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援兵來了,本來士氣已經跌入低穀的守軍,瞬間高漲起來。


    而聽到援兵到了,加上那隆隆地馬蹄聲,楊昊知道這是哪支軍隊,駐紮在城外的那五百禁軍騎兵。


    楊昊的眼神中瞬間煥發出光彩,連忙對身邊的孫成軍吩咐道,“孫戍主,快讓人打開城門,讓援軍進來!”


    “遵命!”


    看到守軍要打開城門,叛軍那邊著急了。


    “快,快阻止他們,不能讓他們打開城門!”


    不過到了這個時候,守軍雖然所剩無幾,但就算是死,也不可能讓這些叛軍得逞。


    “解州鎮的二郎們,隨我殺敵!”


    受傷的楊昊突然舉起手中的橫刀,大吼道,然後便一馬當先衝入了眼前的叛軍中。


    “殺!”


    “殺!”


    其身後的士兵有如神助,一個個狂熱無比,高喊著跟著楊昊衝進了敵陣。


    看著這一個個悍不畏死的昔日同袍,叛軍中那些解州鎮的士兵一個個都震驚無比。


    “瘋了,都瘋了!”


    哢嚓!


    就在這時沉重的城門緩緩打開,一道道寒光閃過,當看到那身穿精良鎧甲的騎兵湧入的時候,叛軍頓時陷入了慌亂。


    就在縣衙和榷鹽使府邸殺得激烈的時候,一個滿身是血的叛軍逃到李德春等人所在的地方。


    “趙戍主?你這是?”看到狼狽不堪的趙戍主,李德春有些驚慌失措。


    趙戍主上氣不接下氣道,“禁軍騎兵殺來了!正朝著這裏殺來!”


    就在此時並不寬闊的街道上,一隊猶如黑夜的使者,騎著戰馬突然出現在戰場,手中的馬槊猶如地獄的勾魂槍,烏合之眾一般的叛軍在這些黑夜使者麵前,根本接不下一合。


    “噗通!”


    躲在暗處的李德春還好點,但其身後幾個參與了這次叛亂的管事和私鹽販子則是忍不住跌跪在地上,嘴裏喃喃道,“完了!完了!”


    他們千算萬算,忘了這支騎兵。


    今晚參與進攻縣衙和榷鹽使府的亂兵,除了叛變的一部分解州鎮鎮兵,更多的是他們這些人的護衛。


    他們畢竟這麽多人,護衛人數加起來不少,足足有上千人。


    可是朝廷對於盔甲這些管製很嚴,王顯仁那是因為跟節度使王珂的關係,所以才能搞到一部分盔甲和弓弩,他們可弄不到那麽多。


    對付不是戰兵的錦衣衛和鹽池護衛,倒還可以,但是跟這些在戰場馳騁的精銳作戰,根本不夠看,而且也不知道河中府那邊是什麽情況。


    “李副使,現在怎麽辦?怎麽辦?”有人拉著李德春的手,大叫道,“這些可都是你拉著我們做的,你可得想辦法啊!”


    李德春臉色一沉,直接甩開這些的手,“滾!當初賺錢的時候,你們怎麽不說?現在出事了,就怪到我頭上?還不想辦法,大家都得完蛋!”


    “你不是有援軍嗎?說是沙陀人會來幫我們的嗎?人呢?”


    李德春很不高興,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對著身邊的人吩咐道,“立即迴府,告訴夫人他們,帶著收拾好的東西,立即走!”


    “走?能去哪兒?”


    “去河東!留在這裏隻有死路一條,趁著城裏混亂,先離開這裏再說!”


    這五百騎兵的出現,李德春就意識到自己的計劃失敗了,就算是沙陀軍會來,一時半會兒也趕不到這裏。為今之計,就是趁著城裏還處於混亂的時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等局勢穩定之後再做打算。


    就在李德春幾人驚慌失措地逃迴家裏後,城裏的亂兵就開始潰敗了,一群烏合之眾,哪裏是精銳騎兵的對手。


    隨著群龍無首,加上被眼前騎兵的狠辣手段殺怕了,剩下的亂兵都果斷地丟下武器。雖然投降了,結果也不會多好,但起碼還活著,隻要活的,就是最好的結果。


    叛軍潰散後,錦衣衛和張承業指揮的鹽池護衛也都騰出手來,在騎兵的幫助下,開始清剿叛軍殘餘,以及按著名單撞開那些人家的大門,然後把所有參與了叛亂的相關人等抓起來。


    至於李德春等人,最終還是沒能跑掉。


    雖然他最後在幾十名護衛的保護下衝出了城,但還是被騎兵追上了,在殺掉一半護衛後,剩下的護衛直接跪在地上投降了。


    這看似浩大的叛亂,其實隻是一次倉促發起的笑話,這一切都源於他們的謀劃被錦衣衛發現。


    要麽坐以待斃,要麽鋌而走險,他們選擇了後者。


    不過鹽池這邊的動亂畢竟還是小事,因為有著一個廂的駐軍在,就算是這些私鹽販子叛亂。


    真正的危局其實是在河中府,畢竟王珂手上可是有著上萬軍隊。相比於河中府城,解縣、安邑這邊都是小打小鬧。


    。。。。。。


    就在解縣這邊結束的時候,河中這邊開始動手了。


    李茂貞帶著左神策軍主力包圍了王珂親兵大營以及其秘密囤積士兵的幾處莊園,而趙雄則是秘密帶著右羽林軍的兩個廂進入了河中府城,以右廂接管了府城防守,他則是帶著符存審的左廂包圍了節度使府。


