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鴿鴿怎麽了呀?”


    陳粒看著思月那渾渾噩噩的樣子,她十分不解地向許媛問道。


    “嗯……我也不知道呢。”許媛也不明白思月是怎麽迴事,從那個小樹林出來之後就變成了這副模樣,好像看到了很令人害怕的東西一樣,但是卻又不太像。


    其實許媛是不太能看出那麽多來的,隻是徐琛總是不說話,容易看出思月的不對勁來,幾個孩子坐在一起盤算了一下打算聽聽思月怎麽說,是不是遇到蛇啊蟲子啊之類的東西。


    但這個時候已經大中午了,太陽都曬得巷子沒有陰涼處了。


    正當幾個孩子在許媛巷子小賣部門口的時候,楊奇騎著自行車剛好路過,不經意扭頭看到了他,便對他喊道:“思月!迴來吃飯吧!吃完再玩!”


    說著楊奇將車停在路邊等待著他,隨後四處望著,擦了擦汗再轉過來的時候卻發現思月還傻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皺眉叫道:“幹嘛呢?快過來迴家吃飯了!”


    “哥……俺姑父教你了……”陳粒唯唯諾諾地拉了拉思月,思月便跟著陳粒走過去了,然後倆孩子一個坐前麵一個坐後麵,楊奇帶了迴去。


    “知了知了知了……”


    蟬在樹上發瘋般得鳴叫,在思月的視線中,整個畫麵呈現出朦朧度非常強的感受,一切都是那麽不清晰,他抬頭望了眼太陽,有些頭暈地搖了搖,接著迴想起了先前發生的事來。


    ……


    迷之地——


    郊區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導致那些民宅都不存在了,隻剩下零零散散的瓦房,在其中一個稍微大的瓦房內走出一個高個子,在門口抽著煙。


    而他身後一個戴耳釘的男子走出來對他說:“傅哥,那孩子說的話都很奇怪。”


    “奇怪?怎麽說?”叫傅哥的人望著遠方問。


    “他……說自己住在南蠻公路。”耳釘男皺著眉,似乎說出這個對他來說是件很詭異的事。


    “南蠻公路?”傅哥也有略微詫異,“會不會聽錯了?”


    “沒有沒有,我聽得清清楚楚,那孩子說的是南蠻公路沒錯。”耳釘男搖了搖頭確定地說。


    “確實很奇怪。”傅哥將煙掐斷之後便走進了屋裏,耳釘男也跟隨其後。


    思月在床上睡著,房間很陳舊,和思月很小的時候住過的地方無差,他剛睡了一會便醒來了,忽然發現一個陌生人正坐在自己的麵前,不禁嚇一跳,但很快反應過來,連忙對他說:“大哥哥這裏是哪裏啊?”


    “小朋友你先迴答我,你為什麽知道南蠻公路。”傅哥笑了笑,並沒有直接迴答思月的問題。


    “我一直都住在南蠻公路的啊……”思月說著說著就有些撇嘴了,像是要哭了的樣子,“你這裏又是哪啊?”


    “……我就直接說了,雖然不知道你是從哪裏來的,但是……”傅哥看著他的眼睛說道,“這裏在三十年前的名字就叫南蠻公路。”


    思月聽得一愣一愣的,相當不解,不知道他說的這是什麽意思。


    “不明白是嘛?正常,我也不明白,不過你也沒地方可去了,倒不如在這裏住下去。”傅哥說道,“不過你太小了,我需要把你送走,在其他地方住著。”


    “我不想去別的地方……我想迴家……”思月越來越覺得害怕和委屈,他擔心自己是不是被拐賣了,著地方看著很奇怪,還說什麽三十年前是南蠻公路,完全不像啊。


    可是他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是不是要相信麵前這個大個子,如果不去相信他,自己一個小孩,能有什麽辦法迴家呢?


    “已經和那邊打過電話了,過一會就來接你。”傅哥似乎對這個孩子完全沒興趣的樣子。


    思月不再多說什麽話了,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時候該說什麽了,是說謝謝呢,還是說不想走呢,他什麽都做不到,隻能低著頭在床上坐著。


    “行,沒什麽想說的了,我就出去了。”在一旁等了一會的傅哥微微看了他一眼,想等他說話來著,但看上去似乎並沒有想說的意思。


    “你叫什麽……”正當傅哥想走的時候,思月小聲問了一句。


    “我還想知道你叫什麽呢。”傅哥被他這句話給惹笑了。


    “我、我叫思月。”思月趕緊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姓思?這片沒有姓這個的吧……”傅哥撓撓頭,他身邊的耳釘男說:“第五宅有個叫古思的,他經常說自己姓思。”


