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八章 趙國特使叩關


    太子睿正要開口,文熙殿外當值的一個內宦,又低頭弓腰,小碎步跑急走了進來,走到媯翊近前,躬身行禮,低聲說道:“王上,王子旦在殿外求見,有緊急軍情,稟報王上。”


    媯翊一聽見緊急軍情四個字,臉色便不由自主地變了一下,急忙說道:“快,宣他進來!”這幾天,媯翊已經連續收到了兩份緊急軍報,而且都是從隆城郡發來的,還都不是什麽好消息,以至於媯翊一聽見‘緊急軍情’四個字,心裏就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


    “是。”內宦急忙應了一聲,倒退著後退了幾步,轉身又低著頭弓著腰,小碎步急走了出去。


    大殿裏,太子睿聽到王子旦在外求見的時候,臉色也不由自主地變了一下,王子旦掌管著蒔箐館,是薛國情報網絡的當家人,這個時候跑來見父王,很顯然是聽見了什麽風聲,又或者已經收到了隆城郡媯昱慘敗的消息了,想要來父王麵前給自己脫罪呢!


    在內監轉身往殿外走去的時候,太子睿就已經想清楚了這一點,也不等那個內監走出大殿,太子睿便又躬身朝媯翊行禮,說道:“父王,兒臣以為,媯昱損兵折將,雖然已經戰死沙場,但其罪難恕,當抄沒家產,家眷下大理寺問罪,以謝天下!”


    說著,太子睿飛快地抬眼掃了媯翊一眼,見他臉上沒有什麽表情變化後,太子睿接著才又說道:“隆興關事關邊郡安危,以及隆城、亳邑、興夏等地之安危,當以重將統領隆興關中所有武卒精騎,或攻趙國,或鎮地方,軍令政令,係出一門,方為上策!”


    內宦進來稟報之前,媯翊才剛剛問起太子睿隆興關外,媯昱慘敗之事,而媯昱又是王子旦一係,故而太子睿才要搶在王子旦前麵,先一步定了媯昱之罪,這樣一來,就算王子旦來了,想要再幫媯昱洗脫罪名,也不可能了。


    隻不過,太子睿沒想到的是,他話音剛落,媯翊還沒說話呢,一旁的媯黌卻已經大聲說道:“不可!”說著,媯黌朝媯翊和太子睿微微躬身一禮,然後說道:“王上,太子殿下,征西大將軍雖然有罪,但罪不及妻兒,且如今大將軍已然戰死疆場,為國盡忠!如若王上此時還下旨降罪於大將軍,恐寒了滿朝武將之心啊,此後,朝中武將,如何還肯為王上盡忠,為我大薛效死?”


    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媯黌又說道:“臣弟肺腑之言,還請王上三思!”


    聽了媯黌的話,一旁的太子睿頓時轉過頭來,用陰霾的眼神,狠狠地盯了媯黌一下,這媯黌,果真是站到王子旦一邊去了!


    媯黌感受到太子睿陰霾的眼神,在心底不由得微微歎息了一聲,看樣子,太子睿是真把自己給記恨上了呢,甚至於很有可能已經認為自己徹底的倒向了王子旦一邊!可老天知道,他真的隻是在為薛國的未來考慮啊!


    媯昱雖然有罪,但那也隻是一時失察,導致戰場上的一次失敗而已!常言道,勝負乃是兵家常事,不以勝敗論英雄,一時的失誤,怎麽就能把所有的罪責全都推到媯昱身上呢,還要問罪其家人親眷?王上真要這樣做了,那滿朝文武大臣,豈不是個個都會心有戚戚焉?以後誰還肯真的為大薛,為王上盡忠效死呢?


    王座上,媯翊瞧了瞧媯黌,又瞧了瞧太子睿,還飛快地瞧了瞧文熙殿外快步走了進來的王子旦,抬了抬手,說道:“行了,媯昱之罪,稍後再議,隆興關之安危,才是重中之重。太子剛才說得對,隆興關必須委以大將鎮守!”


    說著,媯翊又瞧著太子睿說道:“太子,你心中可有合適的人選?”


    “父王,臨陣換將,兵家大忌,兒臣以為,當委任隆城郡鎮守將軍趙傳,以征西大……征西大都督之職,統領大軍,以鎮邊陲!”太子睿早就已經想好了說辭,媯翊話剛說出口,太子睿便躬身說道。


    本來,太子睿還想順勢把趙傳推上去,讓他去做征西大將軍的,可話剛說到一半,卻猛地想起,前任征西大將軍媯昱,連大將軍印都還沒拿到,就已經一命嗚唿了,這個時候推趙傳任征西大將軍,這不是晦氣麽?


