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冰箱裏傳來一陣聲響,楊少川把一大塊冰給敲下來了。


    就在剛才,他想拿塊雪糕吃,發現下麵的抽屜拿不出來了,他想使勁扳又怕扳壞了,伸頭往裏一瞅,好家夥,裏麵都被凍住了,不知道什麽原因。


    隨後他取出防身工具,將冰箱下層縫隙裏的冰敲了敲,凝固得很厚,於是放棄敲冰先。


    取出雪糕,把抽屜給撬開了,這時候裏麵的全貌才顯露出來。


    “你們這是多久沒清理了……”楊少川蹲在地上一邊敲一邊問道。


    “大概……13年了吧……”舒晴眼珠子一轉,聲音越來越輕。


    “多少?”楊少川聽到微微一愣,伸出頭來,“13年?”


    “是啊,我也不會清理,上次還是我叔叔來這邊清理的。”舒晴尷尬地撓撓頭,“你看……好不好弄……”


    “哎算了沒事,有我在了,以後一周清理一次。”楊少川將冰塊敲掉以後,發現不是清不清理的問題,而是冰箱裏麵破了個洞。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就是不久之前,他買了琵琶腿,往裏麵塞的時候,聽到‘哢’地一聲。


    現在想想,可能是自己搞壞了冰箱,導致冷氣泄露,時間長了這冰箱恐怕就遭不住了。


    “需要我幫你嗎?”張小媛在冰箱旁邊問道。


    楊少川將冰塊敲的差不多之後,聽到好像張小媛和他說話了,於是抬起頭看著她:“沒事,你和舒晴她們玩吧,我自己就能搞定了。”


    他這裏哪有什麽好幫忙的,既然發現是自己搞壞的了,想辦法補救就完了,迴頭買點矽膠之類的給它補上。


    不過這也不是長久之計,這冰箱怎麽說也用了快二十年了吧,不然等過完年換個新的?


    新年新氣象之類的。


    換個新的確實可以節省很多能耗,他上次去交電費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同樣的家電,比前幾個月多了好幾十。


    整理完冰箱,也到飯點了,該做飯了,他感覺自己不怎麽在狀態,有些焦慮的樣子。


    或者說心情總是不到位。


    最先發現他這個樣的是張小媛,因為張小媛在這個別墅裏的處境很尷尬,她需要時刻關注楊少川,雖然楊少川告訴她,自己跟她的關係不存在什麽上司和部下了。


    但是她潛意識還是會把楊少川當成長官看待,也因此保持著緊繃的精神,如果他有什麽要求,張小媛就會去執行。


    可以說是在不死鳥基地,她所接受的學習就是這樣,無條件服從領導的安排,讓自己時刻保持警惕。


    之後便是舒晴,舒晴也察覺到了有什麽不太對的地方,但是她說不上來,因為楊少川好像和他們說話的時候,略顯浮躁了些,跟之前相比好像耐心有些缺失。


    就連笑容也有些像在掩蓋什麽。


    舒晴想好了,晚上的時候再拉他去小河邊走走,然後談談心,上一次也是這樣的。


    楊少川自己也是一樣的,不知道自己怎麽迴事,好像有些焦躁,不知道因為什麽,是因為張然嗎?還是得知自己兩個朋友都是敵人這件事。


    檔案盒子後麵還有內容呢,隻不過他暫時沒有心情看下去了,就先在屋裏放著,而那些藥他也沒拿出來,過沒過期他也不知道,但是看著封裝挺好的。


    晚上吃飯也是安安靜靜的樣子,武雪下了班迴來,她都有些奇怪,為什麽大家吃飯突然變得那麽安靜了。


    同時在進客廳的時候,目光稍稍在張小媛身上停留了幾秒。


    “那個,我介紹一下,她是小風的姐姐,叫張小媛。”舒晴站起來和武雪說道,“呐,她是你的鄰居,叫武雪,也是住在我們這個大家庭中的一份子。”


    “你好小雪。”張小媛很隨和,她挺喜歡這種氛圍的,就像她在福利院時候一樣。


    雖然在不死鳥基地的時候,在那個宿舍,也有幾個好朋友,但這種感覺是不太一樣的,即便她極力去維護那份關係,但如今終究還是離開了。


    “……徐風的姐姐,怎麽姓張?”武雪把包放在了一邊,將自己的頭發紮了起來。


    “……”場麵一度尷尬,其他人好像沒察覺到這件事一樣,武雪的神經真的很敏感,一下子就道出了重點。


    “是我長沙的一個親戚,我稱唿她為姐姐,她……嘖……”楊少川輕輕歎了口氣,攤開手解釋著,但是這解釋有些牽強,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將手放在眉頭捏了捏。


