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大人,你剛才是什麽意思?你不是說不答應嗎?怎麽突然變卦?”


    一迴到下榻的迎賓館,楊翰舟便怒不可遏地質問著肖榮。


    “楊大人莫非是誤會了?”肖榮並沒有生氣,反而一臉詫異的看著楊翰舟,“肖某剛才搖頭意思是不要反對,難道楊大人理解成不要同意了嗎?”


    楊翰舟一時語頓,臉上的表情不太好看。他可以肯定,對方肯定是說不同意,然後對方便率先答應了壽王的提議,博得壽王的好感。對於軍權一事,肖榮肯定不像自己那麽倚重。


    巴州乃下州,軍隊本就不多,交出去影響也不大,所以自然不怕什麽。但肖榮的態度卻讓他很難辦,讓他不得不答應壽王的提議。


    “難道我們就這麽交出團練使一職?”雖然對肖榮心裏有怨氣,但楊翰舟也知道此時並不好發作。


    “莫非楊大人還要反對不成?壽王殿下可是派著軍隊隨行,我們還是老老實實的接受任命吧,要著那點軍隊幹什麽?”肖榮淡淡地笑道,一臉無所謂。


    看著對方那欠揍的表情,楊翰舟恨不得揍對方一頓,兩人關係算不上多好,但畢竟毗鄰為官,也算熟悉。隻是沒想到之前熟悉的人,今日居然變了一個樣,這讓他心裏一時難以接受。


    “可壽王也太蠻不講理了,直接奪去我們的軍權。”楊翰舟不滿道。


    “這隻是臨時而已,說不定平定了叛亂就還迴來了呢?”肖榮笑著道。


    雖然兩人臉上並沒有什麽異樣的表情,但心裏對於壽王能否把軍權還給他們還不得而知,或許永遠不會還給他們了。


    兩人心裏的擔憂並沒有錯,剝奪兩人的軍權隻是開始,剩下七州的刺史軍權被剝奪也隻是時間問題。李曄不會允許手下的刺史掌握軍權,那樣他這個節度使很有可能就會被架空,到時候出現在之前牛勖的情況,他可就真的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了。


    。。。。。。


    “父親,壽王殿下的使者到了!”


    就在王建操練士卒的時候,一個年輕軍官便小跑過來匯報道。


    “是宗佶啊,壽王使者在什麽地方?”看到來人,王建笑了笑問道。


    “已經安排在縣衙休息。”來人恭敬道。


    “讓人好生招待著壽王使者,為父去沐浴一番便去接見使者。對了,去給晉都將和張都將帶個信,讓他們跟隨為父一起去接見壽王使者。”王建吩咐道。


    “是,父親!”


    這個年輕人叫王宗佶,並不是王建的親子,而是養子。在唐末五代時期,特別流行收養子,李克用有‘十三太保’,其中十二個都是養子,朱溫也有養子。當然要論數量的話,還是比不上王建,據史料記載,王建一生一共收了一百二十個養子,比較有名的有四十二人。


    之所以這個時候流行收養子、認義父什麽的很流行,主要還是因為時局混亂,人與人之間很難信任,所以就通過這個加強關係、取得信任。當然父子鬧掰的也不是沒有,畢竟在這個亂世,為了權力而鬧掰,那都是很正常的。


    現在的王建自然沒有這麽多養子,隻有十幾個而已,都在他的手下任職,這個王宗佶是養子中最年長的。王建就是靠這些養子來控製軍隊,不僅是他,其他幾個都頭也都差不多。


    一個時辰後,南鄭縣衙。


    “殿下使者到來,王某便去沐浴更衣方感前來見麵,還望使者恕罪。”別說,沐浴一番後的王建倒也人模狗樣的,隻不過身上的那股痞氣是怎麽沐浴也遮蓋不了的。


    “王都將客氣了。”


    看著眼前這王建,要不是從李振和韓建口中知道他的一些底細,或許他還不知道這位年輕時是個無奈之徒,以殺牛、偷驢、販賣私鹽為業,更是被人稱唿為“賊王八”。不過仔細觀察,王建身上額痞氣,還是能看出來的,那是一種從小養成的,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消除的。