    就算父王真的下了這麽一道命令,傳到隆興關的時候,恐怕趙傳也會辭而不受的,甚至於很有可能還會因此而埋怨,怨恨上自己!若是再因此而疏遠了趙傳跟自己的關係,讓王子旦一係有機可乘,離間了自己和趙傳,那可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所以,‘大將軍’三個字都已經到嘴邊了,卻又硬生生地被太子睿給咽了迴去,換成了征西大都督。征西大將軍和征西大都督,雖然名字不一樣,但職權範圍,卻都是差不多的,都可以都督、統領隆興關中大小軍卒,甚至於調動地方官吏等等!


    剛剛走進文熙殿的王子旦,正好聽見太子睿向父王推薦趙傳擔任征西大都督,心中不由自主地驚了一下,急忙快步上前了幾步,朝媯翊躬身行禮,大聲說道:“兒臣拜見父王!”


    “旦兒來了,快起來吧。”媯翊朝王子旦抬了抬手,說道。


    “謝父王。”王子旦應了一聲,旋即又說道:“父王,兒臣剛剛收到邊關急報,不敢有絲毫耽擱,急忙送來,呈於父王。”


    “邊關急報?”媯翊瞧了一眼太子睿,才又接著說道:“可是隆城郡的?”


    “隆城郡?”王子旦裝出愣了一下的樣子,旋即說道:“不是,是西林郡。”


    “西林郡?”媯翊猛地一下瞪大了雙眼,甚至直接一下子從王座上站了起來,驚聲說道:“西林郡怎麽了?”西林郡毗鄰趙國雲台郡,趙國不會從雲台郡中打過來了吧?


    雖然,就算趙國真的從雲台郡中打了過來,薛國也絕對不會怕了小小的趙國,可從隆城郡那邊的急報來看,趙國新軍,那可真的稱得上是狡詐如狐呢,甚至於接二連三的,先是陰了趙傳一把,火燒了隆興關,接著又坑了媯昱一把,火燒了媯昱大營!


    如果西林郡中的趙軍,再故技重施,一把火燒了西林郡,又或者趁著西林郡中薛軍不察,暗地偷襲,攻入西林郡中,那西林郡可就要危在旦夕了!


    “稟父王,西林郡郡守急報,趙國特使叩關,想要拜見父王,如今正在西嶺關外。”王子旦躬身說道,伸手從懷裏掏出急報,雙手捧著,遞到了媯翊麵前。


    聽說隻是趙國特使叩關,媯翊總算是安心了些,重新在王座上坐下,這才示意身旁的內宦,上前取過急報,拿到眼前,伸手拿過急報,展開看了一眼,果然隻是西林郡郡守,稟報趙國特使叩關的消息!還好還好,不是戰報!媯翊竟然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後,媯翊這才又瞧著媯黌和太子睿說道:“王弟,太子,趙國特使這個時候叩關,意欲何為啊?”


    趙國特使這個時候叩關,意欲何為?那還不好猜麽?薛國在安吉關外挑事,想要偷襲安吉關,挑起薛趙兩國戰事,現在趙都宸邑,肯定也已經收到安吉關的急報了,派特使來薛國,其用意還用說嗎?自然是興師問罪來了呀!薛國無故挑起邊境爭端,趙國難道連派人來問一句為什麽都不行麽?


    不過,趙國在這個時候派特使來薛,其實也就從側麵表明了趙國的態度,趙國,還不想跟薛國開戰,至少現在,趙國還沒有跟薛國開戰的意思!否則,趙國也不會派特使前來叩關了,西林郡郡守發來的邊報,也不會是‘趙國特使叩關,求見薛王’,而是‘趙國增兵雲台郡,圖謀攻薛’了!


    一瞬間,媯黌腦海裏已經想清楚,想明白了這一點,隻不過她看見一旁的太子睿和王子旦,都沒有開口的意思,便隻能硬著頭皮,朝媯翊躬身一禮,說道:“王上,臣弟以為,趙國此時遣使前來,當是衝著安吉關一事來的。”


    說著,媯黌飛快的用眼角的餘光瞥了太子睿一眼,旋即又說道:“隆城郡鎮守將軍趙傳,擅啟邊釁,偷襲安吉關,破壞薛趙和平,趙國特使,定是為此事而來。”


    聽了媯黌的話,一旁的太子睿頓時臉色又猛地變了一下,心中對媯黌的恨意,頓時又增加了幾分。自己前一刻才推薦趙傳出任征西大都督,現在倒好,媯黌竟然又舊事重提,要把安吉關外,薛趙之間的邊境爭端和衝突的所有的罪名,全都推在趙傳頭上,這樣一來,趙傳哪還有出任征西大都督的資格?能不被薛王媯翊問罪下獄,保住一條小命都是好的了!


