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算冷,甚至還很熱,烏雲在空中停留片刻便消失了,掛在空中的太陽趕走了陰霾,照在大地上,可是卻照不走楊少川二人心中的陰雲。


    尋找了兩個多小時都沒有頭緒,他立馬就報警了,交代了這天發生的事情,然後警方也想著辦法去幫忙尋找,並且和警局好心人一起弄了洪妍的照片信息,然後貼在了附近牆上。


    在這裏他是沒有朋友的,洪妍也不可能會和誰一起去玩,被壞人帶走了這是他最可能想到的。


    他也去了展館那邊,把附近能跑的地方都貼遍了,他站在展館中心,然後抱著頭環視周圍,忽然看到一個小孩的身影,他頓時怒了,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憤怒,這孩子平時亂跑也也就算了,怎麽不分情況呢,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也亂跑!於是他飛快地跑過去,生怕一眨眼對方就不見了,衝上前去拽住那個孩子叫道:“你怎麽搞的!你……”


    可是當孩子恐慌地迴頭看他的時候,楊少川的心又涼了下來,不是洪妍。


    “你怎麽迴事?”孩子的家長見狀趕緊過來訓斥著楊少川,楊少川看著這個家長,卻感覺什麽都聽不清了,他隻能不斷地搖著頭,然後說出僅他能聽到的話語:“對不起我認錯了,對不起……”


    那個家長依舊喋喋不休,不過見楊少川有些傻不愣登地,她便罵了一句帶著孩子走了。


    楊少川感覺天旋地轉,即便是站在太陽底下,還是感覺無比冰冷,來來往往的人群中,他很希望自己能看到洪妍的身影,可是卻事與願違。


    他看了看頭頂,這附近似乎也沒有監控,根本看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當他再轉過頭時候,看到展館門口有個監控,不過就是距離太遠了,可是楊少川咬緊了牙根,然後找到那個還在尋找的警察,把監控這個告訴了警察,警察立馬聯絡了同事,然後一起去展館找負責人。


    “監控裏畫麵……好像隻能看到這一點點……”負責人見警察來,積極配合著找人將監控調了出來,不過確實如楊少川料想的一樣,太遠了,隻能看到一點點林子這裏的部分。


    不過當畫麵到了那個時間點的時候,楊少川還是發現了一點東西,就是洪妍確實出現在了畫麵裏,一個閃過的身影,身邊似乎還有個人牽著她,然後走進另一條走道裏了,接著就再也沒有她出現的身影了。


    警方看到這個之後立馬迴局裏了,通知擴大範圍去排查,尋找其他地方的監控,看看是否有這個小女孩的身影,可是當代時期,監控實在太少了。


    任鳳萍坐在林裏,麵色很蒼白,楊少川告訴她別亂跑,讓她在這待著,然後全都交給他,她吞咽著唾沫,把最後的一絲期盼留給了楊少川,她希望他也可以找得到。


    過了許久她看到楊少川再次出現在廣場中心的時候,她露出許些微笑,然後起身想過去詢問一番,可是見他站在太陽底下,一臉迷茫的樣子,她停下了腳步,她看著他嘴唇輕啟卻什麽都沒說出來的樣子,似乎就知道結果了。


    她有些支撐不住了,眼簾不斷地閃爍著,眼前的一切就像翻江倒海一般,不斷轉動,不斷轉動,她漸漸模糊了視線,最後看到的畫麵是楊少川飛快撲過來的情形,可是她睜不開自己的眼睛了,整個人暈倒在了草叢裏。


    楊少川離開展館來到廣場,在左手邊自己出來的走道那邊還有個過道,於是他過去找找,他記得洪妍就是在這個地方不見了的,可是當他走過來時候卻什麽發現也沒有,這邊的過道隻有一個窄小的巷口,再前麵是像隧道一樣的洞口。


    他拿著手機照亮走了進去,地麵有一灘水,穿著這種鞋根本過不去,他往裏照了照,發現裏麵被堵住了,好像過不去,瞬間再次失去了頭緒。


    他迴到廣場,然後下意識往左邊看了一眼,卻看到任鳳萍出來了,他想說什麽,可是幹巴巴的嘴唇此時張不開了,他對她承諾過要找到洪妍的,可是這時候卻什麽都不敢告訴她了。


    而這個時候任鳳萍居然露出了笑容,楊少川以為自己看錯了,他揉了揉眼睛,卻發現任鳳萍身體慢慢傾斜了,他心中一聲糟了,趕緊跑過去摟著她。


    之後楊少川帶她去了附近的衛生所,護士說她是低血糖,太陽曬的,貧血了才暈倒的,喝點葡萄糖水就好了。


    楊少川在這之前擔心極了,他可不能在找不到洪妍的時候,任鳳萍又出什麽事了,在喂了她糖水之後,任鳳萍才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到了楊少川時候,她眼睛裏透亮著。


    “小橘子……”任鳳萍臉色很不好,在楊少川懷中伸出手,楊少川一把抓住她,然後心中一梗,但他硬生生咽了下去,他在這個時候不能流淚,不能露出任何讓任鳳萍感到失去信心的感覺。


    “我會找到她的。”楊少川很艱難地吞咽著喉嚨,然後吐出了幾個字來。


    “……”任鳳萍眼眶裏不斷有淚水轉著,嘴唇也在抖動著,她看著楊少川的臉孔,咬著牙,接著一頭紮進楊少川懷裏了,透著他的衣服不斷嗚咽著,仿佛是在發泄剛剛壓抑著的沉悶情緒


    在房間裏斷斷續續的哭聲,其他房間的人也被吸引來想看看發生了什麽,不過警察在門外和護士說明了一下,讓他們都散開,之後他看了眼房間內,楊少川正在安撫著任鳳萍,想想還是沒有進去。


