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哪?


    一片寧靜的荒原,雜草叢生,陽光非常充足,遠處孤零零的樹上一些蟬在肆意地叫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沸騰的氣息,在楊少川身後是一棟破舊的別墅。


    他甚至都忘了前一秒發生了什麽,自己就已經出現在這裏了。


    轉過身看了一眼,那座別墅和印象裏舒晴家的微微融合,但他覺得這應該不是,因為看起來太過破舊了,那麽這裏是哪裏呢?


    踏著幹枯的樹枝,他望著遠方,自己所處的環境沒有任何參照物以及標誌性的東西,公路上沒有一輛車在活動,這種氛圍令他感到內心恐懼,毫無安全感,即便此時是白天。


    目光重新迴到了別墅的地方,他謹慎地走過去,想看看裏麵會有些什麽。


    當走進大門之後,他發現這裏果然就是舒晴家的別墅,因為很多陳設都很像,不管是客廳裏的擺放還是那木質樓梯。


    這個時候他暫時先不在這裏待著,打算迴自己屋看看,如果這裏真的是舒晴家的話。


    來到後麵,他頓時愣住了,他居住的房間還有旁邊武雪那間,都已經變成廢墟了,裏麵都是黑漆漆的,好像有被灼燒的痕跡,磚和木頭都呈黑焦狀。


    發生了什麽?是火災嗎?


    他蹲下來看著那焦黑的石磚,然後推開一些已經破碎的鐵板,想確認這裏究竟是不是自己居住過的地方。


    他在床底的位置發現了自己的行李箱,但早已看不太清了,裏麵的衣物也被燃燒殆盡了,這裏看來果然發生過火災了。


    翻找了半天,沒有任何有用的東西,他看向武雪的那個房間——當然現在不能稱之為房間了,而是房屋殘骸。


    那裏比起楊少川自己的房間,毀壞程度有過之而不及,楊少川沒去在意太多,來到了前麵的客廳裏。


    這裏的話,比後麵要好很多,但前麵也有一半是倒塌了的,就是李雨和未未所處的房間,他沒辦法過去了,準備去樓上看看。


    木質樓梯也有被燃燒的樣子,但是並不是很嚴重,隻是這種半損壞半良好的模樣讓楊少川感到一種悲涼的情緒,那留在木板上燒黑的地方,就像一道道黢黑的蛇一般。


    他甩甩腦袋,向上看了一眼,然後繼續走著。


    樓上有兩個房間,一個是舒晴入住的,門已經沒了,還有一個他不知道的,門正鎖著,他先進了舒晴的房間,是正對著樓道的,裏麵也是淩亂不堪,櫥櫃倒在床上,壓出了很明顯的皺褶,地上有不少絨毛,他輕輕用腳晃了一下,地上的絨毛微微飄起又落下。


    他看向床一側的梳妝台,那裏有個鏡子,不過鏡子已經裂開了,他看向鏡子中的自己,麵無表情。


    不知道多久沒有這樣看過自己了,他撓了撓臉龐,看向鏡子中自己的腰部,隨後他摸著腰間,那個那個腰帶果然又沒了,他頓時驚愕,這麽說的話,自己……是在夢中嗎?


    人在夢境或者非現實中,如果找尋到不符合現實的東西,他就能明悟過來,當然這也是需要靠訓練的。


    很明顯,楊少川是訓練合格的。


    他從小就有個記錄夢境的習慣,自從某次親眼見證車禍之後,他便每天都做噩夢,然後每天都記錄自己的夢境。


    記錄夢境是個好習慣。


    他喃喃自語著,隨後看到梳妝台上有掉落在夾縫裏的照片,他將其拾起,抖了抖上麵的灰,看到上麵有個女生,分別是舒晴,未未還有武雪。


    舒晴穿著一束白裙,未未是牛仔褲加小夾克,對著鏡頭嬉笑著,而鏡頭裏的武雪……不對!


    楊少川皺了皺眉,看著那個個子不是很高的女生,一頭短發,帶著草帽淡淡地看著這邊。


    雖然身上穿著武雪的外套,還跟武雪一樣的短發,但她卻不是武雪,還是說武雪去整容了?


    他放下這個想法,看著那張臉他忽然有另外一種想法,因為這張臉他每天都能見到,那是和李雨很像的臉孔,她難道是李雨?