    想到這些,太子睿又急忙朝媯翊行禮說道:“父王,趙傳雖然有罪,但隆興關中,現在還離不開趙傳,邊境上的數萬大軍,更是不能沒有主帥,否則群龍無首,趙軍突然來犯,隆興關和整個隆城郡,以及亳邑、興夏等地,可就全都危在旦夕了!臨陣換將,兵家大忌,還請父王三思呐!”


    “父王,王兄所言,兒臣不敢苟同!隆興關中,現在軍職最高者,自然莫過於趙傳,然則,亳邑鎮守將軍公孫虎,隆城郡鎮守將軍府副將楊榮,甚至於征西大將軍副將魏明,皆可接任趙傳之職,又豈能說群龍無首呢?”


    聽了王子旦的話,太子睿猛地轉頭,怒目瞪視著王子旦,厲聲說道:“公孫虎遠在亳邑!”


    “那還有副將楊榮、魏明!”王子旦針鋒相對地說道。


    “楊榮老頇,魏明年幼,豈能擔此大任?”太子睿急聲反駁道。


    “楊榮雖老,但穩沉持重,魏明年齒雖幼,但敏而好學,卑謙恭謹,在軍中頗有人望,此二人聯手,未嚐不能穩定隆興關的局麵!”


    說著,王子旦又轉過身去,朝媯翊躬身行禮,說道:“父王,兒臣懇請,請父王任命楊榮為鎮西都督,魏明為鎮西副都督,以統帥邊關軍將,以安軍心民心,平息薛趙邊境爭端!”


    說著,王子旦又偷眼瞧了太子睿一眼,厲聲說道:“至於趙傳,兒臣以為,趙傳不遵父王君令,擅自興兵,輕啟邊釁,實有不臣之心,兒臣請求父王,著國尉府並廷尉府廷尉,赴隆興關,將之鎖拿進京,下大理寺昭獄問罪!”


    太子睿臉色一變,急忙說道:“父王,趙傳鎮守隆城,有功無功,豈能下昭獄問罪?”


    “不遵君令王命,擅啟邊釁,豈曰無罪?”王子旦針鋒相對地反駁道。


    太子睿一急,情急之下,脫口便說道:“父王,趙傳出兵偷襲趙國邊關,乃是……”


    眼看著太子睿情急之下,就要說出趙傳偷襲安吉關,是奉了自己的密旨的事情來,媯翊急忙伸手打斷兩個王子的爭端,厲聲說道:“好了,都別吵了!”說著,先是冷眼狠狠地瞪了太子睿一眼,又冷眼瞪了王子旦一眼,然後才接著說道:“趙傳之事,容後再議,先且說說,趙國特使之事,如何應對!”


    說著,媯翊又轉頭瞧著媯黌,說道:“王弟,你且說說,趙國特使叩關,拜見寡人,寡人見是不見?”


    “王上,列國外交,當問鴻臚寺或召丞相以問,臣弟不便多言。”媯黌躬身行禮說道。


    “但說無妨!你是國尉府國尉,但也是我大薛王族重臣,國事軍務,皆可置言。”媯翊擺了擺手說道。


    “但此事,亦不可不問鴻臚寺及丞相之意。”媯黌再次說道。


    媯翊微微點了點頭,旋即說道:“就依王弟說言!來人,傳旨丞相府、鴻臚寺,命丞相媯瑋、鴻臚寺卿王賈,即刻進宮!”


    “是。”殿中一個內宦急忙躬身應道,彎著腰低著頭,小碎步急步走出文熙殿,將薛王的口諭,很快便傳到了鴻臚寺和丞相府。而文熙殿中,頓時便陷入了一種詭異的靜謐之中,就連太子睿和王子旦兩人,也隻是時不時的冷眼瞧上對方一眼,並沒有再在媯翊麵前多說什麽。


    不一會兒,丞相媯瑋和鴻臚寺卿王賈便聯袂入宮,走進了文熙殿,來到薛王媯翊麵前,躬身行禮說道:“臣弟(臣王賈)拜見王上。”


    “平身。”媯翊微微抬了抬手說道,等媯瑋和王賈直起身來後,媯翊便又示意讓身旁的內宦,將剛剛媯黌和王子旦送來的兩份邊報遞給了媯瑋。


    媯瑋接過兩份邊報,展開其中一份,看的時候,媯翊便在王座上說道:“這是國尉府和蒔箐館剛剛送來的兩份邊報,一份來自於隆城郡,一份來自於西林郡。”


    媯瑋看的那份,正好是隆城郡趙傳報上來的那一份,才看了一小半,臉色便不由自主地變了變,征西大將軍竟然被趙軍流矢所傷,沒了?這任命征西大將軍的諭旨,才發下去沒多久吧?送到媯昱手上了沒有都還不一定呢,這征西大將軍就沒有了?這也太倒黴了吧?


