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羅翹將君皇後扮演得天衣無縫,她時刻謹記著太後的話,在弈凡麵前,她永遠喚弈凡為“舅舅”。


    這一日,羅翹以羅太醫長女的身份與弈凡大婚,夜晚宿在未央宮。


    行過宮禮後,羅翹早早便找了借口遣退了月彤,嬌羞地拉著弈凡進了新房。


    “這麽急做什麽?”弈凡目光清冷,鳳眼生威,“朕記得你並不想從了朕。”


    羅翹隨即一抿嘴,麵上露出幾分嬌羞來,“那時候是瑤兒不懂事。”


    “是嗎?那你不惦記你的焱哥哥了?”弈凡心上一直壓著一塊重石,韓珂因為蕭焱的關係將他拋下,這讓他心裏頭很不舒服。


    “焱哥哥會懂瑤兒的。舅舅在瑤兒心目中的地位與他不一樣,舅舅又何必要為難瑤兒?”羅翹一心想著快些與弈凡圓房,而後依照薑太後的意思,為弈凡留下子嗣。


    弈凡望著她那雙稍稍顯得邪氣的眸子,突然發問:“你應該知道,朕並不想聽你喚朕舅舅,這個稱唿困惑了朕十年。三個月前,你好不容易改掉了這個毛病……如今,怎麽又犯了呢?”


    羅翹心下一驚,不叫舅舅,那她還能喚他什麽?


    “陛下,時候已經不早了。”羅翹抿了抿唇,隨即改口。


    弈凡沒有得到心中的那聲唿喚,一顆心僵硬著,大掌僵在兩人之間,動也不動。


    “陛下……”羅翹見他發愣,又低低喚了一聲,道:“陛下滅了燈吧。”


    一股沒由來的恐懼湧上弈凡心頭,他突然按住了羅翹的手指,笑道:“不,不熄燈。朕喜歡亮著燈做……”


    羅翹麵上一紅,忙點頭附和,“好,那就不熄燈。”


    弈凡的手指悄悄解開了羅翹的衣襟,直到她那雪白幹淨的胸脯暴露在他麵前,弈凡猛然一驚,慌忙伸手奪過被子,往羅翹身上一丟,背過身去,黯然吩咐道:“把衣服穿上!”。


    “陛下……為什麽?瑤兒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好嗎?”羅翹委屈地僵坐在床榻之上,衣衫半羅,被子從胸口滑下來。


    弈凡負手而立,語氣中多出幾分無奈,“不,你做得太好了。隻可惜朕的眼中容不得沙子,她就是她,你就是你,無從改變!”


    “你……”羅翹眼中閃過驚慌,“你看出來了……什麽時候看出來的?你摸摸我的臉,我就是瑤兒啊……”


    弈凡突然伸手,複又按在了心口之上,心髒處似有千萬隻冰蠶在噬咬,寒冷與疼痛摻雜在一起,“母後並不知道,朕已經碰過了瑤兒的身子,她身上的每一處痕跡、每一處傷疤,朕都了然於心。”


    羅翹旋即麵色慘白。


    “那陛下打算如何處置我?”


    弈凡暗沉的嗓音在未央宮中響起,“擁有和瑤兒相同相貌的人,朕不會殺。朕勸你在太後麵前繼續演戲,若是讓太後娘娘知道你已經穿幫,縱使朕不會殺你,太後娘娘也不可能放過你。”


    說罷,他靜默走出未央宮。


    羅翹望著他清冷的背影,心中一片茫然。


    見弈凡從未央宮中走出來,月彤急急跟上去,拽著他的衣袖道:“陛下……陛下今日又不打算留宿未央宮了嗎?”


    站在殿門處的上弦,弈凡落寞地笑,捂在胸口的手漸漸顫抖起來,咬牙道:“帶朕去見皇後娘娘的屍體……”


    “什麽?”月彤瞪大了眼睛望向弈凡,“什麽屍體?皇後娘娘不是好好的活著,不是正在未央宮中嗎?”


