人,那兩個兄弟好大的身影印在他的腦海中。


    他們一起擊敗了黑武士,取得了勝利,然後兄弟會首領告訴思月,他可以和許媛永遠生活在這裏,並且不會被人欺負。


    但是他夢境的最後,看到黑武士死後,忠義盟的那些人,都非常可憐,缺胳膊少腿的,除了老人,還有小孩也是如此。


    他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就好像他們不該被這麽攻打,也許自己這邊這樣做是不對的。


    他和許媛說起這件事,但是許媛隻是對他笑,他忽然發現許媛也是少了一條腿的,她也是忠義盟那邊的人嗎?


    得知這個消息,他想去告訴首領,別攻打忠義盟了,黑武士已經死了,就放過他們吧。


    但是兄弟會的其他人卻不答應,說是打了很久的戰爭,如今勝利了,當然是趁勝追擊,把他們陣營給擊潰,全部殺死。


    思月害怕極了,他拉著許媛就想逃,可是許媛卻被發現了,兄弟會的人想要把她給綁起來。


    思月說,明明還有其他忠義盟的人也在自己這邊,為什麽就不願意包容許媛呢?


    其他人才不聽他的,把他推到角落裏去,思月不願意看到這個場景,想要拚命逃離這裏,使勁擠眉弄眼,然後……


    “啊……!”思月抬起頭來,身邊的玩具散落一地,他驚恐地望著周遭,原來還在自己家,那之前都是夢,許媛也沒有被抓起來,他也好好的。


    幸好是一場夢。


    思月這時候已經對於許媛的離開有些釋懷了,因為比起夢裏她被殺死,現實中迴老家似乎不值一提,因為明年還可以再見到。


    想到此他深唿吸一口氣,扭頭看到了兄弟會的那倆玩具,一腳把他們給踢開了,撞在了牆邊:“滾!”


    被他踢散架的那倆玩具,思月頓時又於心不忍,猶豫片刻走了過去,將它們撿起來念叨著說:“你看,你們也變得殘缺了,你們也成了忠義盟的一員了,就別再打打殺殺了,把兄弟會解散吧。”


    說著他把整個局麵給攪散了,大家都放在了一起,看著破損的和完好無損的都和睦相處,他也樂在其中。


    隨後他挑出一個可愛的,但是有些破的玩具,很珍惜地放在了自己手心裏,因為那個是許媛送給他的小變形金剛,就是腿少了一條罷了。


    但是現在在他手中如獲珍寶,他迴到玩具箱子裏,翻來覆去,終於找到了一些小零件,然後找來膠水,給它們粘了粘,貼在小變形金剛上麵,看起來好像有一條腿了的樣子。


    然後他就把那個小變形金剛給擺在了最裏麵,不會受到磕碰的地方。


    因為其他玩具隨時都會在他手中進行戰鬥,所以要把小變形金剛給保護好,就好像在保護夢中的許媛一樣。


    “咚!”這時候門外傳來推門的聲音,他抬頭看了眼門後的鍾表,上麵指針都在11點半,那說明是楊奇迴來了。


    他趕緊把玩具丟進箱子裏,而那個小變形金剛則是被他放在了桌麵上。


    箱子塞進床底後,他趕緊把桌子上的書都放書包裏。


    “嘩啦!”門被打開了,楊奇走進來,看到思月在收拾書包,於是問道,“怎麽樣?收拾差不多了吧?明天開學了。”


    “馬上好!就這點了。”思月點點頭說著,其實壓根沒啥好收拾的,因為新書都還沒領呢。


    和往常一樣,楊奇去廚房下麵條,然後思月在屋裏端正坐著,他不知道自己除了老老實實坐著還能幹什麽。


    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又惹自己父親生氣了,雖然最近已經很少了,但他還是害怕,在這個家裏,他總有一種不夠安全的感覺。


    “風扇也不開!不熱嗎?”楊奇端著碗出來,看到思月傻愣愣地坐著,對他叫道。


    “嗯……”思月這是心裏緊張,完全忘了天熱的事,不太開心地跳下凳子去開風扇。


    隨後歎了口氣坐迴凳子上,也不敢抬頭看楊奇,因為仍舊憋著一口氣在肚子裏。


    “吃快點,吃慢了就坨了……”楊奇看思月一會夾一根,吹半天又夾一根的樣子頓時皺眉叫喊著。


    “……太熱了……”思月心裏那個委屈啊,他也想好好吃飯,可是楊奇在旁邊跟盯犯人似的盯著他,讓他如坐針氈。


    “我都快吃完了,哪裏熱了?”楊奇劈裏啪啦吃了半碗麵了,朝思月兇道,“你這吃到猴年馬月?”


    “我慢慢吃能吃完……”思月真的很不喜歡在吃飯的時候被各種數落,他心裏的難受又增加一倍。


    “你不頂嘴心裏癢癢?!”楊奇被思月這說的頓時火氣上來了,把筷子一放吼道。


    “……”思月被這聲音一吵,腦子嗡嗡的,低著頭扒拉著麵,眼中的淚花已經模糊了他的視線,他一邊想著溫和的許媛,一邊想著暴躁的父親,身體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幹嘛?說你兩句還哭上了?……行,你慢慢吃吧,我走了,不理你了……”楊奇說完把碗拿去一刷,迴來時候瞅了思月一眼,思月還呆在那裏,半碗麵沒動靜,他嘟囔著,“吃個狗日的飯半年……看你能吃到晚上吧!”


    隨後楊奇把門猛地一關便離開了,留下渾身一顫的思月在屋裏。


    思月感覺自己仿佛呆在冰窟窿裏一般,深處一片黑暗之中,自己越來越小越來越小,那份強烈的壓迫感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大到他喘不上氣來。


    然後他把碗裏的麵兌了點醬油,兌了點糖,兌了點鹽,一邊吃一邊哭:“好吃,真好吃……”


    好不好吃他心裏能不知道嗎,隻是他不這麽做,就無法趕走充斥渾身的那種恐懼感了。


    而這間屋子這時候也變得更加孤寂,淒涼,缺乏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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