    而且,趙軍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厲害了?不是說趙國雲中郡隻有趙軍國防軍一個軍一萬多,連兩萬人都不到麽?這前後才幾天時間啊,先是將計就計,讓趙傳在安吉關外碰了個釘子,接著又一把火,幾乎將隆興關都給徹底的燒沒了!


    現在倒好,剛剛從趙傳手中接過了對趙作戰的主動權和指揮權,王上也才給他加了征西大將軍的銜,可沒想到這征西大將軍的任命都還沒收到呢,媯昱的大營便又被趙軍一把火給徹底的燒沒了,而且連媯昱也戰死沙場了?


    這,到底是趙軍突然之間脫胎換骨,變得厲害了起來呢,還是薛國流年不利?


    媯瑋交出了蒔箐館館主之位後,成了薛國國相,雖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實際上,他對薛國情報的掌控力度,卻隨著他離開蒔箐館,而大幅度下降,至少,他現在想要輕易的獲得薛國軍方的情報,已經遠遠的不如以前了!


    但是,趙國實行新政,編練新軍,這卻早就已經是列國皆知的事情了,說趙軍已經脫胎換骨,也完全沒什麽不妥,但如果說趙國新軍,已經成為一支可以媲美薛國武卒或者黑甲鐵騎的天下強軍,媯瑋卻還是有些不大相信!


    或許,薛軍在安吉關外接二連三的遭受挫折,也隻能歸咎於薛國流年不利,薛王所托非人吧?至少,在媯瑋看來,不管是隆城郡鎮守將軍趙傳也好,還是公族將軍媯昱也罷,其實都並不是對趙作戰的上好人選!


    趙傳守成有餘,進取不足,讓他鎮守隆城郡,應該是完全沒什麽問題的,就算隆城郡中現在還是遍地狼煙,衛人夏人遺民的反抗從來都沒有一刻鍾停歇過,但卻也並沒有鬧出什麽大事情來!


    可一旦讓趙傳進攻趙國,而且還是以偷襲的手段,想要打趙國一個措手不及,問題卻一下子就出來了,偷襲行動還沒落實呢,趙軍幾乎就已經全盤掌握了薛軍的動向,甚至於還有針對性的做出了調整和安排,事先在隆興關中埋伏下了大量的密諜暗探!


    而這麽多的密諜暗探,就埋伏在趙傳的眼皮子底下,趙傳竟然都沒能發現!這不得不說,是趙傳的一個嚴重的疏忽,甚至可以說是致命的錯誤!而且更主要的是,趙國選擇動手的時機,也實在是太巧妙了,等到薛軍動手襲城,而且還是衝進安吉關之後,趙國埋伏在隆興關中的間諜密探,才選擇了動手,縱火焚城!


    如此一來,趙國甚至直接可以把破壞薛趙兩國和平,挑起兩國邊境紛爭的所有責任,全都推到薛國頭上,而趙國,甚至還能夠在列國麵前,扮演一個受害者的形象,博得列國的同情!


    而媯昱呢,年輕氣盛,難以服眾,這就是媯昱最大的缺點,再加上他的公族將軍的身份,雖然他薛國公族的身份,是可以讓他從一開始,就站在一個比其他任何人,可以說都要高的位置上,但同樣的,他的年齡、見識和閱曆,自然而然的,也就比其他人要小得多和少得多!


    原本,媯昱的這些缺點或者說問題,如果公子懋將軍還在的話,把他送到公子懋將軍身邊去鍛煉幾年,哪怕隻是鍍鍍金,耳濡目染之下,都能讓媯昱有所精進,至少,當媯昱獨當一麵,獨領一軍的時候,就不會再因為他的身份和年齡的問題,遭受到麾下其他將領的質疑,而他年輕氣盛,或者說驕傲自滿的心理,也絕對會收斂許多!


    如此一來,讓媯昱統領數萬大軍,獨當一麵,攻打趙國,或許還真能一步步的成長為公子懋那樣的軍中宿將、統帥,假以時日,又一個公子懋將軍,也說不一定呢!


    可惜的是,媯昱沒有機會跟在公子懋將軍身邊學習,逐步建立人脈和威望,而薛王在看見公孫濯和王簡兩個異姓大將,都取得了驕人的成績,甚至於在薛軍軍中建立起了足夠多的威望,讓媯翊都為之有所忌憚後,便開始出手打壓公孫濯和王簡這兩個異姓大將、統帥,而對同姓的公族子弟,加以大肆提拔!


    媯昱便是在這種情況下,幾乎是以坐火箭的速度,迅速成長成為薛軍軍中的五軍中郎將的,甚至於如果不是出了這檔子事,現在的媯昱,已經成為了薛國的征西大將軍,成為薛國軍中掌握實權的第一武將!而媯昱,其實連三十五歲都還沒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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