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羅拉精神疾病療養中心——


    楊少川坐著張警的車來到了這裏,上一次來,還是去接戴雨洛的時候,已經過去很久了,楊少川都快把以前的某些事給忘卻了,當他再踏足這裏的時候再次迴想了起來。


    “我們發現他的時候,他就已經在這了,問他什麽也不說,隻是瘋瘋癲癲的樣子,不過這兩天我們才問道,他想見徐風。”


    管理員將楊少川和張警帶了進去,然後旁邊還有負責的警察李飛,都是老相識了,就是聽到熟悉的名字,他才給張警打電話的。


    還是同樣的環境沒有改變,然後跟著管理員走到覃澤所在的房間。


    途中經過其他房間的時候,楊少川也稍稍關注了一下,有一些老人,還有無害的年輕人,但這次看上去,好像比上一次來的時候感覺更加正常了,都很安靜,看書的看書,圍在一起下棋的下棋,還有在計算什麽公式的……根本看不出這是一群精神病人。


    有時候他覺得外麵反而更像是精神病的世界,而這裏才是正常的。


    但是很快他搖搖頭打消了那些念頭。


    “怎麽了?不舒服嗎?”張警頭一次跟楊少川來這裏,看他那樣以為是不太習慣。


    “沒有,隻是多少有些感慨。”楊少川說,“他們這樣看,好像也和正常人沒什麽區別。”


    “他們本就是正常人。”這時管理員說道,“隻是因為自己異常的頭腦和行為,使得自己和別人格格不入……被當成精神病看待。”


    “噢是嘛。”楊少川倒是驚訝,他還以為精神病院的管理者和外界一樣,都覺得精神病人不該存在呢。


    “一會該發藥了。”管理員和另一個人說道。


    “知道啦知道啦……”那人放下手中的水果刀,然後打了個哈欠,按響了頭頂的按鈕,鈴聲便傳來了。


    “叮鈴鈴……”


    楊少川幾人很快便來到了最後一間,而在這之後,便是鐵欄杆,鐵欄杆另一邊是十一區,那邊的氛圍和這邊完全不一樣,陰暗潮濕,就像天堂和地獄,楊少川下意識往對麵看了一眼,有個管理員在那邊踱步,噠噠噠地聲響。


    記得上次來的時候看望了那個叫‘林黛玉’的女人,現在她如何了呢?


    “那麽他現在的精神狀態怎麽樣?”張警的問話打斷了楊少川的思緒,跟著看向李飛。


    “這段時間是好很多了……之前跟他說什麽他都不聽,一句話也不說,獨自在屋裏轉圈。”管理員見李飛有些說不上來,便替他說,“然後原本是和其他人住一屋的,可是其他人都受不了他,就給他換了兩個人的房間……”


    “可是另一個人更搞,天天欺負覃澤,又是往他身上撒尿,又是用方便麵給他洗頭,我們隻好把覃澤一個人放一屋了。”


    “這樣啊……”楊少川聽的有些不太高興,想著能不能再把他接迴去,在這裏太受罪了,即使隻是普通朋友,可他想起曾經那個歡樂的少年,還借給他過雨傘,如今變成了這樣子,他就會生出一些莫名的負罪感。


    門開了,兩人間的屋子,隻有覃澤一個人坐在裏麵,他看起來除了有些憔悴,似乎沒有太大的變化,當他轉過頭來的時候,眼圈明顯的黝黑,楊少川不知道他多久沒睡覺了,看著狀態也不是很好,不禁咽了一下唾沫。


    “覃澤,我是徐風,你還能認出來我嗎?”得到許可之後,楊少川走上前去,看著他說了一句。


    覃澤的眼神就像失去靈魂的空洞,看向楊少川的時候,仿佛不是在看他一樣,就好像在透過他看向別的什麽更深邃的東西。


    他並沒有迴答楊少川,隻是就那樣看著他,雙眼匯聚的地方,是楊少川這邊沒錯,但楊少川卻在此刻咬緊了牙關,不知為何心中有一股涼意侵來。


    張警等人相互對視一眼,都不明白這是怎麽迴事。


    “覃澤,我是徐風。”楊少川再一次對他喊著。


    而這次,覃澤的眼中忽然出現了一些神色,他微微轉動了一下眼睛對楊少川說:“你來啦……我都沒注意到呢。”


    沒注意到……


    那剛才轉過頭來看我的是誰?


    楊少川在此刻產生一股寒意,難道說,覃澤真的精神已經不正常到這個程度了嗎?他那段時間究竟經曆了什麽?


