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中府外,幾輛普通的馬車正在朝著長安方向而去。


    說是普通,是因為這幾輛馬車的裝飾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跟尋常人家的馬車沒什麽區別,但其實這幾輛並不普通。


    因為這幾輛馬車有著二十多名護衛跟隨。


    現在河中初定,也比較混亂,甚至還有王重盈、李罕之部潰敗的散兵流落鄉間,甚至幹起了強盜的買賣,也給河東的局勢平添了不少不穩定因素。


    除此之外,朝廷大軍與沙陀軍在晉州、絳州一帶對峙,大有大打出手的趨勢,所以對於後方的穩定,朝廷大軍看的十分之重,這樣的一支車隊,自然就引起了駐軍的注意。


    “站住,裏麵的人下車檢查。”


    城門處的一個隊正叫停了車隊,立即有十幾名神策軍士兵亮出武器把車隊包圍。


    別看神策軍士兵隻有十幾名,車隊上下的人加起來卻有三十多人,不過神策軍士兵卻是絲毫不懼,身上的殺氣顯露無疑。


    若是說幾年前的神策軍被田令孜及其親信敗壞的比較厲害,現在的神策軍有著恢複當初榮光的趨勢。


    曾幾何時,神策軍可是朝廷震懾地方藩鎮和吐蕃人的主要武裝力量,是曆代皇帝維護大唐統治的依仗。


    不過在李儇上位後,神策軍開始急速衰敗,特別是黃巢賊軍擊敗,直接把神策軍打下神壇,之後雖然重建,但不複榮光。


    這兩年,經過改革,神策軍大改之前的腐化,右神策軍還成為平定趙德諲的主力之一。


    因此右神策軍也成為僅次於左右天策軍外,朝廷直接掌控的軍隊中,最強的軍事力量。


    此時左羽林軍和左神策軍分別駐紮在絳州、兩湖鹽池等地,防備河東沙陀軍,右神策軍則是駐紮在河中,震懾河中上下,特別是不太安分的王珂。


    麵對沙陀軍,右神策軍都敢一戰,自然不會怕眼前這明顯沒怎麽見過血的私人護衛。


    “這位軍爺,我們這是前往長安的普通人家,隻是進城休息一晚,還望通融一下。”


    車隊護衛中出來一個中年男子,下了馬來到隊正麵前,塞給其一貫銅錢,語氣十分客氣。


    “普通人家還帶這麽多護衛?現在河中府並不安定,進出城都需要檢查,要是你們再不配合,小心以亂軍處置。”


    看到那一貫錢,隊正不禁有些鄙視。一貫錢都能拿的出來,他這手下這麽多人,分的過來嗎?而且作為右神策軍隊正,一個月的薪俸也有好幾貫。


    這次出兵河中,他們可是有著出戰補貼的,加上河中府也拿出不少錢犒賞他們,所以一貫錢他們還真看不上。


    當然要是多點,他們自然不會介意手下,守城門雖說辛苦,但油水還是有的。


    見眼前這小將如此不給麵子,中年男子有些生氣,不禁指著對方恐嚇道,“你知道馬車裏的人是誰嗎?你要不想掉了這身皮,就識趣讓開。”


    “隊正,要不算了,看著架勢也不是普通人家,萬一跟朝中某些大臣有關係,吃虧的還是我們。”旁邊的副隊正見趾高氣昂的中年男子,不禁湊到隊正耳邊勸道。


    隊正瞪了一眼自己這個副手,然後神色不善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家仆,“居然還威脅我,來人,把他們都給我趕下馬。”


    聽到隊正的命令,旁邊的士兵正準備一擁而上。雖說這些護衛不少人騎著馬,但這麽近的距離,而且這些護衛隻配備了普通的刀劍,哪裏是這些剛剛經曆過大戰的神策軍士兵的對手。


    就在神策軍士兵準備動手的時候,中間的一輛馬車中傳來一陣渾厚並略帶滄桑的聲音。


    “等等!”


    隊正示意自己的人停手,然後看向馬車方向。隻見中間那輛馬車的門簾被人從外麵掀開,一個稍顯蒼老的男子從馬車走出,在仆人的攙扶下來到隊正麵前。


    對方來到隊正麵前行了個禮,露出笑容道,“這位軍爺不要生氣,下人有些不知規矩。在下姓裴,是從聞喜而來,是去長安投靠親戚,樞密使裴榮正是在下的堂兄。”


    “聞喜裴氏?”


    隊正顯然不是什麽都不知道,他是武學畢業的學生,對於聞喜裴氏自然有所耳聞,樞密使裴榮也的確出自聞喜裴氏。當然他不為因為這句話就這麽算了,先不說對方所說是否屬實,畢竟聞喜裴氏又不是不能得罪的,難不成比皇室還厲害不成?


