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下了……”雪晴怯生生答道,雙腿忍不住打顫。


    “胡說!”沈慈麵上一狠,“你若是下了,他怎麽可能不碰本宮?!”


    雪晴恍然dà悟,這才明白沈慈昨天交給她的是春.藥,她擔心那藥有毒,便隻是撒了一點粉末在茶水之上,喂著弈凡喝下去之後,又給他遞了好幾杯清茶,想來真是因為如此,藥性太弱,弈凡才沒有發作。


    “哼!”沈慈冷哼了一聲。


    雪晴連忙朝著她直直跪下,“主子饒命!奴婢辦事不利,請主子責罰!”


    “責罰?”沈慈語氣輕佻,嘴邊帶著殘酷的笑意,“本宮不會責罰你。本宮非但不會責罰你,還要讓你享受這人世間最dà的樂趣。”


    雪晴的一顆心驚恐難安,瞪dà了一雙眼眸,問:“娘娘究竟要zuo什麽?”


    “來人。”沈慈喚了一聲。


    四下裏幾個太監走出來,恭敬跪到在她麵前。


    沈慈指了指shēn邊的婢女雪晴,對他們吩咐道:“帶雪晴下去好好享受,本宮要她知道yu仙yu死的感覺。”


    “諾。”幾個太監齊齊答道,而後轉shēn,將雪晴架著抬走。


    沈慈撫了撫發絲,眼中帶笑,幸而她在弈凡睡熟之時喂了服了另一種藥……


    弈凡杵在未央宮門口許久,卻始終邁不開步子,直到月彤開門,zhuàng見了在石階上徘徊的他,才一臉鄙夷地瞪了他一眼,問:“**苦短,陛下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弈凡漆黑的雙眸一片暗沉,胃部還在chou痛,慘白的chun角翕翕héhé,終究還是沒能出言反駁月彤。


    “陛下來未央宮zuo什麽?這個時候不是應該陪著沈妃娘娘去養心殿給太後娘娘請安嗎?”月彤一想到昨夜的事,心裏頭就莫名的窩火。皇後娘娘尚是處子之shēn,憑什麽那沈慈後來居上?!


    “朕……”弈凡yu言又止,終於還是咬咬牙,問了,“皇後起來了嗎?”


    月彤冷道:“還沒歇下呢!”


    弈凡心口一陣針刺,很多話都堵在喉中,說不出來。“讓皇後早些歇息吧。”


    “這麽多年來寫的信被燒了,守了十年的男人被別人搶了,倘若奴婢是娘娘,也不可能睡得著……陛下捫心自問,您這麽zuo,對得起她嗎?”月彤上前幾步,因為太過了解弈凡的個性,便當麵斥責起來。


    弈凡的胃狠狠chou搐了一下,似是將他加諸在‘君初瑤''shēn上的痛苦盡數還到他shēn上來。


    “讓他進來吧……”兩個人爭執之間,皇後清冷的shēn影已經出現在未央宮門口。她扶著門框,全shēn的重量似乎都yā在了門上,困倦的雙眸中布滿血絲,道不盡的疲憊。


    弈凡見狀,慌忙上前,心疼地伸手,想要擁她ru懷。


    韓珂淡然地推開他的手,隻怔怔吐了一個字:“髒……”


    弈凡如遭電擊,僵立在原地,默默注視著她,所有的言語都變得晦澀起來。


    韓珂隨即便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望著他捂在胃部的一隻手,似乎猜到了什麽,對他道:“陛下進屋吧,你的胃不舒服,臣妾親自燉了些小米粥,你喝幾口。”


    她還願意讓他進屋,已經讓弈凡喜出望外,不管今日的粥是什麽味道,他一定能全部喝下。


    來到dà廳,弈凡在韓珂對麵坐下,韓珂吩咐月彤將她親自熬好的一鍋粥端上來,自己取了碗筷,為弈凡盛了一小碗,推到弈凡麵前:“陛下快喝吧,白粥養胃。”


    “你的手怎麽了?快讓朕看看……”弈凡的目光觸及她的十指,纖纖十指之上纏滿了白紗布,他心疼地伸出手去,想要握住她的手,憶起她的那個“髒”字,一隻手便保持著那樣的姿勢僵直地伸展到她跟前,突然停住。