    弈凡壓抑著嗓音,隨即又道:“去見那具假屍體。”


    “陛下,今夜是你大喜的日子……怎麽能去見那種不祥的東西?”月彤心如亂麻,為未央宮中的人打抱不平,“陛下已經失去了皇後娘娘一次,若是再不抓住,隻怕會再次失去她。”


    “帶朕去見那具屍體!”弈凡失去了原先的冷靜,咆哮出聲!他的身體狀況他再清楚不過,心疾反複發作,寒毒侵體的頻率越來越頻繁,他的日子恐怕所剩無幾了。


    “是……”月彤見他麵色慘白,心中憂慮,忙上前攙扶。


    已經腐爛的女屍安放在弈凡麵前,月彤厭惡地捂住了口鼻。


    隻一眼,弈凡的嘴角便染上了淡淡的笑意,心中默念:不是她,不是她……


    “陛下,怎麽了?”月彤不解地望向弈凡,見他嘴角微微沁出血跡來,心中不忍,慌忙伸手去替他擦拭。


    弈凡卻不著痕跡地推開了她的手,麵上的笑意越來越濃。“月彤,你迴去,去未央宮好好服侍皇後娘娘。”


    “那陛下你呢?”月彤見他麵色慘白,歎道,“陛下身子不好,還是早些迴屋歇著吧。”


    弈凡卻微微一挑眉,“傳旨下去,平城戰亂連連,朕打算禦駕親征,明日出兵平城!”


    “什麽?”月彤難以置信,“陛下您心疾發作,怎麽能……”


    “不必多說,朕決定的事情一定要做。”弈凡薄唇緊抿,剛毅的側臉透露出九分隱忍,還有一分無奈。瑤兒,朕的日子不多了,再見你一麵也好。


    韓珂惦念著弈凡的病情,時不時去鎮上打聽。沒得到大悲的消息,卻得到弈凡大婚的消息。她攏緊了袖子,微微抬頭看天,止住眼中的淚水,長籲了一口氣。


    三個月,這麽短的時間內,舅舅居然重新冊立了皇後!


    韓珂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迴來的,一路上抱著懷裏的小蕭原,邊走邊發呆,腦子完全處於真空狀態,不知不覺地竟然向著雪域的方向行了好遠好遠。


    “哇唔……”


    小蕭原似乎能感覺到她的悲傷,也跟著痛哭出聲。


    韓珂突然伸手,輕輕撫上她的小臉,像是在安慰他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傻瓜,不哭不哭!你父親不要你了,你還有娘親,娘親不會拋棄你的……”


    也不知走了多久,不知走了多遠,她就這麽一襲白衣,在空蕩的雁山之中,一路往南。


    身子越來越冷,懷裏的孩子哭聲越來越大,她迴神的時候,前途已經是一片皚皚白雪。


    向前狂奔幾步,她終於體力不支,摔倒在漫天冰雪之中。


    一陣馬蹄聲漸漸逼近,她當真不知道,在這冰天雪地之中還會有人騎馬,淚眼朦朧,熱淚剛剛流出來,很快就化成水霧,迷離了她的雙眼。


    “起來。”


    一線熟悉的男子嗓音在她頭頂響起,冷傲中夾雜了幾分同情,“快起來,你擋了本王的路。”


    韓珂心下一驚,頭壓得很低,死死護著身側的孩子。她聽出來了,那是楚黎的聲音,一如既往的邪魅。


    “起來!”楚黎的耐心並不好,尤其是在看到整個雪域都荒蕪掉之後。


    韓珂的身子微微往一旁挪了挪,想要躲開他。


    “哇唔……”一陣孩子的哭泣聲在空穀中迴蕩,小蕭原的叫聲那麽響亮,似乎不想讓她再做縮頭烏龜。遣著的早。


    楚黎眉頭皺了皺,高高騎在馬背上,打量著地上那個麵目模糊的女子,語氣中的狠色消減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溫柔:“原來你還帶著孩子。你家在何處,要不要本王送你迴去?”