    隻不過對方出自聞喜裴氏,他也不會可以刁難,但基本的檢查,還是要的。


    裴瑞頗為自得,點了點頭,正當以為對方被震懾住了的時候,對方就打臉來了,“即便是你是聞喜裴氏的人,也不可能特殊,讓馬車裏的人都下來,檢查完後沒問題才能進城。


    姓裴的都能跟裴樞密使沾上關係,誰知道你這堂弟是隔了多少房的,快點下車檢查,不要影響其他人進城。”


    聽到這話,裴瑞頓時臉色有些尷尬,不過看到周圍不少人看向這邊,他隻能妥協,不過卻狠狠地瞪了一眼這讓他難堪的隊正。


    很快三輛馬車的人在唿喊聲中相繼下了馬車,當看見最後一輛馬車出來的幾個女子,這些神策軍士兵也有些愣神,在旁邊人的提醒下才想起自己等人在幹什麽。


    其實這一行人也沒帶什麽違禁的東西,檢查並沒有持續多久。普通的刀劍並不屬於違禁品,隻要沒有軍中製式武器、弓箭和盔甲,都沒問題。


    所以在檢查完後,城門的士兵就放行了,不過這一行人大多臉色都不太好看。


    “爹,不能這麽算了,剛才那些大頭兵居然如此不給麵子,讓我們丟人丟大了。”


    “老爺,女兒說得對,不能這麽算了。天下的軍隊都歸你那堂哥管,這些當兵的居然這麽對我們,那是對你堂哥的無禮。”


    一到城中的邸店,一行人中的一個年齡不過二八芳齡的女子就忍不住發牢騷,旁邊一個比較胖的中年婦人也跟著附和。


    “大伯,這是既然過了就算了吧,不然傳到榮伯父耳中,也不太好。”旁邊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忍不住說道。


    她剛一說完,其身邊那個臉色有些蒼白的中年婦人連忙拉住對方,讓她不要繼續說下去。


    “大哥,大嫂,貞兒有些不懂事,你們不要見怪。”


    胖婦人看了看這對母女,臉上也有些不高興,但沒有發作,“貞兒,話可不能這麽說,嬸嬸知道你性子軟,但這個事是那些大頭兵對我們裴氏的不尊敬。再怎麽說,我們裴氏也是出過不少皇後、宰相的。


    這次晴兒去長安,等入了宮,說不準也能成為皇後,怎麽能讓一些大頭兵給掉麵子?”


    “大嫂說的是。”


    “老爺,這個事怎麽辦?要不到了長安,跟堂哥說一聲?”


    裴瑞搖了搖頭,“堂哥是樞密使,怎麽可能管這個小事。我聽說城內駐軍是劉駙馬,他跟堂哥同朝為臣,想來會給堂哥這個麵子的。而且晴兒此去,入了宮就是皇上的妃子,那地位就不同了,到時候就是皇室的臉麵受損。


    等晚點,我就去拜訪劉駙馬,一定要給那個不識好歹的大頭兵一個教訓。”


    看到自己大伯這麽小家子氣,裴貞一也有些失望,以前他們不是這樣的,怎麽突然就變了呢?


    她本想再勸勸,但自己母親和弟弟都拉著她,她也就在一旁看著,把想說的話都咽迴去了。


    “阿娘,你剛才為什麽拉著女兒,要是榮伯父知道這個事,一定不會高興的。”迴到房間中,裴貞一有些不高興地埋怨道。


    “貞兒,你就少說兩句吧。你爹不在了,我們現在是寄人籬下,還是別去摻和你大伯家的事,不然我們後麵的日子可不會好過。”說著婦人就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加上其蒼白的臉色,顯然對方有病在身。


    “姐,就按阿娘說的做吧。”旁邊一個年齡稍小,約摸隻有十二三歲的男孩拉著裴貞一的衣袖央求道。


    看到自己母親和親弟都這麽說,裴貞一有些無奈,她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


    河中府,劉奎剛剛從節度使府赴宴迴來,正準備沐浴後休息的時候,下麵的人便有事匯報。


    “駙馬,外麵有個自稱是裴樞密使堂弟的人來訪,想要拜見駙馬。”


    “樞密使的堂弟?聞喜裴氏的人?”剛說完,劉奎便意識到自己犯了個低級錯誤,裴榮的堂弟不是聞喜裴氏的,還能是哪兒的,“他來有什麽事?”


    對於裴榮,雖然劉奎有些不喜對方喜歡拍馬屁,但也知道對方是陛下的心腹,兩人私交不算多好,但也沒什麽矛盾,還算過得去的那種。


    “好像是今天進城的時候,被城門的士兵落了麵子,估計是想讓駙馬主持公道。”‘主持公道’四個字,來人著重說了一下,說的時候臉上不禁有些不屑。


    “樞密使雖說有些做派,本駙馬不太喜歡,但他好像不喜歡有人仗勢欺人吧。找本駙馬主持公道,處理自己的人?樞密使這堂弟有些分不清啊!


    不用理他,就說本駙馬酒喝多了,已經休息了。”劉奎笑了笑道。


    “駙馬,這會不會引起樞密使的不高興?萬一這人在樞密使麵前說駙馬的壞話怎麽辦?畢竟他是駙馬的上級。”


    “上級?本駙馬的上級隻有一人,是陛下!”


    說完劉奎便瞪了一眼這親信,這點道理都分不清。


    親信嚇了一大跳,連忙求饒,“請駙馬恕罪。”


    “好了好了,沒什麽事別來打擾本駙馬,不過這個事給錦衣衛和監察署知會一聲,免得陛下不知道怎麽迴事。”


    “是,駙馬。還有個事,王節度使派人送來一個妙齡女子,就在後院的廂房中休息。”


    “什麽?”劉奎麵露慍色,“什麽時候的事?還有誰讓你自作主張的?”


    “卑職隻是想到駙馬一個人孤身在外,而若是拒絕王節度使,會影響朝廷的大事,所以才。。。。”


    聽到這話,劉奎頓時沉默,猶豫了一會兒才抬頭說道,“把她帶到本駙馬的房間來。”


    的確,他是很喜歡昌寧公主,他又是駙馬,但他也有正常的需求。誰都認為駙馬多好多好,但誰又知道大唐的駙馬有多不好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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