    “沒事。”韓珂麵無血sè,尷尬地將雙手chou迴,塞ru衣袖之中。


    “究竟是怎麽迴事?”弈凡心急如焚,他寧願她同他鬧別扭、寧願她同他吵得不可開交,也不喜歡她像現在這個樣子,什麽話都不願意對他說。她將自己困在囚籠之中,什麽苦都藏在心裏,他會為她感到心疼。


    “娘娘的手是……”


    “月彤,你退下。”不等月彤說下去,韓珂已經將她打斷,淡然望著弈凡,嘴邊努力扯出了一抹笑意,“昨天zuo那五道菜太過jin張,切傷了手指。不過我一點都不虧,我的血你全吞下了,一滴都沒有浪費。”


    “你何苦……”弈凡望著她千瘡百孔的手,yu言又止。


    “舅舅,粥要趁rè喝。這粥代表了我今天的心境,舅舅難道不想知道嗎?”韓珂對著粥碗輕輕吐了口氣。


    弈凡下意識地低下頭去,小心翼翼舀了一勺,抿了一口。


    沒有任何味道。


    沒有任何味道代表心死。


    她總算得到了解tuo。


    弈凡的薄chun抿成一線,這白粥於自己而言算是一種恩賜嗎?


    猛地喝了好幾口下肚,粥碗便見了底。


    韓珂上前,接過他的粥碗,又問:“舅舅還要嗎?”


    “要。”弈凡答。


    “不。”韓珂輕輕搖搖頭,“今非昨比,若是舅舅不願意喝,瑤兒自己也不會喝的。”


    弈凡不答。


    韓珂起shēn,“好幾天沒hé眼了,瑤兒累了,想進屋睡了。舅舅也見過我了,我沒事,你可以走了。”


    等到韓珂進了內殿,弈凡僵直著起shēn,一碗碗,將鍋裏的粥盡數喝掉。


    沒有任何味道卻在他心底釀成了時間最苦澀的味道。


    月彤進來的時候,發現弈凡已經捂著胃,痛得栽倒在地,眉頭擰成了一團。


    “陛下!”月彤慌忙上前扶他,“陛下,月彤這就去傳太醫。”


    “不……用……”弈凡沉聲吐出兩個字,強撐著從地上爬起來。他不信自己這麽脆弱,若是昨晚沒有暈倒……他今日也不會嚐到那沒有任何味道的白粥。


    登基十年後,弈凡第一次不上早朝,這一病就是一整個月。


    太醫也傳了,藥也吃了,偏偏一點用途都沒有。


    弈凡已經在承乾宮的病榻上躺了一整個月。期間,薑太後來看過他幾次,朝著dà臣們也紛紛求見,唯獨shēn居未央宮的皇後沒有半點動靜。


    “陛下,沈妃娘娘求見。”


    “不見。”暗沉沙啞的聲音從紗帳內傳出。


    “陛下,沈妃娘娘已經等候多時了。”竇桂山如今已經成了沈慈的走狗。


    “朕說了,不見!”那聲音中多了幾分狠厲,隨即又柔和下來,“從今日起,除非皇後娘娘現shēn,其餘人等,朕一概不見!”


    “皇兒……你任性了。”


    薑太後的聲音突然在dà殿裏響起,沈慈攙著她,在她耳畔小聲抱怨道:“太後娘娘,陛下這些天不知道究竟是怎麽了,一直鬧著要見皇後娘娘。臣妾去找過皇後娘娘幾次,可皇後娘娘知道陛下的病情後,就跟個沒事人似的……始終不肯邁出未央宮一步。”


    茶狠若隻。“閉嘴!”薑太後不悅地瞪了沈慈一眼,怒斥道,“誰給了你天dà的膽子,居然敢在哀家麵前說皇後的不是?!”


    “臣妾該死,臣妾知罪。”沈慈沒有料到薑太後對那東宮皇後是這樣一種態度,恨不得將自己的舌頭咬掉。好不容易得到了薑太後的信任,這迴又功虧一簣了!