    這一切都是在白天發生,當看到那軍容整齊的右羽林軍進城後,沿途的百姓都躲得遠遠地,站在道路兩邊,害怕而好奇地看著這支軍隊。


    對於右羽林軍,他們有些陌生,不過看到這些直接朝著節度使府而去的時候,一些聰明的人便猜到了什麽。


    看來這河中真的要換主人了。


    在符存審的左廂趕到節度使府,並裏三層外三層地包圍起來時,負責守門的親兵看到這個陣勢,差點嚇尿了。


    一個右羽林軍校尉在幾個士兵的陪同下來到節度使府大門前,一臉嚴肅道,“陛下有旨,請河中節度使王珂出來接旨!”


    此時王珂正在府中坐立不安的走來走去,可以這麽說,他也在等解縣的結果。


    當然要是他果斷點,就應該跟解縣那邊一起行動,這樣成功的幾率大點。


    可是他怕,然後猶豫了。


    他想等解縣的結果,若是能殺了李振和張承業等人,他也沒必要冒險起兵,因為沙陀人那邊還沒動手,萬一他被坑了呢?


    可是這麽等下去也不是個事。


    “來人!”王珂對著外麵的人吩咐道,“派人去打聽一下解縣那邊的情況,怎麽到現在還沒消息傳來?”


    就在他的命令剛下達的時候,一個親兵就神色慌張地跑了進來,“節帥,不好了,有人包圍了節帥府!”


    “什麽?誰膽子這麽大?想造反嗎?”


    王珂沒有多想,就這麽走了出來,當他剛來到前廳的時候,就見有人闖入了大門,正在前廳跟自己的親兵對峙著。


    看著前廳前麵空地上那整齊列隊的右羽林軍士兵,再看了看自己那些被製服的親兵,整個人頓時失神片刻,然後腳下一軟,好在親兵及時扶住。


    雖然猜到結果,但王珂依然來到自己親兵隊伍前麵,對著被士兵擁簇在中間的趙雄,“趙將軍,你這是何意?本帥乃河中節度使,你公然包圍節帥府,就是造反。”


    趙雄大笑道,“王珂,你到現在還想狡辯嗎?右羽林軍是禁軍,禁軍指揮聽從一個人的命令,那就是當今陛下。


    你的事已經東窗事發了,趁早繳械投降吧。不要等你的親兵和你秘密蓄養的那些士兵,左神策軍李大將軍已經前去解決他們了。”


    “什麽?”王珂一臉錯愕。


    那些秘密蓄養的士兵,都是他用來翻盤的。


    在朝廷占領河中後,王珂手上的軍隊陸陸續續被削減到五千人,至於地方鎮守部隊名義上歸他的指揮,但各地防禦使和下麵的鎮將都是朝廷直接任命的,他根本指揮不動。


    五千人能幹什麽?而且還是在五萬禁軍在一旁的情況下。


    所以王珂就秘密蓄養士兵,但這需要錢,於是就盯上了鹽池。


    不過當右羽林軍士兵走出一個人後,王珂整個人就愣在了那裏,隨後猛地搖頭。


    “不可能,不可能!”


    “抱歉,節帥,在下一直是朝廷的人!”


    眼前這人就是他最為信任的幕僚,他的什麽事都會詢問對方的意見。現在對方說一直是朝廷的人,豈不是自己現在做的一切都在朝廷的掌握之中,而自己卻傻乎乎的認為瞞過了一切。


    王珂突然在那裏傻笑起來,其身邊的親兵也都不明所以地看著,內心早已動搖。


    “哈哈,原來我把一切想的太好了!可笑啊!可笑啊!”


    或許是念及昔日之情,幕僚也不想王珂死於非命,“節帥,其實你要是老老實實地當這個節度使,交出手中的兵權,陛下不會對你動手的。可是你的野心太大了,而且你又沒有跟你野心相匹配的實力。”


    “為什麽要交出這一切?這都是本帥的父帥一手打下來的,這河中就是我王家的,憑什麽要交出來?


    早知道會有今天的結果,當初就不該跟叔父爭奪,更不該引狼入室啊!不過你們也別想好過,沙陀人的大軍就要來了!


    哈哈!”


    “沙陀軍來不了了,昭義發生大規模叛亂,李克用此時都自顧不暇!”


    趙雄冷笑道。


    這個消息就像是壓倒王珂的最後一棵稻草,想到一切謀劃都化為虛有,想到自己丟失了父輩傳下來的基業,王珂的心崩潰了。


    然後,目光渙散的他拔出了腰間的配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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