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少川沒去超市,而是去吃了蓋澆飯,順便買了瓶可樂喝了,然後迴自己屋睡覺了,他隨便看了看手機,沒有消息,也沒有什麽可看的,已經八點多了,可他怎麽都睡不著,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的原因並不是時間還早,可是他總覺得心裏不安,似乎會發生什麽。


    “到底怎麽迴事?”楊少川起身,掀開被子,然後站在窗口,看著河對岸,漆黑一片,他覺得這樣不太對,然後趕緊穿好衣服,來到門外,盯著河對岸看,那邊到底有什麽?還是需要我做什麽?


    恍惚間楊少川腦海裏傳來了‘使命’之類的詞,又想起了白天看到的人影,或許他心裏的不安在此吧,不管確不確定,他都想擺脫掉這種感覺。


    隨後迴屋牽著小黃到街上去了,現在不管去哪,他都養成了帶著小黃的習慣,一來不放心拴在家裏,如果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問題導致它傷到了別人,或者被別人偷走,自己可就後悔了,二來這也算是保護自己吧,別在遇到什麽豬精雞精狐狸精的……


    也隻有這個時候是最安靜的,楊少川一直以來都想要讓自己的腦海安靜下來,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就變得特別吵,心也靜不下來,每每這個時候,他都會在深夜看看星空,那是唯一能讓他靜下來的東西,他也不知道為何會在看星空把自己靜下來,也許在多少年前曾有過美好的一幕被定格下來吧。


    而現在他迴到了2002年,即便是不看星空,也能讓自己靜下來,這是再好不過的了,能讓他靜下來的可能是因為時代……


    他不知不覺就已經走到了大馬路上了,過了馬路之後就是潘盼家那裏,他需要過去看看。


    這個時候,許多家庭都沒有太多業餘活動,晚上都在家看電視,電視劇到八九點就結束了,大家都準備睡下了,而且也沒有智能手機會讓人玩到淩晨幾點,甚至是通宵,雖然說會有人去網吧玩至黎明,但那也是少數的。


    現在這裏還沒有安裝路燈,馬路也好,街道也罷,都是漆黑一片,哪裏是哪裏都分不清,楊少川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照亮走著,本想從理發廳後麵過去的,可是等他過去才發現理發廳後麵有一堵牆,於是隻好按白天的路線走了。


    從潘盼家後麵,過了一道下水溝,斜著過去,夜晚這裏又變得濕噠噠的,怕小黃不好走,楊少川抱著它,它倒是挺安靜的,這大晚上的也不怎麽叫,然後沿著小河到了廢墟這裏,這時候看到陰暗處那破舊的房子,讓楊少川有一種凝視深淵的感覺,黑暗中是不是真的有什麽。


    刹那間差點都想往那裏麵走去了,不過甩甩頭,楊少川把視線轉過到這邊的樓道,他站在樓道這裏,然後往林子那裏下意識看了看,以前他是害怕黑暗的,可是兒時經曆了一些事讓他不僅克服了黑暗,還對黑暗有一些神往,他覺得黑暗中有他想要尋找的東西。


    這個時候該死的尿意來了,他‘嘖’了一聲,然後走到離樓道遠一點的地方去解決了,忽然 他看到樓道那裏有個人影很快地晃進去了,而小黃見狀直接撒開繩子跑了過去。


    楊少川趕緊解決完小心翼翼跑了過去,小黃沒有去哪兒,它隻是盯著漆黑的樓道看,於是他走進樓道,用手機照了照牆麵,上麵的圖案和白天一樣,被自己刮掉就沒有了,他接著往樓上走去,白天這裏鐵門沒關也就沒關了,晚上還沒關,當真不怕小偷來嗎?更何況剛才那個真的很像小偷。


    他慢慢扶著欄杆上去,靜悄悄的,此時仿佛他才是那個小偷,這種在別人家走動且刺激的感覺,如果不是內心的不安,他才不願意這樣做呢。


    “咕咚!”


    有什麽東西發出的聲音,讓楊少川心髒噗通噗通跳,小黃也警惕地張望著,楊少川已經到了二樓,不知道是哪扇門發出的聲響,聲音離得很近,他用手電筒照著,走的也相當安靜。


    他咽了一下口水,然後用手機照門下的縫隙,想看看是什麽發出的聲響。


    這不照不要緊,一照嚇一跳,縫隙裏正好對上門後兩隻閉上的眼,此時有個人正趴在地上,把他嚇得頭發都豎起來了,趕緊關了手機的亮光,站在門旁一動不敢動,剛才是一瞬間把他嚇壞了,大腦差點空白了,趕緊悄咪咪地要下樓,可是他恍惚間感覺不太對勁,因為他剛才看到的人,不僅閉著眼睛,頭部好像有紅色像血一樣的東西。