    韓珂慌忙搖頭,卻不敢出聲。不知道是她的聲音太過特別,還是楚黎的耳力太好,每次隻要在他麵前一說話,她就會暴露自己的身份。


    “你是啞巴嗎?你不會說話?”楚黎心裏頭堵著一口悶氣,想到如今生活在雪域上的人僅僅就她一個,偏偏還是個啞巴,說不出的難受。


    韓珂不敢吱聲,隻得點頭承認。


    “上馬!”楚黎的耐心用盡,微微一彎腰,長臂伸過去,便將韓珂拉到馬背上來。至始至終,他都沒有迴頭看她一眼。


    韓珂驚慌地縮在他背後,一手緊緊摟著懷中的嬰兒,一手耷拉著,不知道該往哪裏放才好。


    “抱緊我。”楚黎低低喝斥了一聲,似乎在嫌棄她的笨手笨腳。


    韓珂的左手僵在半空,始終不敢觸碰他。


    “坐穩了!”楚黎不再理會,一夾馬腹,昭影便在雪地裏狂奔起來。


    韓珂被顛得險些摔下馬背,她才不得不伸出手來,悄悄環住了他的腰腹。


    她擁上他的刹那,楚黎的背脊猛然一僵,震驚地迴頭,對上那張思念了十年之久的麵容,“你……是你,真的是你!”


    最初的詫異過後,緊接著便是狂喜!


    韓珂的腦袋壓得很低,從來沒有想過會在這個地方碰上他,眼見著已經躲不過去,心慌地想要從馬背上跳下來。


    “你瘋了!你想死,對不對?!”楚黎緊緊扣住她的手臂,“這兒是雪域,你死了沒關係,你的孩子呢?你希望他跟著你一起死嗎?”


    他的一聲嗬斥,使得韓珂的大腦裏一片空白,驚惶無措地望著懷中的孩子,淡然啟唇,想要解釋:“他……不是……”我的孩子。


    空蕩的山穀,她的聲音太小,很快被淹沒在馬蹄聲中。


    楚黎迴身,皺眉反問,“你說什麽?”


    韓珂惶然一笑,又道:“沒什麽。我的孩子,我自然舍不得他陪我一起死。”


    她的話語重重擊在楚黎心頭,原先還想逃避,還在猜測,那或許根本不是她的孩子,可這話從她口中說出來,楚黎的心中突然湧出無限的落寞。


    “真的是你的孩子……”


    他微微瞥過臉去,伸手緊緊握住了她的左手,低啞著聲音問道:“孩子多大了?父親是誰?是他的嗎?”


    韓珂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這個孩子的來曆,為了讓楚黎對自己死心,索性點頭道:“三個月大了,是他的孩子。”


    “他為什麽丟下你一個人在這雁山之中?!”楚黎的語氣中帶著責備。韓珂於他而言那麽遙遠,他始終無法得到她,等候十年,等來的也不過是她與別人產子,可那個得到她的人卻不懂得珍惜,讓她受凍……


    “啊……”韓珂發現這個問題越解釋越亂,幹脆又扯謊道,“孩子不是他的,你別多想了。前麵再走幾裏路就是我家了,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迴去……”


    “做夢!”楚黎壓抑著嗓音,惡狠狠低咒了一聲,狠狠一夾馬腹,對著身後的韓珂喝斥道:“本王倒要帶你去大胤搞個清楚,問問他究竟為什麽不要你!”


    “別……不要。”韓珂在他身後低聲懇求,低低啞啞的聲音漸漸變成了啜泣,她的小手想要從他懷裏抽出來,可被他握得死死的。


    終於,她低歎了口氣,用清冷的聲音說道:“不必送我迴去了。他冊立了新後,未央宮中已經沒有我的位置了。”


    楚黎的心猛然一顫,一拉韁繩,迫使那匹疾馳的駿馬停了下來。


    “他不要你,我要你。”


    離得那麽近,韓珂可以看到他冰紅色的眼眸,世上再不會找到這樣綺麗炫美的兩粒冰紅色的美玉,混雜了狂妄、邪魅、冷漠與深情,就這麽定定地望入了她的心底。


    “別開玩笑了。”韓珂頹然一笑,“我已為人妻,當初去招惹你是我的錯,如今我隻希望,從此以後,我們再無交集。”


    “別把話說得這麽絕!”楚黎扔開韁繩,伸手捂住她的唇瓣,“你的身上還印著我留下的痕跡,我隻恨當初太自負,若是那個時候要了你,你哪裏還有反悔的餘地?!”


