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在決定歸順唐朝的時候,尚廣思開始還有點後悔,特別是在看到伏羌、秦州等地的情況時。


    不過在進入鳳翔後,便發現了不一樣,來往的商旅絡繹不絕,官道兩旁的農田農民們正在忙碌,一副國泰民安的景象。


    當然說真正的國泰民安還為時過早,不過隨著關內道恢複,涇原、鳳翔幾個藩鎮被取消,沒有了藩鎮戰爭,百姓自然不用擔驚受怕。


    即便是之前吐蕃犯境,也沒有影響到鳳翔府的百姓。反倒是由於西征大軍的路過,讓鳳翔府的經濟得到了較大的發展,商業繁榮不少。


    看到這些,尚廣思才稍微心安。


    距離長安越近,他越能感受到大唐的不凡,遠遠望去,遠處的那座雄城讓他畢生難忘。


    還沒等他抵達長安,前來迎接凱旋大軍的隊伍就已經在長安十裏的地方等候,而且還是作為皇帝的李曄親自相迎。


    並不是所有大軍都迴到長安,李曄已經決定成立安西大都護府,加上隴右新定,需要軍隊坐鎮,所以右天策軍和右神武軍主力並沒有迴長安,迴長安的軍隊是右神策軍和鬆州都督府的軍隊。


    盛大的歡迎儀式讓尚廣思很是震驚,當他看到大唐的皇帝居然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男子時,更為驚訝。


    “尚刺史,好久不見。”


    尚廣思本以為歡迎儀式會有自己,可自始至終都沒提到自己,這讓他有些失望,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當看到穿著一身綠色唐人官服、腰間佩戴者玉飾的男子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來人正是李旺傑,按理說他應該配銀飾,可他又是伯爵,可以佩戴玉飾,雖然看著怪怪的,倒也沒人去指責這個缺點。


    “次旦節度使?”


    看到眼前的人,尚廣思十分驚訝。


    鬆州一戰後,他就沒有次旦旺傑的消息了,他還以為是死了或者逃了,沒想到投靠了唐人。


    “尚刺史,很驚訝吧。本官在鬆州歸屬朝廷後,就歸順了朝廷,蒙陛下厚愛,現在為正四品上長鬆伯,同時擔任著禮部主客司員外郎。對了,本官改名字了,叫李旺傑。”李旺傑頗為自得地說道。


    “的確沒想到。”尚廣思整個人愣在那裏,不知道說什麽。


    “哈哈,走吧,今天是陛下迎接凱旋大軍的日子,跟你沒關係,你的事在明天。


    今天好好休息,晚上本官會把一些注意事項告訴你,明天你要帶著洮州上下的戶籍和地圖在朝堂上當著一眾大臣的麵呈於陛下,到時候陛下肯定不會虧待你的。


    隻是沒想到當初我們兵戎相見,如今倒還同朝為官了!”


    說著李旺傑就摟著尚廣思的肩膀,大步走去,這讓一旁的司馬郎中有些著急,這算什麽,讓你好好招待這些人,你怎麽直接摟著就走了。


    而尚廣思也跟一個提線木偶一樣,被李旺傑摟著。


    當兩人驅使著座駕來到長安城金光門的時候,真正位於這座雄城下,才能感覺到這座城的不一般。


    跟這相比,他那洮州城簡直就是小村莊,根本就沒法比。


    雖說這長安城的城牆有些地方有著破敗的痕跡,那隻是因為朝廷國庫沒錢,沒有修複而已,但城門處卻是沒有這種情況。


    長安城外的城廂地區其實也很繁榮,可當進入了長安城,才發現,兩者根本就不是一迴事。


    看到長安城內的繁華,他就像鄉下人進城似的,看到什麽都覺得新鮮、好奇,而一旁的李旺傑則是很滿意,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就不信看到了長安城的繁華,他還想迴洮州那破地方。


    。。。。。。


    對於今天的迎接儀式,昌寧公主本來想親自去的,可又不太合適,所以便沒去,就在公主府中等候,然後派了人去打探情況。


    由於儀式繁瑣,加上有些事情需要匯報,等劉奎迴到公主府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不過當看到劉奎一行人從遠處而來的時候,公主府在外等候的下人們都大聲的唿喊著。


    “殿下,駙馬迴來了。”


    府中的昌寧公主今天本來就坐立不安,當聽到這話,整個人都按耐不住內心的激動,馬上起身,便和一眾侍女往外走去。


    到了府外,隻見駙馬劉奎加快了速度,來到府前,便翻身下馬,把馬韁交給了迎上來的仆人,並沒有給身邊的親兵。


    看到跟自己一樣在外征戰有大半年的親兵們,劉奎笑著道,“給你們放兩天假,迴去與家人團聚吧,公主府很安全,你們不用都在這兒。”


    雖然李曄對下麵的大臣這些的私人武裝控製的很嚴,但是也不可能完全取締。就像公主府,除了右神策軍的親兵,還有自己的護衛,隻是這些護衛不能配備盔甲,也不能配備強弩,隻能配備普通的刀劍,而且在數量上有著限製。


