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凡的心焦躁不安起來,那已經超過了她的極限。君初瑤的水性確實很好,但她不可能在水中潛這麽久。


    迴頭望了一眼空無一人的浴池,弈凡不再猶豫,猛然紮入水中,去搜尋君初瑤的身影。


    “瑤兒,瑤兒……”弈凡的語調充斥著明顯的恐慌。


    身後,細微的流水聲響起,弈凡正欲迴頭。韓珂惡作劇似地從他背後冒出來,雙臂緊緊環住他的腰腹,挑釁著問道:“舅舅不是不要和我一起洗嗎?怎麽又下來了?你又憋不住了麽……”


    “瑤兒,你這些**的手法,都是什麽時候學會的?”忍耐許久,弈凡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聲來。


    韓珂嘴角幹澀地扯了扯,她總不能告訴他,自己前世做臥底時,不乏此類經曆吧。


    “嫁給舅舅之前,月彤教的。”心中暗暗祈禱,月彤,你一定要原諒我。


    弈凡怔住,尷尬笑道:“想不到月彤整日裏竟想著這些東西。她年齡也不小了,是時候嫁人了……”


    韓珂吞吞吐吐,“舅舅,我們別再討論月彤了,好不好?”


    不等弈凡迴答,她的小手已經順著浴池中溫暖的池水探向弈凡的下身。


    “別動,”弈凡哀怨地摁住了韓珂那雙不安分的小手,緊緊扣著她的手指,食指在她幹淨嫩滑的肌膚上來迴摩挲,沉聲道:“你就不害怕被別人看見?”


    韓珂扯嘴笑,“彤史都要記載的。”


    “彤史未必會瞧見。”弈凡抿唇,麵色黯然,“否則朕留宿柔儀殿的那晚,彤史怎麽會記錯?”


    韓珂舔嘴,“早知道舅舅將我帶來未央偏殿,就是怕被別人瞧見。未央偏殿的大門被鎖得死死的,連半隻蒼蠅都飛不進來,我有什麽可怕的?”


    弈凡忽然轉過身,神情嚴肅地望著她,“你可別忘了,有我在的地方,有一個人是一定會在的。”


    韓珂皺眉,忽而想到了什麽,驚叫著捂著自己的宿兄,“阿硯!阿硯是不是在附近?他可是你的影守,你在的地方他一定會在的!”


    弈凡見她嚇得麵色慘白,心疼地吻了吻她的額頭,暖暖的聲音自她頭頂瀉下,“放心……他可不敢看你,他若是看你一眼,朕就挖了他的眼睛!”


    藏在暗處的阿硯低低打了個噴嚏,幸而他沒有鬼迷心竅,否則他的眼睛可就保不住了。


    韓珂羞得雙頰慘白,無顏再見弈凡,一顆小腦袋拚命往他懷裏鑽。


    弈凡的背脊一僵,隻是靜靜擁著懷裏的小家夥,不敢隨便亂動,體內氣血翻騰,他已經錯了一次,可不能一錯再錯。


    浴池裏的水一點點涼下來,弈凡望了一眼懷裏的韓珂,彈了彈她的額頭道:“快上岸吧,待會兒要著涼的。”


    韓珂頭都不敢抬一下,縮在他懷裏支支吾吾的說些什麽。


    弈凡皺眉,她的聲音太小,他完全聽不分清,於是用暗沉著嗓音問道:“瑤兒,你在說什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說來也奇怪,他方才並沒有要她,她沒理由疼的……


    韓珂的雙頰滾燙地貼在他胸口,聲音放大了一點點,羞澀道:“阿硯在某個地方看著呢,我的衣服都濕掉了……”


    弈凡有些後悔提醒著丫頭阿硯的存在了,她用這樣的借口賴在他懷裏,這讓他剛剛壓製下去的**又翻騰起來,明明水已經微涼,他的身上卻燙得驚人。


    “舅舅先上岸,舅舅引開阿硯,然後你再上岸。”思量許久,也隻有這樣的法子能夠說服韓珂。


    韓珂恨恨地咬唇,“我的衣服是濕的,你讓我一個人上岸,不是要凍死我麽?”


    “那要怎麽辦?”弈凡體內燥熱難耐,可對韓珂說話的時候已經壓抑著嗓音,生怕大聲一點就會嚇壞了她。


    “你抱著我上去……我躲在你懷裏,這樣阿硯就看不到我了。”韓珂甜甜地咧開嘴來,她的心底很是感謝阿硯,畢竟現在用他做借口,可以賴在舅舅懷裏多一會。


    調水確搜。弈凡的眉頭微微擰起,感覺到自己上了當,卻又舍不得看到那孩子緊皺的眉頭,於是沉聲道:“好,但是你要乖乖的,小手安分一點,不許亂動。”


    韓珂默默點頭。


    弈凡抱著她從浴池中走出來,兩個人的衣服已經濕透,緊貼著一起的兩個人如同沒穿衣服一樣,韓珂的耳朵貼在他的胸口,能聽到他強勁有力的心跳。


    一時間隻顧著偷看弈凡,竟沒有覺察,他已經抱著她走出了地宮,漆黑的未央偏殿中靜無一人,韓珂隻覺得他們就像一對剛剛偷情過的男女。


    “舅舅要帶我去哪兒?”