    “你……”楊少川看著他想好好問問,然後緩緩走近他。


    “別過來!”覃澤忽然打斷他,然後指向楊少川的腹部說,“你的身體裏有惡魔。”


    “惡魔?”楊少川驀地停下來,在剛才被他嚇得後背都發涼,可是這時候聽到他說自己身體裏有惡魔,瞬間就鬆了一口氣,惡魔沒有,暗凱倒是有一個,不過……楊少川再次皺眉,他是瞎說也好,或者真的猜到了也罷,可是他怎麽知道的呢?


    自己好像從來都沒有露出什麽馬腳吧?即便是最熟悉的張警都沒發現呢。


    想著他迴頭看了眼疑惑的張警,對他們說:“是否可以讓我單獨和他聊聊……我是他朋友。”


    “行吧……”管理員想了想點了頭,然後張警看了他一眼,也跟著出去了,楊少川把門關上,扭頭看著覃澤。


    他這次沒有走近覃澤,而是坐到了覃澤對麵的床鋪上,這張床之前好像是有人睡的,但是不知出於什麽原因搬走了,或許也跟覃澤有關吧。


    “覃澤,你說我體內有惡魔是怎麽迴事?”楊少川想仔細問清楚,究竟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當楊少川說完的時候,看向覃澤,卻發現他的眼神再次發生變化了,又是和剛才的時候一樣,那種空洞感,並不是呆滯,他是有看向這邊的,也有主觀意識的,隻是……就好像在看楊少川的靈魂一樣。


    那種眼神,並不是說看穿心靈什麽的,是真正意義上的看到靈魂,惹得楊少川心中發毛,他該不會獲得什麽特殊能力了吧?


    曾經常聽說什麽刺激到大腦,然後獲得某些和精神力有關的異能,從而被關進精神病院的故事。


    “還在聽嗎?”楊少川緩緩伸出手在覃澤看著自己的方向揮了揮手,試圖去喚醒他。


    “你怎麽坐到那了,那裏死過人。”覃澤的神情微顫,指著楊少川那邊說。


    “……”楊少川麻了,屁股頓時感覺酥癢無比,起來也不是,待著也不是,感覺自己汗毛都豎起來了,剛才有人在的時候,就已經很詭異了,更別說現在一個人在這裏,可是他怕個毛,不管這間屋有什麽,他可是暗凱呢。


    說著他小心去摸了摸腰間的東西,撫摸著上麵的紋路……


    “那天,我看到小歡了。”這時,覃澤忽然發話了,他看向窗外,楊少川發現他的嘴角是微微上揚的,但是很快就恢複那種無表情的樣子。


    “你在哪看到的?”楊少川詢問道。


    “她還記得我,她叫了一聲我的名字。”覃澤隻是在自言自語著,楊少川也就不再插嘴了,想著這樣或許也能得到自己想知道的,停頓了一會,覃澤繼續說,“我跟著他走了。”


    “我跟著他去了一個房間。”覃澤這時候又把頭轉向了楊少川,楊少川並沒注意到覃澤的用詞,是‘他’,而不是‘她’,在中文裏,這是聽不出來的。


    “他們把狗打了。”覃澤說著微微有些顫抖,緩緩將腿伸到床上,抱著膝蓋往牆角縮,“好多刺紮到我了,還有泡沫箱子……”


    “我看到你了。”覃澤抖動了一會身軀之後,緩緩停下來了,好像在思考什麽,可是說出來的話卻讓楊少川疑惑,看到他了?在哪裏看到的?這話說的讓他根本跳躍不過來,在楊少川還在想的時候,覃澤又說,“你被惡魔吃了……我……看到了閃電……我看到了閃電……我看到了閃電……我看到了閃電……我看到了閃電……”


    接著幾分鍾裏,覃澤不斷重複這一句話,楊少川眉頭緊皺,他心中寒意四射,緩緩起身去覃澤身邊,想要安撫一下他,可是覃澤卻忽然抬頭看向楊少川,把楊少川看的微微一愣停下了動作。


    覃澤慢慢地搖頭,手開始不停地搖著,似乎是在抗拒著什麽,嘴裏也不斷呻吟著,楊少川猶豫一下還是靠近了他,想輕拍他的肩膀,可是當他的手搭在覃澤肩膀的時候,覃澤忽然反應很強烈,推搡著楊少川,將他的上衣都扯開了,露出腰間的那個鳳凰圖案腰帶。


    當覃澤看到那個腰帶的時候他的瞳孔驟然放大,楊少川注意到他眼神的時候在這一刻由於雷擊。


    昔日看到怪臉女人的畫麵又迴到了他腦海中,明明已經早就忘記了,可是今天看到覃澤的這個眼睛變化,比他看到那些曾經經曆過的死者,還有對戰過的怪人都還要驚悚,就像有什麽人在覃澤的眼珠子上又畫了一圈黑色一樣。


    這種近距離見識到的詭異,尤其是眼前這個還是個活人,楊少川頓時頭皮發麻,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但是覃澤依然處於那副表情,明明已經不再空洞了,可是卻異常恐怖。


    “咚咚!”