    “不好!”楊少川趕緊小聲走上樓,來到角落深唿吸一口氣,他看了看門,是那種外部鎖,沒有門把手,於是他輕輕地試著推開門,推到一半卻被什麽擋住了。


    他慢慢靠近裏麵,然後看了看門後,果然躺著一個人擋在那裏,不知道是否還活著,楊少川大腦嗡了一下,反應遲鈍的他第一時間沒有害怕,而是蹲下來去探她的唿吸,當感覺到她微弱的脈搏跳動還有鼻下的唿吸之後,稍微鬆了口氣,這時候歹徒很可能還在屋裏,他也不敢開燈,怕看到歹徒就坐在哪裏等他。


    他把手機放在門外亮度調低,然後開啟了靜音,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了張警的手機號,給他發了條信息:速來南蠻公路,馬路西邊,有小偷。


    然後沒再管迴信,把手機轉了迴來,一扭頭就對上了一張慘白臉。


    “臥槽!!”楊少川嚇得驚叫一聲,不僅自己嚇到了,對方也被嚇到了,但是對方反應快,對著楊少川就踢了一腳,然後趁楊少川摔跤快速地跑下了樓梯。


    “小黃……追上他!別讓他跑了!”楊少川指著剛才那個跑掉的人說道。


    “嗚嗚……”小黃很不情願地跑了下去,估計是餓著了,所以一路都哼哼唧唧的。


    然後楊少川再迴頭,看到一個小孩的身影,他還沒放下的小心髒又緊繃起來,這特麽不會是小鬼娃娃吧……


    用手機一照,原來是個小女孩,正抱著布娃娃站在房間門口,她眼神中並沒有什麽恐慌,這讓楊少川感覺很奇怪,是不是被嚇傻了。


    “小妹妹你沒事吧?你媽媽隻是暈倒了,並無大礙,警察蜀黍馬上就來了。”楊少川走過去對小女孩說。


    “……”小女孩什麽也沒說,直接撲進楊少川的懷裏,楊少川心中一動,看來是被嚇著了,接著他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安撫道,“沒事了沒事了。”


    “狗。”小女孩抬起頭指了指門口。


    楊少川迴頭看去,看到一條巨犬正在樓道,嘴裏還在吧唧吧唧的,他有些無語著了,就看到它慢慢變小,跑到楊少川這邊,使勁地搖尾巴,不知為何,並沒像其他狗類那樣大叫。


    這時楊少川看到自己手機一直有來電顯示,他才想起來自己靜音了,於是接通了。


    “噠噠噠……”


    沒一會兒就有警察上來了,張警說廢墟那裏有個缺了一條腿的男人,還有旁邊的破房子裏有個腿受傷的男人,已經被警方控製。楊少川愣了一會,缺了一條腿?該不是被小黃給吃了吧?


    不疑有他,楊少川暗暗看了眼小黃,發現它嘴邊確實有血漬,但是楊少川沒有表現出來,接著120也來了,把受傷暈倒的女人還有樓下的兩人都帶走了。


    “雖然夜深了,不過還是需要你去做個筆錄。”


    張警看了看楊少川對他說道,此時楊少川還抱著小女孩,小女孩不願意撒手,張警不覺得楊少川是壞人,但是事態嚴重不能拖到第二天再做筆錄。


    路上,楊少川心裏不安的心鬆了下來,但是大腦一直處於高度集中狀態,他腦海裏還浮現著和那個歹徒麵對麵的場景,當時真是嚇到他了,不由地抖了抖,而他抱著的小女孩也抖了抖,他摸了摸她的頭。


    他們來到了全鎮局,可是小女孩仍舊不願意鬆開楊少川,一直被他抱著,楊少川都感覺自己是不是被她認成壞人了。


    “張警官,這個小女孩可能是被嚇壞了,麻煩照顧一下她。”楊少川說著要把她給另一個女警。


    “來吧,小妹妹到姐姐這裏來。”那名女警過來了,可是小女孩使勁往楊少川懷裏縮,“這……”


    “乖,沒事了,哥哥馬上就過來找你,你先和這個姐姐吃點好吃的好嗎?”楊少川對小女孩說著指了指那個女警。


    “……”小女孩聽到後抬頭看了眼楊少川,淚眼汪汪的,“救命……”


    “沒事了沒事了……”楊少川又抱住了她,安撫了一會才把她鬆開的,讓她和那名女警一起,他去做筆錄。


    在房間內——


    “事情就是這樣……”楊少川和一名警察把這一整天的細節都講了一遍,還把他拍的那些圖案給他們看了,關於小黃咬掉那歹徒的一條腿的事就隱瞞了起來,想來那歹徒自己大晚上的也不會知道被什麽給咬了。


    那兩名警察互相看了看資料,然後其中一名走了出去,沒一會兒張警過來了,楊少川起身,但是張警拍了拍他的肩膀說:


    “徐風小兄弟,你立功了!”


