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陝州城外的邸店如此之多?”


    看著眼前這比比皆是的邸店,起碼有十來家之多,這讓杜荀鶴有些驚訝。


    印象中,陝州不至於這麽繁華才是,可眼前的所見卻是讓他有些驚訝。


    “這位郎君好多年沒來過陝州了吧!”


    聽著杜荀鶴這明顯的江南口音,店小二則是笑著問道,並把菜盤裏的酒菜一一放在桌上。


    “是有些年了。”杜荀鶴微微點頭。


    “難怪。”店小二收起菜盤解釋道,“這陝州臨近黃河,河對岸就是河中鹽池。陝州以西,除了兩大皇商外,私人不能販鹽。


    但陝州以東的地方卻不同,每天都有不少商賈來這裏去北岸的鹽池買鹽,來往的商賈很多。


    而且這裏又是中原前往長安的必經之路,看郎君的打扮,應該是進京參加來年的科舉考試吧?這邸店中,向郎君這樣的人不少。


    小人對於郎君這樣的讀書人可是羨煞不已,光宗耀祖不說,還可以去看看長安。”


    “長安沒有你想的那麽好,這早已不是盛唐時期的長安了,遭到幾次破壞,早就破爛不堪了。”杜荀鶴笑著搖了搖頭。


    在黃巢攻破長安之前,長安的大街上便是饑民遍地。之後黃巢、李克用以及朱玫等人為禍長安,據說連三大內都遭到損壞,普通的建築又能好到哪裏去?


    “看來郎君真的很久沒有去過長安了。”店小二笑著道,“小人雖說遠在陝州,但是在去年的上元夜卻是有幸跟隨阿郎去過長安。雖說還有些之前黃巢賊子的戰亂損壞的城牆,但長安卻是很熱鬧,可不想郎君說的那麽破爛不堪。”


    “小子是在說笑吧!”被人駁斥,杜荀鶴臉色也有些不快。


    “這位先生,這店小二倒是沒說笑,如今的長安可是比黃巢為禍關中之前還要熱鬧、繁華。


    雖說黃巢的為禍,讓長安百姓流離失所,但當今聖上進入長安直至登基到現在,從蜀地遷徙來大量的百姓,填充了長安的人口。


    加上當今聖上廣開言路、改革科舉、廢除宵禁、大開商路,如今的長安可是熱鬧無比。雖然不比盛唐時期的繁華,但也是最近二十年最繁華的。”


    就在此時,旁邊一個中年人對著杜荀鶴行禮後,便解釋道。


    被人接二連三地打臉,讓杜荀鶴臉上有些掛不住,沉聲道,“敢問閣下何人?”


    “在下柳璨。”


    中年男子頗為自得,旁邊同行人則是說道,“這位是柳少師的族孫。”


    “柳少師?”聽到這個名稱,杜荀鶴有些驚訝,當即起身行禮,“原來是柳少師的族孫,倒是杜某眼拙了。在下杜荀鶴,池州人。”


    柳少師就是柳公權,因為擔任過太子少師,所以被人稱為‘柳少師’。柳公權去世不過二十餘年,其子侄輩多在朝中任職,即便柳璨隻是柳公權的族孫,但也不是妾室所生、因為母親改嫁連杜氏族譜都進不了的杜荀鶴可以比的。


    “原來是九華山人!”


    柳璨聽到杜荀鶴的介紹後,心下也有些驚訝。杜荀鶴並不是籍籍無名之人,其的詩作在長安的讀書人團體中也算是小有名氣。


    至於杜荀鶴四十多歲還沒考中進士一事,柳璨也沒覺得稀奇,此時在山南西道的境內,還有一位文才不下於杜荀鶴但年近六十的人還在趕往長安參加科考的路上呢。


    “杜兄,你這是打算進京參加明年的科舉?”


    “倒是讓賢弟笑話了,這麽多年都還沒能考中進士。”


    兩人懷著不同的目的聊著天,很快便打得火熱,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是多年未見的好友。


    “杜兄說笑了,進士的難考,那是出了名的。雖說朝廷如今開設了明經、明法等科,但那能跟進士比嗎?考中進士才是我們讀書人一生的夢想。”柳璨笑著道。


    “賢弟說的倒是沒錯。賢弟這去長安,也是參加科考?”杜旬鶴問道。


    “正是,如今朝廷正是需要用人的時候,若是能考中進士,光耀門楣、平步青雲都是有可能的,我等多年讀書,不就是為的這個嗎?


    考中了進士,我們才能施展心中的抱負,匡扶社稷。”說到這兒,柳璨看了一眼杜旬鶴,“杜兄怎麽沒有從商州去長安,反倒是從這陝州入長安?”


    杜旬鶴笑了笑,“為兄從汴州借道,順便拜訪了梁王殿下。”


    “梁王?”


    柳璨之前還有些小看了杜旬鶴,沒想到對方還有這本事。


    他倒是聽說有不少人都想去求見朱溫,但都沒成功,難道眼前這杜旬鶴就是那為數不多成功的人之一?


    就在柳璨發呆的時候,邸店中傳來比較熱鬧的歡唿聲。


    杜旬鶴有些不解,“這些人是怎麽迴事?”


    “杜兄不知道?”這些輪到柳璨驚訝了,或許是看到杜旬鶴真的不知道,他便解釋道,“說起來這個事跟杜兄有點關係,這件事的發起人正是杜兄的同鄉。”


    “哦?到底怎麽迴事?”杜旬鶴有些疑惑。


    “鹹通十哲的周繇,想必杜兄聽說過吧。”


    “自然,那可是我們池州的名人,我與他也算相識,隻不過他考中進士後便入仕在外做官,難道他現在在這陝州不成?”杜旬鶴問道。


    “正是。如今他已經是陝州長史,是陝州地位僅次於刺史的人。”


    聽了柳璨的解釋,杜旬鶴才知道這些跟他一樣的讀書人為何會這樣。


    原來周繇念及不少士子考取進士不易,便在城中最大的酒樓舉辦了一次宴會,名義上是以文會友,但在宴會結束之前,周繇會把自己考取進士的心得分享一下,也方便這些士子能夠做好充足的準備。


    除了真正是想去了解關於科舉考試經驗的,更多的人則是想去交交朋友,壯大自己的人脈。


    畢竟這些士子中,不乏有明年可以中舉的,若是能結交一二,也不是壞事。


    不過想到隻比自己大幾歲的周繇,不僅比自己先十幾年考中進士,現在已經是正六品上的一州長史,杜荀鶴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


    但杜荀鶴最後還是跟隨柳璨一行前去參加周繇舉辦的這個宴會,再怎麽說,他也是周繇的同鄉,這可是在場巨大多數人不能比的。


    除了這次宴會,還有一個事情也吸引了這些讀書人的好奇,那就是明天在陝州城有著一場馬球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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