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很多身不由己,短矮粗也是,自己僅僅是一位普通的番邦商人,做著一點一本萬利的小買賣,他隻想安安穩穩開開心心的數銀子,閑暇之際去威士忌大酒館找自己的一些同鄉做做運動,熟悉家鄉的味道,他的人生願望就是如此的簡單。


    可是這個世界哪有那麽多的盡人意,活在這個世上你就要遵守這個世界的規則,無論是書麵上有的,還是書麵上沒有的。大明帝國對待商人也是很寬容,在遵紀守法的基礎上你可以愉快的賺銀子,而且不用上稅,當然了,想要簡簡單單愉快的做生意,一些必要的打點還是要有的,衙門的領導,負責治安的捕快,這些都是書麵上沒有的潛規則。


    來到鬆江府這麽多年,端矮粗也是一直遵守一直這樣做的,特別是在謝向榮擔任鬆江知府這幾年以來。謝知府所有的宴請人情往來都會選擇素齋,名人效應,現在的素齋也已經成為身份的象征,來次消費的非富則貴,也因此素齋日進鬥金,賺的盆滿缽滿,當然了謝向榮的好處也是不少的。


    多年的人生經驗告訴自己,商人隻做生意,莫要參與任何的權力爭鬥。安安穩穩開開心心的掙銀子他不香嘛,可是人在江湖就避免不了站隊,雖然沒有進入大明帝國官場,也沒有官場中的朋友,可是漢人有句話叫文武殊途,文人與武人就是西門慶與潘金蓮的關係,(作者語,矮短粗的意思應該是西門慶與吳大郎的結合體,文人與武人愉快的躺在一個被窩做遊戲,會不會很辣眼),文人與武人注定是水火不相容的,鬆江府兩位大佬,一位是鬆江知府謝向榮,讀書多少不清楚,但屬於文官體係,而英國公張驢子,開國勳貴,武人體係的代表,哪一位都是自己不能得罪的。


    作為商人,端矮粗也已經早就注意到了突然在鬆江府風靡的零食--糖豆麻團等物,端矮粗也有聯合謝向榮一起把這聚寶盆據為己有的想法,不過在了解到這些零食背後的勢力之後,端矮粗就果斷的放棄。螞蟻與大象,給人家撓癢癢都不配,可是今天在謝向榮的威逼利誘之下,端矮粗不得不做出了選擇,端矮粗知道,無論結果如何,自己以後,自己已經沒有以後了,鬆江府再也沒有自己的容身之所。


    端矮粗的心很痛,不是受到良心的譴責,而是想到以後自己悲慘命運被嚇得。


    聽到端矮粗的保證,劉文正點點頭,看向謝小東“繼續你的陳述”。


    “謝大人,咳咳,大人能否給口水喝”。審案大廳變成了自己的主場,一直發言,謝小東還有些口幹。想一想威士忌大酒館的那些姑娘,一晚上嘴都不幹,難道這還有什麽行業秘訣。


    嗯,本人有駕照了,開車不違法。


    王不死不能反駁,恨得壓根癢癢,“臭不要臉的,你還有臉喝水,撒泡尿照照自己還是人嘛,順便解渴”。


    成長就是無數次直視人性,然後坦然接受。凡事不必太在意,緣深多聚聚,緣淺隨它去。


    劉文正還是很人性的,畢竟這也是我方一派的同誌,揮揮手“來人,給原告倒碗水”。


    因為謝小東帶來了龐大的人證隊伍,審案大廳裏的衙役都被擠的到了外麵,因此這倒水的任務也就要落在了此案的書記官,也是鬆江府主簿胡漢大的身上。


    忘不了謝小東這張壞人的臉,胡漢大嫉惡如仇,對於謝小東這種顛倒黑白的事情深惡痛絕,可是自己人微言輕,什麽都做不了。大人有令,自己還要乖乖照做,雖然不想。


    來到廚房,隨便拿起一個碗,盛了一碗清水,想了想,嘴上掛上笑,看了看四周,然後撩開了下擺。


    好吧,男主的麵子還是有的,例如某位出廠次數不多的配角忠實的履行了王不死的意願,當然了,胡漢大心是好的,估計也是怕味道太衝,謝小東難以下咽,於是胡漢大好不吝嗇的倒進半碗白糖。


    勞逸結合,短暫的休息,幾位大人也是端起來茶盞,胡漢大端著茶碗來到謝小東的麵前,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喝茶”。


    愉快的接過,謝小東臉上掛著感激“謝謝大人”,然後開心的喝了一口。隨後謝小東咂摸了咂摸嘴,“怎麽有股怪味,難道自己不行也已經影響到了自己的味覺”。


    低頭看了看碗中剩餘的茶水,色澤昏黃,並有白色晶體殘留,以自己多年飲茶的經驗,應該沒有問題,黃色液體應該是茶水,而白色晶體應該就是白糖,茶水中放糖,這也是最近幾個月剛剛興起的喝法,很受一些達官貴人的追捧。謝小東也沒有多想,接著喝光了茶水。


    眼神巴巴的看著謝小東,胡漢大很擔心謝小東察覺出異樣,胡漢大也為自己的一時衝動有些後悔,不過見謝小東把碗舔的幹幹淨淨,嗓子眼的心終於放了迴去。


    “大人,草民可以繼續了”。謝小東請示。


    劉文正放下茶碗,點點頭。


    “謝謝大人”迴味了一番苦中有些甜的茶水繼續道,“大人,可恨草民整日讀書手無縛雞之力,隻能眼眼睜睜的看著我的朋友龜田十八太郎遭受非人的對待,一次次艱難的站起一次次又被打倒,直到龜田十八太郎不省人事才罷手”。