    “boss……”張小媛剛喊出一聲,想起了什麽,而這時候楊少川立即製止了她。


    “你們在玩什麽花樣呢?該不會是你領迴來的女性朋友吧?然後哪天就變成女朋友了。”武雪毫不客氣地望著楊少川說。


    她最看不慣的就是這樣的男生,嘴上說喜歡這個女生,結果出去旅遊一趟又帶迴來一個,還口口聲聲說隻是朋友,結果過段時間這個朋友在他床上待著了。


    楊少川本來就有些煩悶,聽到她這麽說,正捏著眉頭的他眼神有些淩厲瞪著武雪,武雪似乎還毫無察覺。


    飯桌上氛圍再次尷尬了起來,張小媛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但是她察覺到了楊少川此時強烈的情緒波動,等會幫他按摩一下頭部好了。


    飯後舒晴和未未去洗碗了,未未是聽到武雪說出那樣的話,有些驚訝,也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想找舒晴說一下。


    而舒晴壓根沒往那方麵想,她還考慮著等會該怎麽跟楊少川談話呢。


    “在他們麵前記住別叫我boss。”在門外坐著,天空漂浮著正在緩緩移動的雲朵,樹梢也在輕輕搖擺著,熱了一天了,不出意外晚上可能會下雨。


    “好的……小風。”張小媛知道自己說錯話了,站在楊少川身後,緩緩抬起手放在他頭上,他微微一顫,張小媛說,“讓我幫你按摩一下,我看你情緒有些不適。”


    楊少川想移開的,但是張小媛的手已經開始按了,他也就沒再說什麽。


    不得不說,張小媛的手法還是挺好的,在他太陽穴的位置按了那麽一會之後,他就感覺自己……快睡著了一樣。


    “好了,我感覺好多了,你迴房間休息一下吧。”楊少川抬起手來,示意她可以停下來了。


    隨後張小媛微微欠身往後屋走了。


    舒晴剛才一直都在後麵,這時候她才想起來武雪說的那段話,心中竟然會有一絲酸味,但她還是使勁甩了甩頭,盡量讓自己不去多想。


    “小風,這邊太熱了,我們去走走吧。”舒晴來到楊少川身旁,抬起手在半空中感受著微風。


    “好。”楊少川看到她之後,感覺自己心情稍微好一些了。


    看到未未,或者武雪,僅僅是看到還好,聽到他們陰陽怪氣的時候,楊少川真的感覺很煩躁。


    “唿……”在小橋邊,楊少川深唿吸一口氣,靠在欄杆上,望著寂靜的湖麵,還有上方盤旋著的無數蚊蟲。


    “最近一定很累很辛苦吧!”舒晴想到他離開魔都那麽久,一直都在長沙,經曆肯定很疲憊。


    “是有一些。”楊少川這個時候其實最希望的就是有那麽一個擁抱,他在長沙不管是和方旭一起時候,還是到了不死鳥基地的時候,還是後來在醫院經曆險情的時候,都無比想念和舒晴他們無憂無慮的生活。


    其實還是想舒晴了。


    他不想裝了,也許之前是舒晴先喜歡的他,或者他一直對任鳳萍念念不忘,那份潛在意識,實際上他是真的對舒晴動心了。


    尤其是現在,夜深人靜小河邊,漆黑一片的環境下,他和舒晴孤男寡女二人,內心就有一份衝動。


    不過他還是沒把衝動表現出來,他想要慢慢釋放這股情緒。


    “迴來了就讓自己休息休息吧。”舒晴說著靠在欄杆上,“你不在的那幾天,我每天都會在這裏乘涼,有時候帶著小黃,有時候帶著李雨。”


    “嗬嗬,怎麽沒和未未他們一起來啊。”楊少川聽著挺有趣的。


    “你知道嗎,未未現在老怕鬼了,她總是說這片林子夜裏能看到鬼,所以不敢過來了……至於武雪,她從來沒有在晚上靠近過這片林子,現在搞得我都有些神經敏感了。”舒晴說著抖了抖。


    “咻咻…!”