    之後任鳳萍哭著哭著睡著了,楊少川將其扶上床,然後陪在身邊,門外的警察見狀才進來然後跟楊少川打了聲招唿,楊少川看了眼身旁的任鳳萍,垂下的眼瞼處還有淚痕,緩緩流下的淚滴,他心中無比冰涼,輕輕將淚水擦去,隨後便走出門外。


    “根據目前所收集的資料……我們暫時還無法查到信息……不過!還請相信警方!如果後續有什麽線索想起來一定要告知我們,同時我們也會隨時與你聯係。”警察和楊少川講了一會,然後拍著他的肩膀安慰他。


    這樣丟失孩子的事,在現今社會上就像是丟錢丟物品那麽頻繁,而且又無力查詢,有的孩子能找迴來,有的則是石沉大海,如果警察是萬能的,如果所有丟失的孩子都能找迴來,那就不存在什麽千裏尋嬰之類的故事了,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人在承受著痛苦,並且一直承受下去。


    隻是楊少川不甘心,他覺得不可能什麽倒黴事都能讓他遇上。


    他攙扶著任鳳萍離開衛生所之後,又迴到了那個廣場,來到林間小道,然後讓任鳳萍坐在台階上先歇息,他想再去轉轉。


    他此時心中還抱有僥幸心理,希望這時候突然在遠處有個稚嫩的童音對他喊一聲:“大哥哥!我在這呢!”


    風聲簌簌,楊少川以為被自己料到了,心懷期望地猛然轉身,卻沒有看到哪裏有小女孩的身影,隻是有個打扮很奇怪的人在那裏坐著,帽子把她的頭遮住了,楊少川並不能看出來這是個什麽人。


    或許隻是個流浪漢吧。


    楊少川平複了心中的波動,皺眉隨意打量了她一陣,然後轉身繼續看著周圍,企圖找出什麽線索來。


    “先生,有零錢嗎?施舍一點吧……”


    這時,楊少川身後那個流浪漢走上前來,伸出一雙手擺在楊少川麵前,楊少川轉過身後才看到,原來這是個老太太,佝僂著的身姿,這時她麵對著楊少川,絲絲銀發被鬥篷帽蓋著,差點讓他沒看出來是個老人,如彎月般的眼睛周圍布滿了皺紋,眼睛中流露著一種讓楊少川感覺熟悉的東西,不過楊少川此時沒有心思在這上麵。


    “我身上就這些……”楊少川掏了半天,掏出了十塊錢,然後放在了老太太的手中,可是老太太卻在楊少川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捂住了他的手,讓楊少川扭頭詫異地看著她。


    “謝謝你。”老太太這時候眼眶中轉動著淚花,透著一股奇怪的神色。


    “……”楊少川皺著眉,十分疑惑地看著她,然後抽迴了自己的手,隨後說道,“沒事……”


    “好人會有好報的。”老太太並沒有在意他抽迴的手,隻是對他點點頭說了這麽一句,然後便緩緩轉過身了,拖著她那破舊的褂子。


    楊少川忽然想到了什麽,他連忙叫住了老太太:“請、請等一下!老太太!”


    “怎麽了?”老太太轉過頭問。


    “那個……你有沒有在這附近……見到過這麽高,這麽大點的小女孩?她是我女兒!”楊少川不斷比劃著,很著急地說道。


    “……”老太太顫抖著身軀,然後輕微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咧嘴笑道,“沒有呢,小夥子……”


    “哦……”楊少川看著她那個樣子,覺得很反常,可是他也說不上來是什麽。


    那個老太太在說完之後便走去了另一條過道了,楊少川想轉身迴去找任鳳萍的時候,忽然想到那條過道過不去吧?不行,那個老太太看起來挺可憐的,若是摔進那個坑裏挺難過的吧。


    於是楊少川還是決定過去和那個老太太講一聲,即便她隻是個流浪漢,他此時也想多幫幫別人,積一點德,期望老天能看到,然後把洪妍還迴來。


    可當他來到那條過道的時候,卻沒有看到老太太的身影,甚至連那邊腳印都沒有,難道沒有走這邊?


    楊少川疑惑了一會,但是沒再多想了,迴去找任鳳萍了,他在路上思索著的時候,該想想如何跟任鳳萍講這件事。


    “小風……我覺得好累……”任鳳萍並沒有在原地,她跑去了過道的深處,那邊也有個水灘,她就那樣跌倒在水灘中,楊少川見狀趕緊過去攙扶起了她,心疼地抱緊了她。


    她這一輩子失去太多了!


    “帶我迴家……”任鳳萍閃爍著淚花說著,聲音很哀傷,帶著一絲掙紮,手指已經摳進了旁邊的泥土中。


    “走,我們迴家。”楊少川攙著她,然後讓她站穩,背起來往車站走去,然後打了一輛車二人便迴家去了。


    途中楊少川想著,前麵有個餘鐵人失蹤,後來又是各種孩子不見了,接著是洪妍,這個時代究竟是怎麽了,想到此他擰緊了眉頭,攥緊著拳頭,任鳳萍在他懷中也是淚眼婆娑地樣子,不過此時已經哭的睡過去了,他撫摸著任鳳萍的麵孔,深唿吸一口氣,內心則是顫動著。


    等等!


    楊少川總覺得有什麽在腦海裏一閃而過,他冷靜下來然後飛速讓腦袋運轉著,剛才究竟是什麽被他不小心忽略了。


    孩子失蹤……人販子……那個領路人……筆記……筆記本……


    筆記本!筆記本裏有寫過洪妍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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