    “……”楊少川被這陣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顫了一下肩膀,迴頭看著門口,他咽著唾沫又看了眼覃澤,接著挪著步伐來到門口,打開門去看,門外是管理員,還有張警二人,管理員問:“你們交談好了嗎?”


    “我們……好了。”楊少川舔了舔嘴唇,然後說著迴頭看了下覃澤,他已經變成了之前剛進來時候的姿態和表情。


    “那就出來吧。”


    楊少川和覃澤告了別,在出去的時候,他還特地問管理員,覃澤這樣的,還能不能帶迴去,管理員說就目前看來不行。


    迴去的路上,楊少川也是一言不發,腦海中都是覃澤那張表情,還有深邃又壓抑的眼睛,光是迴想這些就讓他唿吸急促,咬著嘴唇,因為暗凱的能力,他多少給自己了許些安慰,然後深深地唿出一口氣。


    “怎麽了,和他的交談有什麽線索?”張警看著後視鏡裏的楊少川格外緊張,問道。


    “沒有……”楊少川不知道怎麽開口去說,就剛才覃澤說的那些,他壓根沒記住幾句,更別說轉述了,“他的思緒跳躍性太大,我沒聽出來什麽……”


    “那麽久什麽都沒說嗎?”張警問。


    “他說……他看到李小歡了,就是他那個女朋友……”楊少川皺眉道,“然後他跟著去了什麽房間,還被刺紮了,看到很多泡沫箱和閃電……他一直重複閃電。”


    “嗯?”張警似乎是捕捉到了什麽,泡沫箱?刺?總覺得自己好像遺漏了什麽。


    接著將楊少川送到車站後,張警就迴去了,他翻找著資料,把之前所裏調查的,還有從全鎮局看到的都再找了一遍,忽然從那個假屍體‘李小歡’的一張屍檢照片發現指甲裏有碎的白色顆粒物,經檢測資料寫的是聚苯乙烯含量較多,那是泡沫的主要成分之一。


    而帶刺的東西……或者說地方……


    張警馬上打電話給了全鎮局詢問這方麵的信息,他是清楚的,隻是忘記在哪裏了。


    ……


    在楊少川他們離開後,利羅拉精神病院,普通病區最後一間房,覃澤在房間內獨自呆著,他的耳邊仿佛有魔鬼在低語一般,使得他微微顫動著身軀,但這並不是恐懼,而是一種興奮,可是在他的臉上找不到一絲與之相關的表情。


    他似乎看到天使在身邊遊走,同時又看到天使背後有個魔鬼在追著他打,起初他隻看到一個這樣的,當他轉頭看房間內其他角落的時候,他看到許許多多數也數不清的天使和魔鬼纏繞在一起,扭曲,交至,白色裏透著黑,黑色上麵湧出白。


    當一團黑白物四射著貼近覃澤的時候,覃澤將頭往後一偏,那團不可名狀物又從內翻轉了過來,白的地方變成了黑,黑的地方又變成了白,但是它們都有同樣一個特點,那就是沒有五官!


    “咚咚!”


    門被敲響了,然後管理員走進來說:“你的東西。”說完他便離開了,原本淩亂吵鬧的房間瞬間安靜下來,覃澤愣了許久,緩緩起身去門口拿那個東西,他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是誰給他的。


    他打開那個包裹後,裏麵有一本書,名字叫《夜深了》,旁邊還有一個金屬膠囊,他看到書名的時候,忽然表情變了,嘴角開始瘋狂上揚,隨後將書放到一邊,打開了金屬膠囊,裏麵有一串鑰匙。


    過了一會,覃澤麵無表情地走出房間,經過其他房間的時候,那些人依舊在自顧自地做著該做的事,絲毫沒注意有人走過。


    覃澤來到中心,發放藥物和管理的櫃台,覃澤趁著櫃台這時候沒有人,將櫃子打開,翻出了裏麵的水果刀。


    “喂!那個……你在做什麽?”其中一個管理員這時候走來,看到覃澤鬼鬼祟祟便問道。


    覃澤嘴角上揚,手裏握著水果刀,陰森地扭過頭說:


    “殺戮時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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