    “不知道使者怎麽稱唿?”王建客氣道。


    之所以王建這麽客氣,那也是有原因的。他已經知道韓建和李振的計劃失敗,而且還從來往商旅的口中得知天策軍已經在前往集州的路上。


    “在下姓李,添為壽王府錄事參軍事。”李英旭淡淡道。


    “原來是李參軍!”王建一愣,然後笑著道。


    “又是個李參軍。”王建身後傳來一陣嘀咕聲,隻見是從一個皮膚黝黑的將領口中傳出。


    “晉都將。”王建低聲說道。


    “晉暉都將說的是李振吧?”李英旭瞬間反應過來,“多虧了這位李振先生,不然殿下哪有那麽快平定韓建對利州的偷襲。不過他現在並不是參軍,而是王府祭酒。”


    聽到對方這話中有話,王建心裏便確信這位壽王使者並不是易於之輩。


    “不知道李參軍來見王某有何事?”王建不動聲色道。


    “自然是給三位都將指一條陽關大道。”李英旭笑著道。


    “何為陽關大道?”


    “自然是投靠殿下,為殿下、為朝廷效力,而不是當叛軍。”李英旭迴答道。


    “我們不是叛軍,那隻是被迫!”王建右邊的一位將領說道,這讓王建頓時不滿,這話搶的,把他之前的計劃一下打亂了。


    “不管是不是被迫,那也是附逆。想當初楊都統指揮天下兵馬平定黃巢之亂,忠武軍更是平叛大軍的主力,與黃巢叛軍浴血沙場。


    誰知道楊都統病逝後,忠武軍四分五裂,作為楊都統最為信任的忠武八都,更是叛亂,攻打興元府。要是楊都統泉下有知,是否會安生?也愧對‘忠武’二字!”說著李英旭便盯著眼前這些人,先打掉他們的自信。


    “這。。。。。”


    聽到李英旭這話,在場的將領都有些愧疚,大部分人之前都還盯著李英旭,這會兒都避而不見,心虛不已。的確,他們現在做的的確跟楊複光生前的追求和命令南轅北轍。


    “李參軍不必這麽咄咄逼人吧?鹿晏弘要背叛都統大人,我們根本沒法反駁,或許李參軍不知道,忠武八都,現在以鹿晏弘為首,我們其餘五人雖然占據五都,但兵力加起來還不足鹿晏弘,而且鹿晏弘還有著都統大人的幾個義子支持。


    若是王某幾人真心謀逆,也不會一直不進攻集州。集州隻有一千餘兵馬,王某幾人雖然不濟,但五六千人還是有的。


    而且王某幾人隻想按照都統大人的遺命,前去成都護駕。這一點,王某再給集州王刺史的信中已經說明。”王建沒想到李英旭跟李振一樣難纏,不過最為在場這些人實際的領袖,他可不能退縮。


    “李某可以認為是幾位都將無法拿下易守難攻的米倉道,而且得知了韓建和李振的計劃失敗後,所以才遲遲未進攻嗎?”李英旭笑著看向王建,他自然知道說服了這位,晉暉和張造二人就不在話下。


    “李參軍這是來為王某等人指明道路的,還是來問罪的?”王建並沒有直接迴答李英旭的問題,而是反問道,因為他不好迴答那個問題。


    “自然是前來指明道路的!”李英旭不禁高看了一眼這個王建,能作為三都的領袖,還是有點刷子,“不過你們真的要去成都府護駕?你們應該知道楊都統的兄弟楊複恭樞密使已經被貶為飛龍使,去成都府,你們覺得田令孜會怎麽對付你們?”


    王建不禁沉默,對於這個問題,他之前也考慮過。他們是楊複光的手下,楊複光的兄弟楊複恭跟田令孜關係很不好,他們去了成都,肯定日子不好過。


    他們三人商量過,但並沒有結果,甚至晉暉幹脆說留在山南西道算了,到時候一人搶一州,過過癮也不錯。


    “那不知李參軍是何意?或者說壽王殿下是什麽態度?”王建看著李英旭,想從對方知道其真實來意,


    “很簡單,投靠壽王殿下,留在山南西道助殿下平定興元府叛亂,戴罪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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