    “我姓楊。”思月小聲道。


    “哦,楊思月。”傅哥點點頭,“姓楊的那家……應該是在第四宅,八成是楊家的親戚吧,魔都這裏沒有這樣的孩子。”


    “我叫楊少川……”思月對他說道。


    “楊少川……?”傅哥聽到這三個字忽然跳了起來,完全不符合他年齡的行為。


    “啊是啊……我叫楊少川。”思月被他這樣嚇了一跳,怔怔地說。


    “這名字你哪裏聽來的!?”傅哥皺眉瞪著他問道。


    “這是我的名字啊……”思月縮在一旁怯懦地迴答。


    “這怎麽可能!”傅哥瞪了他一眼,看樣子這個名字對他來說並不是很陌生。他轉過身跟耳釘男說:“這孩子暫時不帶到寄生院去了,我接下來要自己帶著,明天幫我安排一下行程,我要去一趟那邊。”


    “傅哥你是說……洪姐那邊?”耳釘男驚訝道,“可是洪姐說沒什麽事的不需要……”


    “現在有事了。”傅哥說著站了起來,扯了扯衣領,“而且很久沒見她了。”


    ……


    現在——


    思月一聲不吭地吃完了午飯,他對於之前發生的事已經記不太清了,也不記得怎麽迴來的了,就好像做了一場夢一樣,他好想找個人說出來,但是自己卻又說不出清楚。


    感覺自己好像在夢裏弄丟了什麽朋友,那種哀傷感十分真實,令他渾身都冰涼冰涼的。


    楊奇也沒在意他的狀態,飯後睡了一小會便騎車去上班了,陳雲也去井邊洗衣服了,思月正在屋裏和陳粒發呆。


    “哥哥,你怎麽不開心的樣子啊?”平常這時候思月都會逗陳粒開心,而今天卻始終這幅悶悶不樂的樣子,這讓陳粒很疑惑而且擔心。


    思月看著她吸了吸鼻子,還是一言不發,這種被夢境和現實交織著的感覺令他很迷茫,差不多需要好一會才能緩過來。


    大概睡一晚上或許就能恢複吧,隻是此刻比較難受。


    他看著房間內的布局,在這一刻竟然覺得和夢裏有些相似,不過沒有夢中那麽陳舊,夢中就好像老家的土牆一樣。


    而當他看到牆壁上掛著的女人壁畫時候,他恍惚間似乎是想起夢境中的一些情景來了。


    ……


    迷之地——


    “小朋友……我還是叫你思月吧,你應該不可能是楊少川的。”


    在路上,風正在吹著,一些沙塵時不時飛過,傅哥戴著墨鏡在前麵騎著摩托,後麵坐著的則是思月,身邊還有兩個騎著摩托的人同行。


    思月在後麵牢牢地抓著傅哥的衣服也沒迴答,一來在車上被風吹著他沒辦法抬頭,二來他也不想說那麽多了,畢竟他在陌生環境一直都謹言慎行。


    “傅哥,等會幫我和洪姐說一下嘛……就是……小尋……”左邊一個戴頭巾的少年對傅哥說著。


    “看情況吧。”傅哥明顯不太願意做這種事,不知道為什麽。


    “哎呀,你跟洪姐那個關係……”少年哼哼唧唧地說。


    “到了女兒幫那裏,少亂說話。”傅哥聽到這裏立馬打斷了少年的說話,然後另一邊的人對著頭巾少年瞪了一眼,接著便是沉默不語了。


    女兒幫,在這座城市興起是十幾年前,因為很早之前發生的禍害而急速建立起來的小幫派,沒幾年便壯大了,期間多虧了傅哥的幫忙,他與女兒幫的那個洪姐有著很深厚的淵源,不過至於如今二人……


    傅哥在車上微微垂下眼瞼,但很快又睜開望著遠方,對於那個女人,他確實該見一見了呢!


    路途並不遙遠,傅哥騎了幾公裏之後便到了,隻不過那裏和傅哥這邊有所不同,女兒幫這邊防衛森嚴,在一片鐵絲網之中,之所以這樣嚴密,也是因為曾經發生過的災禍,讓女兒幫變得謹慎了。


    守衛拿著望遠鏡看到前麵過來的三輛摩托之後,她掏出對講機喊道:“有男人過來,看起來像是尖刀軍……是紫傅!”