    “啪”好吧,熟悉的聲音,已經出場很多次的道具,劉文正怒氣頓生,“大膽狂徒,你可知罪,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有如此宵小之徒目無王法,無緣無故的毆傷我番邦友人”。


    “咳咳咳”咳嗽聲音傳來,一位老者的聲音打斷了劉文正的話,此人正是張鬆鶴,“不好意思,劉大人,關於原告的身份,下官有話要說,”


    “哦,張大人,莫非原告的身份還有隱情”


    都是商量好的事情,劉文正自然也是知道的,不過劉文正的表演太過浮誇,例如那好奇的眼神,因為驚訝的長大的嘴巴很不符合此時的場景,專業的演員這個時候隻會好奇,對於原告的身份心存疑慮。


    “當然,這也是本官出現在這裏的一個原因”,整了整身子,現在是自己的表演時間,張鬆鶴全身心的投入,以便在以後也能有機會到演藝界發展,聽說演藝圈的姑娘最喜歡中年老帥哥,自己也很想晚年生活能夠豐富多彩一些。


    “前段時間禮部接到一些番邦友人的投訴,說在我大明帝國受到很多不公平的待遇,買東西竟然要排隊,吃飯竟然要給錢,去百花樓消費,老板送來的姑娘還都是別人用過的,這是對他們番邦友人的不尊重,是鄙視,他們無法接受這種狗眼看人低的遭遇,接到投訴我們禮部很是重視,立馬就去派人核實,並且為對查證屬實之人進行嚴懲,聖上也是多次強調我大明帝國是禮儀之邦,所有的番邦友人都是我們的朋友,我們的家人,要讓他們來到大明帝國就像是迴到了家,讓他們感受到溫暖,感受到我們大明帝國上上下下億萬百姓的熱情,”。


    估計是第一次做如此長的演說,張鬆鶴有些口幹,喝了口水,繼續道“君命不可為,為了好好的履行聖上旨意,我禮部上下更是全體出動,保護番邦友人在我大明帝國的權益,無意間一位禮部的衙役發現了鬆江府發生的惡徒無故毆傷番邦友人的惡性案件,本官十分重視,馬上下令徹查,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然而這位無辜的番邦友人竟然是醬油天皇派來的倭寇使臣。”


    張鬆鶴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後看向王不死,一個小小的打擊鬥毆變成了殺頭的大罪,你小子還不嚇尿。


    額,好吧,張鬆鶴失望了,在人人平等的世界活了三十多年,王不死表示被打的是普通百姓還是官家富商那罪名都是一樣的,普通的倭寇變成了使臣,結果能有什麽區別。


    聽到龜田十八太郎的身份,郝連德的手指不經意間動了動,眼神眯了眯,心中有些不妙。


    很多不明就裏的看客對於龜田十八太郎身份的轉變不以為意,不過張靜蕙可不這麽認為,按照《大明律》規定;毆傷番邦友人棍棒三十,另外補償一千兩的賠償,而如果毆打有身份的番邦友人,身份不同,處罰的力度也不同,毆打番邦使臣屬於重大惡性案件,證據確鑿,施暴者家產充公,而且還要被杖斃,同謀者相同的懲罰,而在場目擊者也會受到懲罰,棍棒二十,不處罰金。一個小小身份的改變結果也是千差萬別的。


    “哦,原來龜田十八太郎還是倭寇使臣,”意料之中的答案。劉文正臉上掛上了玩味的笑容,看了看張鬆鶴又看了看郝連德“張大人,郝連公公,現在人證物證俱在,本官覺得此案已經沒有審下去的必要,不如,王不死無故毆傷倭寇使臣事情屬實,故此定案可好”。


    不等張鬆鶴開口,郝連德搶先道“劉大人,原告的陳述已經完畢,證詞的真假尚先不論,按照規矩被告也是有權提出異議的”。


    “郝連公公覺得還有審下去的必要,”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張鬆鶴,劉文正心中呢喃“好你個死太監,平時就見你與那幫武夫走得近,原來你真的是給他們一夥的”。


    劉文正的計劃很簡單,首先坐實王不死毆傷倭寇使臣的事實,簽字畫押,然後那就是深挖此案的有利點,例如當時也在場的鎮國公錢宋的孫子,罰不罰銀子無所謂,劉文正隻是單純的想看看鎮國公的孫子被打屁股,錢宋這老匹夫的臉還往哪個。


    “劉大人,雜家認為很有必要”,毆傷倭寇使臣可是重罪,對於如此重大案件大明帝國朝廷也是本著寧殺過不放過的態度,當今聖上的站位還不明確,如果案子真的定了,明天的太陽是對王不死真是一種奢望,郝連德不得不站出去,第一次主動站在了文臣的對立麵,以後也很難再在一起愉快的玩耍了,既然放棄了初戀,那就守住現在的感情,白頭偕老。


    “人的主觀態度都是複述對自己有利的一麵的,原告證詞的真假不論,但裏麵難免有一些隱瞞和誇大的成分”。


    “郝連公公的意思是謝小東的證言不實”。劉文正收斂的笑容,語氣有些不善。


    “劉大人誤會了,”自己一個天子近臣會怕你,郝連德也不示弱“雜家隻是覺得,偏聽偏信多會疏忽,多聽一些才能更好的分辨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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