    雖然對於偌大的公主府,這百十個護衛有些單薄,但也沒人會吃多了來昌寧公主府鬧事。


    這裏麵住著當今陛下的胞姐和陛下最信任的禁軍大將軍之一,相信沒人會那麽傻。


    趕走了那些親兵後,劉奎一轉身就看到了雙眼婆娑的昌寧公主,兩人都明顯一愣。


    劉奎的臉明顯黑了,而且皮膚也變差了,但整個人卻多了些堅毅,少了很多稚嫩。平時在軍中都很嚴肅的劉奎,看到眼前人,嚴肅早已變成了滿腔柔情。


    “參見殿。。。。”


    劉奎話未說完,昌寧公主的手便按住了他的嘴唇,摸著那粗糙了的臉龐,喃喃道,“駙馬,你這瘦了,也黑了!”


    有些觸動的劉奎握著昌寧公主的雙手,微笑道,“殿下不必如此,我是去打仗了,這並沒有什麽。”


    就在兩人旁若無人地撒狗糧的時候,一隊人馬從宮中方向趕來,旁邊的侍女見了,連忙打斷了撒狗糧的二人,“殿下,駙馬,陛下身邊的張公公到了。”


    來人自然是張成,作為張威的義子,張成可謂是深受陛下的重視,雖說隻是一個普通的內侍,但有著之前百餘年宦官專權的先例,倒也沒人敢怠慢張成。


    劉奎夫婦二人這才分開,而張成也來到了兩人麵前,一到兩人麵前,張成就笑眯眯地說道,“恭喜殿下!恭喜駙馬!”


    看著張成身後的車隊,昌寧公主不禁問道,“張公公,這是陛下送來的賞賜嗎?”


    張成點了點頭,並沒有否認,然後宣讀了聖旨,“駙馬此次出征,立下了汗馬功勞,除了爵位,賜下這些財物。”


    李曄的手筆倒也不小,錢有五千貫,絹兩千匹,當然這還都是小意思。除此之外,還把一處位於奉先縣新開設的一處牧場賞賜給了劉奎,連帶牧場附近的1500畝田地也都賞賜給了劉奎。


    這牧場本是朝廷新開設的下牧,有著大約一千多匹,其中戰馬隻有數百匹,多是駑馬。


    在唐朝,侯爵的土地為1400畝,而這牧場可比這1500畝田地還要值錢。


    放在盛唐時期,長安周邊的土地哪有多的賞賜給這些有功勳的人,也就現在土地荒蕪,而人口稀少,無人耕種,田地並不缺。


    反倒是這處牧場值錢,在此時一匹普通的挽馬就價值30到40貫,稍好的、可以作為戰馬的,得有50貫以上,若是難得的駿馬,超過百貫也有可能。


    可以說這處牧場的馬就價值幾萬貫,隻要昌寧公主府好好經營,一年也可以獲得不少收入。


    之所以李曄這麽大方,除了因為有愧之外,也是因為此時大唐對於戰馬並不是那麽急缺了。


    隨著隴右平定,河州和洮州都是非常適合養戰馬的,雖然不如鬆州的條件好,但卻比關中地區適合。朝廷已經決定在這兩個新納入的州內開設更大的牧場,為朝廷提供戰馬。而且跟河西的通道打通,朝廷還可以從歸義軍獲得戰馬,所以幾年內,朝廷的戰馬不會那麽緊張了。


    對於關中和漢中地區的小牧場朝廷也就不那麽重視,便有意處理給那些功勳家族或者商人,還能減少朝廷的壓力。


    看到李曄讓人送來這麽多賞賜,劉奎有些驚訝,不過昌寧公主倒是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聽完後,劉奎也沒說什麽,而且陛下也做的很好,給了他爵位,還賞賜了這麽多財物。


    或許是劉奎的歸來讓昌寧公主很高興,反正陛下剛讓人送來不少錢,她便對著身邊的管事吩咐道,“給府中的下人,每人賞賜一個月的例錢。”


    當天晚上,劉奎等一眾有功之人好好睡了一覺,然後第二天很早就起來,因為第二天才是重頭戲。


    昨天隻是迎接他們凱旋歸來,而今天則是論功行賞。


    而對於賞賜,很多將領都很期待。


    因為他們已經聽到一些風聲,朝廷要在隴右重設安西大都護府,這對於這些將領可謂是一個好消息,這意味會有很多職位的空缺。


    要知道安西大都護府下麵除了幾個羈縻州,其他的州暫時都是軍政合一的州,意味著刺史掌握著一州軍政大權。


    這看似不符合李曄實行軍政分離的政策,但是因為隴右地區新近收複,不能用關內道、山南西道等地的模式來管理。


    之前的隴右屬於隴右道,而不是安西都護府。之所以李曄在隴右設立安西都護府,是想把其作為一個過渡,等轄境的治安穩定了,再改為普通州。


    而且安西都護府的轄區也不是一成不變的,按照李曄的計劃,那就是安西都護府最終還是要設立在西域地區。隻不過由於現實的不允許,隻能一步步向西推進!


    相信終有一日,安西都護府就能恢複當時盛唐時期的強大,威震中亞、西亞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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