    而在這個時候,突然一陣聲音從林間傳來,舒晴頓時渾身一抖,嚇得她往楊少川身旁縮了縮。


    楊少川也下意識摟住了她,然後瞪大著眼睛望向林子裏,難不成真的有鬼?


    過了一小會,在草堆裏傳來了動靜,是兩隻兔子,一前一後正在奔跑著,過一會在楊少川二人不遠處停了下來。


    “什麽啊……原來是兔子,嚇我一跳!”舒晴噘著嘴有些尷尬地笑道,“剛說完就來了,我尋思怎麽那麽靈呢。”


    “嗬嗬,沒事,有鬼也不怕,我在這呢。”楊少川話是這麽說,內心還是有些發怵,因為在這之前,他確實也做過噩夢,而這片林子,他也確實夢見過有鬼臉。


    再加上之前未未被惡鬼附身這件事還沒解決,她如果真的能看到林子裏有鬼,那恐怕不是騙人的。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存在嗎?


    “那個……你早上時候和我說的是不是真的……”舒晴問起了楊少川剛迴來時候對她說的話。


    “女朋友嗎?”楊少川微微一愣,隨後笑著說,他其實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因為他反複迴想,舒晴確實沒和他講過,二人成戀人的事。都是他yy出來的。


    可能是一直都有些想念舒晴,再加上二人聊天也有些曖昧,讓他誤以為二人已經成為戀人了這種感覺。


    而且在外人麵前,他總是說自己有女朋友了,有女朋友了,女朋友是誰啊?隻能是舒晴了,於是一來二去,騙別人的,把自己也給騙了。


    幾天不見了,他也沒去確定,剛迴來就鬧了這麽一個烏龍。


    “是啊……!你這家夥,就會占我便宜。”舒晴嬌嗔著推了楊少川一把,但顯然壓根沒用力氣,楊少川紋絲不動。


    “嗬嗬…!是我唐突了,我對外都這麽說的,然後……我就把自己也給騙了。”楊少川撓撓頭笑著說。


    “噗嗤……你啊你啊……”舒晴笑著笑著忽然就緩緩不笑了,“你已經把過去放下了嗎?”


    “嗯?”楊少川看著她忽然正經起來的表情。


    “就是那個任鳳萍姐姐,還有你的幹女兒洪妍。”舒晴一直都還記得,與其說一直都還記得,倒不如說是因為楊少川,她不得不去記。


    “雖然還是放不下……但不會影響到我的生活了。”楊少川搖搖頭,看著星空,“她和我之間,雖然還沒開始,但是卻有了結局。”


    舒晴雖然聽不懂他說的這是什麽意思,但想必也是很沉重,於是伸出手放在他手背上安慰著他:“那洪妍呢,就再也找不到了嗎?”


    李雨是她表妹,丟失那麽一會,舒晴都著急壞了,更別說是作為幹女兒的洪妍了,舒晴覺得洪妍的丟失對楊少川打擊更大。


    舒晴算是猜對了,雖然楊少川同時失去了洪妍和任鳳萍,可在他潛意識裏,洪妍的失去,讓他更加崩潰。


    任鳳萍已經是成年人了,甚至還比楊少川大,如果走丟了,或者遇到什麽事,或許還可以應急,而且還是在他麵前消失的,他無能為力。


    但是洪妍不同,洪妍的失蹤讓他總覺得她還在自己身邊一樣,他再也看不到那個孩子的笑臉,以及她的吵鬧,讓楊少川感覺自己的責任無法達到守護一個人的程度。


    這是相當重要的,在他的內心深處,渴望去守護別人,守護那個稚嫩的童年,守護他在意的人。


    好不容易有個這樣能讓他守護與珍視的孩子,就這麽丟失了。


    他又變的和從前一樣,想要逃避,想要不去關注這些,雖然身體的本能不斷去尋找洪妍,但這都是他能讓自己心裏有個安慰。


    他沒辦法真的找到洪妍,但隻要和任鳳萍一起,洪妍總能找到。


    直到任鳳萍也出事了,他再也無法控製住自己的內心,也就是別人常說的破防了,他徹底失去與洪妍,與任鳳萍,與這個世界相關聯的一切了。


    他的世界在那一刻隨著洪妍和任鳳萍的消失一起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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