    韓珂尷尬地抽了抽嘴角,“那個時候,我才七歲。”


    “七歲又怎樣?本王在你身上留下的牙印整整伴隨了你十年!”楚黎冷冷咬唇,“若是當初本王留下的不僅僅是牙印,本王一定可以留下你這個人!”


    韓珂微垂著腦袋,哄了哄懷裏的孩子,歎道:“留住我的人,不代表可以留住我的心。若是七歲那年你就要了我的身子,我會認為你有虐童癖,雖然……我現在也是這樣認為的。”


    “你!”楚黎被她的話語激怒,一伸手將她從馬背上抱下來,奪過她手中的嬰孩,道,“本王不介意你生過孩子,這個拖油瓶本王收了!他叫什麽名字?”


    韓珂心中一慌,見孩子被他高高舉過頭頂,忙伸手去奪,“快把孩子還給我!”


    “告訴我,他叫什麽名字?”楚黎的額上隱隱顯現出怒意,小蕭原被他舉過了頭頂,“你若是不說,本王現在就摔死他!”


    “我說!”雖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可畢竟與她相處了這麽多時日,是她一口口喂大的,“他姓蕭,單名一個原字。”


    “很好。”楚黎滿意地將小蕭原放下來,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裏,逗著他的小嘴道,“以後你就跟著本王姓,楚原。”


    “……”韓珂並不想與他爭辯,落寞朝著前麵不遠處的小木屋走去。她今日太過失常,舅舅不過是冊立新後而已,他是一國之主,將來他還要納很多很多的妃子,她已經離他而去,憑什麽去限製他納妃冊後?


    楚黎將小蕭原綁在馬背上,牽著馬,默默跟著韓珂身後,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三兩步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臂,低聲懇求:“隨本王去雪域吧。本王可以為了你放棄王爵,我們可以在雪域上過寧靜的生活,一生一世一雙人。”


    韓珂的背脊微微一僵,身子站住,她的心口突然傳來一陣尖酸的痛楚,轉過身的時候,她已經淚流滿麵:“為什麽舅舅不能像你一樣呢?他從來都不曾給過我任何承諾……”


    楚黎輕輕一收手,韓珂便被他帶入懷中。他灼熱的鼻息嗬在她的耳畔,在這冰冷的雁山之中,他就好似一團火,溫暖著她的心。


    “如果,你先遇到的人是我,你會不會愛上我?”明明知道這樣的問題問得很沒意義,可楚黎的一顆心糾結於此,他始終在記恨,記恨她總是記不住他。


    “我不知道。”韓珂茫然無措地迴答,她伸手想要推開他的身子。她知道玩火.自.焚的道理,她不敢太過靠近他。


    楚黎突然從懷中掏出一隻手鐲來,小心翼翼地套在韓珂的手腕上,釋然一笑:“還記得它嗎?”


    韓珂詫異地抬起手來,那手鐲之上刻著的“初瑤”二字已經模糊不清,她怔然望著這隻手鐲,“是我的手鐲,你從何而來?”


    “你還是記不得我……”楚黎的臉上是無盡的落寞,他頹然揚起眼眸,緊緊逼視著她,“你是不是還一直認為,我愛上你僅僅是因為查緒兒的關係?”


    “難道不是嗎?”韓珂迴眸望他。


    “從一開始,你就對我不公平。”楚黎冷冷吐出一句話,從她手中奪迴那種手鐲,惡狠狠瞪了她一眼道,“這東西本王收著,直到你想起我為止!”