    “自己迴柔儀殿麵壁思過,承乾宮是陛下辦正事的地方,沒有陛下的吩咐,就不要再來了。”薑太後淡淡瞥了沈慈一眼,眸中狠sè盡顯。


    “臣妾遵命。”沈慈麵上一寒,忙退出承乾宮。


    待到沈慈離開,薑太後又對竇桂山道:“你先退下吧,陛下這邊有哀家照看著。”


    “諾。”見薑太後怒斥沈慈,竇桂山額上也冷汗涔涔,慌忙離去。


    現在還是白天,承乾宮中卻一片陰暗,應弈凡的要求,所有的窗簾都被放下來,又沒有掌燈,屋子裏自然是黑漆漆的一片。


    “是母後來了嗎?”弈凡聽到了帳外的動靜,出聲問。


    “你總算還記得我這個母後!”承乾宮的下人們都被遣了出去,薑太後的語氣冷厲,帶著斥責的意味。


    帳內傳來幾聲急促的咳嗽。


    薑太後又道,“皇兒,你這是心病!你該醒醒了!瑤兒就在你麵前,你若是真想見她,便去未央宮找她……你何苦這樣折磨自己?!”


    “可……她不願意見朕。”弈凡喑啞的聲音中滿是無奈,“她不可能原諒朕,朕已經背叛了她。朕沒臉再見她……”


    “先不提瑤兒的事!”薑太後突然打斷他,怒聲斥責:“凡兒,你如今這種zuo法便是不孝!你這樣折騰自己的shēnti,完全不在乎哀家作為母親的感受,你不覺得你很自私嗎?!哀家辛辛苦苦將你拉扯到這麽dà,為你娶親、為你奪位……哀家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疼ài你的人!”


    “兒臣錯了。”弈凡不能認同薑太後對自己人生的gàn涉,但麵對她的指責,他依舊隻能默默忍受。


    “凡兒……哀家決定過幾日將竇桂山調離你shēn邊。”靜默了許久,薑太後終於歎道,“這幾天他送的藥,你別再喝了……”


    弈凡隔著紗帳,似乎猜到了什麽,啞聲道:“兒臣明白。”


    “哀家這就去看看皇後,她會不會來見你,就看你的造化了。”薑太後始終沒有掀開那層紗帳看弈凡一眼,很多事情心明如鏡。


    薑太後突然造訪未央宮,月彤心慌不已,慌忙叩拜:“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後娘娘呢?”薑太後眼峰一掃,多年之後,風采依舊不減當年。


    “娘娘病了……”月彤吐了口氣,“陛下病了多久,娘娘就病了多久。”


    薑太後眉心微微蹙了蹙,“怎麽沒人說起?”


    “娘娘不讓奴婢說,說是千萬不能讓陛下知道。”月彤歎道,“奴婢琢磨著若是將此事稟告太後娘娘,太後娘娘想必會告訴陛下的。”


    薑太後dà約明白了事情始末,便朝著內殿走去,韓珂已經慌慌張張穿好衣服,出門迎接:“母後。”


    “免禮。”薑太後將她扶起來,握著她的手心,在她手背上輕重不一地拍了幾下,道,“你這病祖母完全可以理解,可陛下的病卻來得蹊蹺。就算是胃病也不至於病上一個月,哀家已經停了陛下的藥。哀家將這件事交給你來處理,希望你能夠給哀家一個滿意的答複……”


    “祖母……我……”韓珂yu言又止,她不相見弈凡。


    “不要拒絕祖母。”薑太後冷冷睨了她一眼,“瑜妃的下場你是知道的,你是祖母的地親外孫女,祖母舍不得那麽對你,但是你父親君北野與祖母半點血緣關係都沒有……祖母隻需要暗中動些手腳,便能將他調去邊疆。”


    韓珂jinjin咬chun,目光瞥見薑太後臉上的嚴肅,迴想起瑜妃和蘭皙的下場,終於扯chun道:“祖母放心。瑤兒一定會查明真相。”


    薑太後又迴眸笑道:“瑤兒也不必過於糾結凡兒的清白問題。自古帝王都有後宮三千,凡兒已經足夠節製了……那沈慈至今未能懷上凡兒的孩子,凡兒又不肯碰她,祖母留著她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瑤兒順便幫祖母處理了她吧。”


    韓珂心頭一jin,薑太後的意思應該是要她殺了沈慈吧?她這輩子隻殺過一個人,便是薑太後安排在司幽國趙澈,如今又要她殺人,她的心不由發顫。在法律嚴明的二十一世紀,殺人可是死罪!何況自己曾經還是個警察……


    “怎麽了?”薑太後看出她的異常,又道,“若是瑤兒不願意,本宮會親手處理了沈慈,不過會連同君北野一起處理……”