    弈凡已經抱著她走到了未央偏殿門口,韓珂有些害怕地揪緊了他的衣衫。她明白弈凡今晚的反常,那完全是他擔心自己,他怕自己會崩潰,所以他才會當著沈慈的麵爆.發。他將她帶入未央偏殿,又將未央偏殿的大門緊鎖,其實是在警戒他自己,他們的愛情是不被允許的,隻能在這樣陰暗的地宮中進行,一旦出了地宮,一切又會恢複到從前的模樣,她是外甥女,他是舅舅,兩個人不可能在身體上有交集……


    想通這些,韓珂不免出聲:“舅舅,再待一會兒,待一會兒就好。”


    韓珂緊張地按住他的左手,不讓他去拉門栓,一臉懇求地望著他,“舅舅,瑤兒不希望幸福的時光這樣短暫。就當瑤兒貪心也好,我們再留一會兒,等到天亮……瑤兒一定跟你出去。”


    弈凡的身子緊緊貼著韓珂,他能感覺到她胸前的起伏,她知道她在隱忍,她將所有的酸澀都吞入腹中,不願意當著他的麵流下淚來。


    左手僵在門栓上良久,弈凡終於鬆開了,低頭望了一眼懷裏的韓珂,唇瓣微微翕動道:“好……我們天亮再出去。”就讓他再任性一次吧。


    倚著牆壁,弈凡緩緩坐下,韓珂將整個身子藏在他懷中,雙手繞著他的腰腹,緊緊將他環住,仿佛一鬆手,此刻的幸福就會消失不見……


    “舅舅,是我設計害死沈慈的,我是不是很壞?”韓珂的心裏始終是有內疚的,不管沈慈曾經做過多少惡事,她也不能肆意剝奪一個人的生命。手上再次沾染了一個人的鮮血,韓珂心頭的罪惡感,一時之間很難抹去。


    “這事不怪你,怪舅舅。”弈凡能感覺到她內心的掙紮,暖聲安慰道,“瑤兒是善良的,隻是後宮有太多的罪惡,想要生存下去,你必須要反抗。舅舅隻希望你以後遇到什麽困難都告訴舅舅,舅舅可以幫你處理……舅舅不希望你被這個黑暗的宮廷所汙染。你該是單純美好的……”


    韓珂的一顆心總算稍稍安定下來,又問:“那舅舅打算怎麽處理沈慈的後事?”


    “病逝,葬西陵。”


    “西陵?”


    “是啊。”弈凡的手臂收了收,將韓珂往他懷裏帶了帶,“等我們百年之後,一起合葬東陵。”


    韓珂最受不得古代帝王在身前就安排自己的後事,於是露出手肘,重重撞了一下弈凡的身子,怒道:“竟說些晦氣話,我們是要長命百歲的!”


    弈凡悶哼了一聲,眉頭擰成一團,一時間竟沒有答話。


    韓珂慌張問道:“舅舅怎麽了?瑤兒是不是撞疼了你?”


    弈凡努力搖頭,左手還是不自覺地捂住了自己的胃。


    韓珂順著他的左手望去,慌忙伸出小手來,按在他的胃部,一圈圈輕柔按摩,心裏滿是自責:“舅舅,都怪我不好。你這胃病,全是我折騰出來的!”


    弈凡見她麵露愧疚,心疼地按上她的小手,扯嘴笑道:“怎麽能怪你?是舅舅心甘情願的。”


    良宵苦短,一眨眼天就亮了。


    昨夜皇帝和皇後雙雙失蹤,薑太後急得不可開交,將整個皇宮都翻騰了一遍,也沒能將兩人找出來。


    一大早,弈凡與韓珂的衣衫已經幹透,隻是因為受了一夜的涼,兩個人身上微微有些發熱。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未央偏殿的天窗上射進來,韓珂便意識到,這短暫的幸福時光已經接近尾聲了。


    弈凡與韓珂二人走到未央偏殿門口,韓珂的步子突然僵住,她揚起一雙清靈的眼眸,渴求道:“舅舅,你第一低頭,閉上眼睛。”


    弈凡知道隻要出了未央偏殿,他們的關係又會恢複到從前的樣子,所以在這個時候,他什麽都依著她。


    弈凡低了低頭,一雙狹長的鳳眸微微闔上。


    韓珂揚起小臉,墊著腳尖,有些吃力地吻上了他的眼眸。


    弈凡能感覺到她唇瓣上傳來的溫熱氣息,那樣美好,那樣叫人留戀。


    韓珂的唇在他的眼眸上停留了片刻,而後依依不舍地挪開,她按住了弈凡就要開門的手,笑道:“讓我來吧。”


    弈凡的手指從門栓上滑落,雙臂環上了她的腰身。


    韓珂緩慢地移開門閂,享受著最後一刻的溫存,直到刺目的光芒射入宮殿,弈凡的手觸電一般從她的腰間移開。


    “總算是出來了!”薑太後帶著一眾侍衛站在門口,似乎已經受了很久,“哀家以為,你們會在裏麵關上一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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