    “他來做什麽?應該還沒到約定的時期啊!”對講機那邊傳來聲響。


    “不知道……快去詢問大姐!”守衛拿著望遠鏡,眼看著那三輛摩托已經正在接近了連忙叫道。


    上一次見麵還是過年的時候,他們東西兩邊已經這樣很長一段時間了,今天的突然造訪令守衛都有些不知所措,因為過年那次之所以見麵,是因為女兒幫這裏遭遇了流浪者的突襲。


    “好了,我們到了,跟姑娘們打個招唿吧!”紫傅將墨鏡一摘,下了摩托,然後對著圍牆上麵的一個女子揮了揮手,接著就看到從裏麵的道路口走過來六七個人,帶頭的是一個有著甜美長相但卻飽經風霜麵孔的女人,她一頭細碎的齊肩短發,眼神中透露著韌性。


    她就是洪姐。


    眾人來到門口,洪姐望著那個正在對她微笑的男人,隨後走出門去,對他說:“傅哥,有什麽事嗎?”


    “很久不見了,想你了,來看看。”紫傅掐著腰對她微笑道。


    “……”洪姐麵無表情地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開口說道,“你這樣做很危險。”


    “嗬嗬,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這次我帶來了一個人……確切的說是一個孩子。”紫傅說著將思月抱了過來,放在她的麵前。


    “男孩子……你哪來的?我們這邊不收男孩子。”洪姐隻是將他的帽子稍微一抬便跟紫傅說。


    “你聽到他的名字肯定會驚訝的。”紫傅說。


    “……”洪姐隻是看著他並沒有說話。


    “他叫……楊…少…川。”紫傅逐字逐句地對洪姐說。


    “……你走吧,這個玩笑並不好笑。”洪姐這時候看向他的眼神略微帶了幾絲冷漠,似乎是有些惱怒他拿著個開玩笑,思月這時候也在抬頭打量著這個女人的模樣,很漂亮……或者說是很有魅力,用漂亮已經無法去形容她了。


    “我沒跟你開玩笑。”紫傅嗬嗬一笑推了思月一把說,“小朋友,告訴這個姐姐你叫什麽名字。”


    “我……我叫楊少川。”思月不太喜歡這個男的,這時候推了他一下讓他很不舒服。


    洪姐聽後沒有任何反應,隻是緩緩蹲下來,然後雙手輕輕擦去思月臉上的髒跡還有幹涸不久的淚痕,替他稍微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塵說:“是他讓你這麽說的嗎?”


    “嗯?你們在說什麽?我就叫楊少川呀。”思月對於這個女人帶給他的動作稍微有些好感,不過對思月這個年紀的孩子而言,他並不能欣賞眼前這個女人的美,或許等他二十多歲或者三十多歲時候還能懂得欣賞吧。


    “如果再拿這個名字開玩笑的話,我不會對你客氣的。”雖然此時洪姐看向的是思月,而且手還在輕撫他的臉頰,但是說的話卻明明白白對紫傅說的。


    “你看我像是在對你開玩笑嗎?”紫傅此時也端正了態度,沒有剛開始那副嬉皮笑臉的姿態了,“是真是假你一測便知。”


    洪姐扭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麽端倪來,但是紫傅這個時候是認真的,這讓洪姐的神情中出現了略微的變化,但很快她冷靜下來,對他說:“進來吧,到裏麵去說。”


    將摩托車停在了外麵,三人身上的武器也被卸下,跟著洪姐走進了街道裏。


    思月沒見過這樣的陣仗,感覺很好奇,東張西望的樣子被洪姐牽在手裏。


    他們到了一處民房,房屋設施很破舊,但讓思月有一種熟悉感,他隨意望著周圍,卻迎上了紫傅冷漠的眼神,頓時嚇得他轉了迴去。


    紫傅跟著洪姐進了屋,他帶來的兩個人則是等在外麵,然後一個女孩過來倒了茶給紫傅,紫傅微微頷首,洪姐坐在椅子上讓思月跟著坐在她麵前,接著洪姐的手輕輕放在思月的額頭上,她就是那樣觸摸著,思月感覺一陣冰冰涼涼的觸感傳來,接著便有些頭暈了。


    而在洪姐的感應中,她看到了思月近日的經曆,其中不乏有人叫他‘楊少川’的部分,這情形令洪姐很是震驚,她身體一顫將手從思月的額頭鬆開。


    “怎麽樣!小妍你沒事吧!”紫傅看到她這個樣子很是擔心,緊張地問道。


    “我沒事……”被紫傅稱作小妍的這個洪姐,正是昔日失蹤了的洪妍,楊少川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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