    “母後不要……”韓珂深知薑太後的手段,沈慈落在她手上,恐怕死法極為慘烈,與其如此,倒不如給沈慈一個痛快,她服了服shēn子,微微咳了兩聲,又道:“瑤兒願意為母後分憂。”


    薑太後滿意地點點頭,雙眸眯成一線,又打量了韓珂的麵容,心疼道:“你這副shēn子也快被你折騰得不成樣子了。早些養好shēn子,你與凡兒圓房的事就不用擔心了,這件事母後會處理得非常圓滿。”


    韓珂麵sè一變,不知道薑太後會如何“圓滿”的處理,心中不安卻又不能直接說出來,駁了太後的麵子。


    隔了十年,薑太後與她的祖孫關係已經不同於十年前那麽單純。十年前,她將自己捧在掌心裏,深怕自己磕著碰著,隻要不觸及她的底線,她是始終是維護自己的。可如今,祖孫關係上再加上一層婆媳關係,自古婆媳不hé都是常事,何況自己將舅舅折騰成這副mo樣,也難怪薑太後會對她冷言冷語。


    “陛下在承乾宮躺了一個月,你這個皇後再不去看看他恐怕要遭到群臣非議了,沈慈可不是個省事的料,難保她不會幫你宣傳宣傳!”薑太後撫了撫韓珂的長發,就如同十年之前一樣,憐惜道,“不管你怎麽傷害凡兒,你畢竟還是哀家的外孫女,哀家始終是為你好的……”


    韓珂微微一點頭,“瑤兒知道,祖母是心疼我。”


    “知道就好。若是外人問起來,你要怎麽解釋這一個月對陛下的不聞不問?”薑太後眉峰一掃,隨即又換上了一臉暖暖的笑意,微彎的手指勾著,塗滿豔sè的長甲泛著絢爛的光芒。


    韓珂垂眸,淡然道:“瑤兒偶感風寒,舅舅尚在病中,瑤兒擔心傳染給舅舅,故而寧願自己忍受相思之苦。”


    “乖。”薑太後對韓珂的答案極為滿意,又挑眉道,“聽說陛下納妃那日,你給陛下吃了人間五味?”


    韓珂料到薑太後是興師問罪來的,慌忙跪下,“不錯,陛下的胃病是瑤兒害的。”


    不料薑太後並沒有對她dà加責備,隻是道:“這正是哀家容不下沈慈的原因。任何妃子侍寢都應該由陛下自己決定,哀家不容許旁人在陛下神智不清的情況下從你的shēn邊奪走凡兒。哀家從前也是正宮皇後,先帝處處為難哀家,瑜妃更是狗仗人勢,哀家決不允許第二個瑜妃出現!”


    見薑太後額上青筋跳起,韓珂隱約猜到了弈凡納妃那晚所發生的事,“母後是說陛下是被沈慈騙去柔儀殿?”。


    “哪裏是騙?!”薑太後的語氣更加嚴厲,冷道,“gēn本就是用強!沈慈讓shēn邊的丫鬟雪晴給陛下下藥,雪晴膽怯沒有遵命,沈慈便招來宮中八個侍衛一同淩.辱了雪晴!”


    哽塞在韓珂心中的那股苦澀總算減輕,她揚起眸子問:“那丫鬟後來怎麽樣了?”


    “在哀家宮中。”


    韓珂這才明白了事情始末。


    “凡兒心地善良,看不得宮中弄出人命,哀家希望你將此事的影響減到最小。”薑太後與弈凡的母子關係始終僵持著,也難怪她不願意親自出手,她是害怕弈凡怪罪她,害怕再難修複這段母子關係。


    韓珂隻能點頭,心中卻隱隱不安起來,若是她殺了沈慈,而後被舅舅知道……毀掉的就是她與舅舅最後牽連著的那gēn弦。


    “天sè不早了,哀家也該迴去歇著了。”薑太後意味深長地望了韓珂一眼,道,“哀家給你一個月時間,一個月之後你辦成此事,哀家便送你一份dà禮。你是東宮皇後,總有一日,哀家肩上的擔子會落到你肩上,有些事情也該學著點了。”


    “瑤兒明白。”韓珂的心裏抵觸著薑太後口中所說的那份dà禮,因為她已經隱約猜到了那是什麽dà禮。


    “既然明白了,就應該盡快用行動證明給哀家看!”薑太後最後囑咐了她一句,淡笑著離開未央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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