    “立功了?我隻是誤打誤撞抓了一名小偷而已。”楊少川笑了笑,雖然抓小偷是小事,可是被警察誇獎讓他心裏熱乎熱乎的。


    “他不是一名小偷。”張警忽然嚴肅地說。


    “不是小偷?那是什麽?”楊少川疑惑,不是小偷,難不成是恐怖分子?


    “你打開你的手機看看你之前拍的照片。”張警笑語盈盈地對他說。


    “……”楊少川沒有打開手機,而是想起了之前他在警局拍的兩個犯罪嫌疑人的照片,“難道……”


    “對,沒錯,是那兩個人,所以說你立功了。”張警笑著說。


    “臥槽!”楊少川鬆了一口大氣,原來心中的不安不是不安,而是其他成分。


    “接下來也沒什麽事了,噢對了,你跟這家人認識的是吧,我看小妹妹跟你挺親的。”張警說道,“剛才醫院那邊說她媽媽沒什麽事,正在掛鹽水,就是額頭腫起來一個包,我們會安排人照看的。”


    “我知道了,一會去看看她。”楊少川沒有否認什麽。


    “不用去了,明早也是一樣的,今晚沒什麽事了,你可以帶那個小妹妹迴去了。”張警說著出去了。


    楊少川也馬上出去了,這時他看到那個小女孩正在安安靜靜呆著椅子那裏,那名女警正在逗她,可是她不怎麽笑得出來,她微微轉頭看到楊少川出來了,馬上奔了過來讓楊少川抱著,楊少川把他抱起然後對女警示意感謝就離開了。


    “往哪裏走?上車。”剛走出去全鎮局不遠,張警的車就開過來了,停在了楊少川身邊。


    “嗬嗬,謝謝啊。”楊少川上了車。


    “你小子很勇啊!”張警說,“這種事讓你碰到,真不知道你是幸運還是倒黴,好在那嫌疑犯沒攻擊你。”


    “他踢了我一腳。”楊少川笑道。


    “……”張警一邊開車一邊看了眼反光鏡裏的楊少川,忽然變得嚴肅道,“少來!……不過下次你如果發現異常,別自己行動知道嗎?提前給我發消息!”


    “我知道了,謹記謹記。”楊少川苦笑,自己是為了探險來的。


    “給我放在心上!”張警說完歎了口氣,安靜了好一會又接著說,“等過兩天我會打電話給你,叫你來一趟全鎮局,那兩人的事情確定下來會把獎金發給你的。”


    “哎嘿嘿嘿……”楊少川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這錢就這樣到手了?


    “……下次一定記得我說的話!別擅自行動!好了你下車吧。”張警開的很快,他想趕緊迴去把那倆嫌疑犯的事處理處理,向上級匯報。


    “好嘞,再見啊張警官!路上小心!”楊少川向張警揮了揮手,看著警車轉了個彎遠離了自己的視線之後在離開的。


    “……”得知獎金很快就能到位的楊少川,心中異常激動,再加上今晚發生的事,他恐怕是睡不著了,不過是第二天再去醫院呢,還是現在馬上去醫院呢?張警說她還昏睡著,那去了恐怕也沒什麽用,還是明早再去吧,“小妹妹,到家了。”


    楊少川看到樓道裏小黃還在那裏,他唿出一口氣,然後對小黃說:“不允許在吃人了。”


    “嚶嚶嚶……”小黃低下頭。


    “你是不是餓了?還是說怕那個人跑掉?”楊少川愣了一會想想說道。


    “嚶……”小黃抬頭看他,不停地甩尾巴。


    “好吧好吧……下次不會餓著你了。”楊少川摸摸它的頭,“你做的很好!”


    接著他把小女孩抱上了床,然後小女孩就那麽看著他,手指勾著楊少川的衣服不讓他走,楊少川歎了口氣。


    “你叫什麽名字?”楊少川看著一直發呆的小女孩問道,他也不知道是否能問出,畢竟還這麽小,就遭遇這樣的禍害。


    “洪妍。”小女孩沒有猶豫,馬上說出了自己的名字,這倒是讓楊少川一愣。


    “好的,小妍,我哪裏也不去,就在你身邊……今晚是個噩夢,閉上眼睡吧,明早天一亮,噩夢就醒了。”楊少川說著坐在了床的旁邊。


    洪妍緩緩閉上了雙眼,可是楊少川在旁邊怎麽也睡不著了,對他來說也是一夜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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