    李雨什麽時候長那麽高了?起碼有一米五了吧!相貌都有變化了。


    認可穿越的他,有種恐怖的念頭,自己該不會是又穿越了吧?穿越到了未來,連李雨都已經長大的時間段?


    然後他看了眼照片背麵,空無一物,接著他翻開抽屜,裏麵卻有許多蟲子爬了出來,頓時頭皮發麻,嚇得楊少川往後退了一步,愣在原地很久,等蟑螂和其他蟲類都不再爬出來了,楊少川打了個冷顫,再去看向抽屜,裏麵除了一些碎紙屑就是另外一些無法爬行的昆蟲,還有黴菌和奇怪的蘑菇。


    抽屜內部的景象,猶如一個小型的生態圈,他審視著這裏麵的物種,心中生出許多畏懼來,倒不是畏懼它們,而是畏懼是否也有人這樣在觀察他。


    正當他探著腦袋觀察的時候,一隻蟑螂忽然撲閃翅膀停在了抽屜的邊緣,楊少川見狀微微一愣。


    他不敢去翻找了,對蟑螂的恐懼讓他喪失好奇心,猛然抬起一腳將抽屜踹了迴去,那隻停靠在邊緣的蟑螂沒有反應過來被夾了個爆汁。


    隨後他的目光轉向第二節抽屜。


    打開還是忽視掉,這是個問題。


    他時不時會看向上麵被夾爆的蟑螂,汁水緩緩流下,最終他放棄了打開抽屜,縱然裏麵有再令他震驚的東西,他也絕對不會再碰這裏了。


    而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身後有什麽聲音,悉悉索索的,他下意識轉身去看,剛轉過身,就看到令他崩潰的一幕,一個酷似人形的生物,渾身上下都有東西在蠕動,如果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那是數也數不清的蟑螂!


    ……


    “啊——窩草——”


    楊少川彈射般起身,額頭大汗淋漓,頭還有些疼,他按著腦袋迷迷糊糊望著麵前的房間,這時候的他正坐在一張床上,單薄的被褥也在剛才被掀開,他看著這個房間的布局,好像……好像是……


    他起身下了床,觀察著整個房間,如果不出他意料的話,這裏應該是舒晴的房間,和他夢境中的一致,隻不過這個時候外麵已經天黑了,由於方才的那個夢,讓他有些不知所措,在房間站了很久才慢慢適應。


    床邊的梳妝台上有一張照片,他伸手想去拿,卻在接觸台子的時候愣住了,觀察了好久,才去把照片拿起來。


    上麵的人卻和他夢中的不一樣,雖然也是三個人坐在大樹下拍的,穿襯衫的舒晴,摟著她的未未,還有在旁邊微微笑著的武雪,他的目光在武雪臉上停留了許久,確定這個才是本尊,而且看上麵的容貌,好像不是最近的。


    “你醒啦。”這時房門被打開了,舒晴拿著水杯走了進來,打開燈才看到楊少川已經起身,她欣然一笑對他說。


    “晴晴……我怎麽會在你的房間?”楊少川看到是她,然後問道。


    “哎~誰知道呢~”舒晴瞥了她一眼,故意不說實話,但看他發呆的樣子顯得好可憐一樣,於是對他說,“好啦,跟你說吧,是你自己說的。”


    “?我自己說的?”楊少川的臉上露出黑人問號。


    “對啊,……不過這都是未未和我講的,我也不知道真假。”舒晴說著將水杯遞給他,“裏麵是感冒藥,你淋了雨,想必是感冒了。”


    “哦謝謝……”楊少川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感冒了,接過水杯就喝了,“未未也來了嗎?”


    “是啊,聽未未說,她當時拎著零食正走來,然後想跟你打招唿喊你呢,忽然就看到你暈倒了。”舒晴點點頭坐在床邊說,“然後她說聽到你喊著‘扶起我上樓哩……’這樣的話。”


    什麽鬼?


    楊少川心中疑惑,他說這句話了嗎?他完全沒印象啊!難不成自己被什麽附體了?等會……楊少川沉思片刻,他想起來了什麽,好像是說過這句話了,但說的是……鳳萍我想摟你……


    這又是什麽鬼,莫非是把未未看成鳳萍了?