    “你……”韓珂努力地迴憶,隻記得十年前這隻手鐲就已經不見了,卻怎麽也想不起來這手鐲究竟是如何丟失的。


    “跟我走!”一聲嗬斥,韓珂手上一痛,已經被楚黎重新拽上馬背。


    他猛地一夾馬腹,昭影已風馳電掣的速度向前奔去。


    “喂!你放開我……你要帶我去哪兒?”韓珂心裏頭一陣慌亂,眼睫上的淚水落下來,散落風中,很快就凝結成了冰晶。


    “去看一看他的皇後究竟多麽美貌,他為何要置你於不顧!”楚黎冷冷轉身,“順便再向他宣布咱倆的喜事。”


    “喂!你快放開我……我從來沒有說過要嫁給你!我不要迴京城!我求求你……不要帶我去見他!”韓珂害怕極了,她擔心迴到京城看到舅舅的身邊站著另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已經取代了她在舅舅心目中的位置。


    “你怕了……你還愛著他!”楚黎緊緊握著她的手,感覺到她掌心的冰冷,“有什麽好怕的?若是他不愛你了,你就告訴他,你要嫁給我,我從來都不認為我比他差!”


    韓珂神情恍惚,根本聽不進他在說些什麽。


    昭影帶著他們闖入平城的時候,平城的城門邊上守滿了軍隊。


    翻身下馬,找了個路人一問,楚黎這才一陣狂笑,對著韓珂伸出手臂:“連老天都要幫著我們!老天都迫不及待地讓你知道答案!老天也希望我們在一起!”


    “什麽意思?”韓珂遠遠望著那一群軍隊,一顆心怦怦直跳,隻覺得舅舅與她的距離越來越近,“是舅舅來平城了,對不對?”


    “不錯!他禦駕親征!”楚黎複又翻身上馬,“看來他並不是很喜歡那個新後。成婚第二日就禦駕親征……”


    韓珂黯然低下頭去。


    楚黎的手卻突然附上來,狂狷的臉上帶著幾分笑意,“本王這就給他送喜帖去!”


    “別……你別這樣。”韓珂努力反抗著,馬背上的嬰兒突然大哭出聲,她隻得俯身,小聲哄著孩子,“小蕭原,不哭……不哭……”


    “是楚原。”楚黎的手隨即伸過來,在小蕭原的腦袋上點了點,小蕭原果真停止了哭泣。


    這孩子,怎麽養都養不熟,韓珂無奈地垂下眼瞼。


    此時,大胤帝王正馬不停蹄地前往平城。


    蕭弈凡的病越來越重,心疾發作的頻率越來越高,加之真正的慕容雲兒早已掉包,如今這個替身實在無法猜測,這大胤帝王什麽時候會突然倒下。


    路途上,禦駕逶迤,弈凡於今日,接連幾次掀開轎簾,對途中的避讓的行人,不經意地瞥過幾眼。


    那一個個逝去的背影,好像……


    旋即,他又苦澀地笑了笑,半分相像罷了。


    今日,這是怎麽了?看誰都像她,看來瑤兒於他,已經如同痼疾沉屙,附著人身便不可祛除,時不時作祟,讓他思念萬般。


    弈凡無奈放下轎簾,選擇閉上眼睛。


    很快地,軍隊便到達了平城,弈凡稍作吩咐,便急急去了將軍府。


    將軍府中,雲舒依舊是從前那副樣子,見弈凡到來,非但不行禮,還冷眼相對。


    “嶽母。”弈凡恭敬地喚了一聲,筆直地站著。


    慕容雲兒在一側催促著,小聲提醒,“陛下,你的病不能長時間站著。”


    弈凡淡笑著轉身,道:“無妨。”


    雲舒這才冷冷啟唇:“瑤兒她還沒有迴來,你白跑一趟了。”


    弈凡並不在意雲舒的態度,蒼白的麵色下在聽到“瑤兒還未迴來”這句話時轉暖,含笑道,“不急,朕這次來了,就沒打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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