    事到如今隻有這種解釋了,楊少川又感覺自己有些頭疼了。


    “不過小風你怎麽忽然暈倒了呢?”舒晴關切地問。


    “我……”楊少川還沒想好怎麽說,未未就上來了,還穿著睡衣,胸前一晃一晃地靠在門口說:“該不會是人太虛了吧~哈哈,我聽說男孩子手工活做多了身體經常會很不好的……”


    “未未你說啥呢……”舒晴不懂手工活什麽意思,但是聽到她說人太虛了,就想到其他地方去了,頓時啐了她一口。


    “哈哈哈……”未未捂著胸口笑的一顫一顫的,楊少川的視線一直停在未未的胸口就沒挪開過,不過隨即注意到舒晴在看他了,於是晃晃頭轉移了視線,未未翹起小嘴說,“還好你醒啦,不然晴晴可要……給你做人工唿吸啦!”


    “死未未!你給我滾出去!”舒晴撿起拖鞋往未未身上砸去,在她沒跑開之前拍中了她的屁股,頓時傳來一聲嬌嗔。


    “嗬嗬,不好意思……麻煩你們了。”楊少川撓撓頭,他說的是自己被抬上樓,還占用了舒晴床的事,而且這個時候顯然還有點頭疼,至於是不是感冒,他就不知道了,畢竟那麽點雨,不應該啊……


    “哎……沒事沒事,要不你今晚就別下去了,我和未未擠一擠。”舒晴皺眉想了想,打算把自己大姐頭的姿態給拿出來,好歹也是房東。


    “或者晴晴你和小風擠一擠……”這時候未未又探著腦袋在門口嘿嘿笑著看著舒晴,後者則是陰著臉走過去了……


    “哎喲喲疼!”


    沒多時舒晴迴來了,她將拖鞋啥的都準備拿下去,這時候未未又來了,她對楊少川說:“你還沒說怎麽就突然暈倒了呢!”


    “哦……當時我看到一個麵具,然後就覺得很恐懼,然後……頭暈眼花就這樣了。”楊少川簡略地對他們二人說,其實他也不知道因為什麽,大概就是這樣。


    “麵具?”舒晴凝神和未未對視一眼,這時候的未未也是有些認真的表情,二人顯然有些知道什麽,舒晴對楊少川說,“之前的時候……武雪也出現過跟你一樣的情況。”


    “是的是的,我可以作證。”未未點點頭。


    “……”楊少川沉默著看著二人,他從未聽她們講起這件事,現在聽來,是如此地詭異,“那個麵具,很像一個惡鬼,你們知道它嗎?”


    “惡鬼?”舒晴和未未再次異口同聲,未未則是抖了抖,這大晚上的她有些害怕。


    “是的,就是我曾經夢中出現的,一張和那個麵具一樣的臉,對了,麵具你們弄哪去了?”他想了想詢問道。


    “那個……已經被未未踩爛了……”舒晴尷尬地說,“她當時沒注意,一腳踏上去了。”


    “爛了就爛了吧……省的再出現問題了。”他搖搖頭說。


    “其實那個麵具……是之前我和小鯉魚去樹林裏撿垃圾,小鯉魚撿來放到雜物堆裏的。”舒晴想了想說,“那個麵具聽一個叔叔說叫克羅諾斯,是掌管時間的神,因為斬殺過自己的夥伴,所以別人也稱他叫時間大魔,因為他的夥伴改造了時間……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時間的神……改造時間……”這樣說的話,他穿越過來,也算是違背了時間之道了?所以才被它驚嚇到?


    他接著思考著,之前看到小黃的臉,也有些像那個惡鬼麵具,但是當時沒注意,現在想來,還真的很像呢!


    他正想著事情,忽然感覺到自己頭疼難忍,後腦勺有些暈沉沉的,他按著頭緩緩靠在梳妝台旁。


    “好了,不跟你說了,你快點上床休息吧!”舒晴說著走過來攙扶著楊少川,將他扶到了床上,聞著一陣女孩子特有的幽香,楊少川躺在了床上,深感頭暈的他再次緩緩閉上了雙眼,而舒晴則是小心給楊少川蓋了蓋薄被便關燈與未未離開了。


    ……


    楊少川緩緩進入夢境之中,這次的夢境與之前不太一樣了,不過房間還是舒晴的房間,隻不過多了許多他比較意外的東西。


    房間整整齊齊,再無先前的雜亂,那個人形的蟑螂也不存在了,空氣中也充斥著一股芬芳,他來到窗台前,外麵鳥語花香,溫暖的陽光撒在他的臉龐,要不是身後又出現了個人,楊少川倒是很樂意在這個時候閉上眼感受一番大自然的味道。


    “凡人……吾等終於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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