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五章 軍議


    三通鼓歇,值星官正要上前點卯,中軍大帳的幕門再次被掀開,一個頂盔戴甲的武將,腳步匆忙的衝了進來,衝到熊胥跟前,正要請罪,熊胥卻是連看都沒看那個武將一眼,厲聲喝道:“斬了!~”


    熊胥話音落地,滿營皆愣,包括那個剛剛衝進中軍大帳的武將,也都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所有人,包括甘暉,全都以為自己聽岔了,愣愣地抬頭望著熊胥。


    直到熊胥再次厲聲喝道:“斬了!~”這才有人迴過神來,急忙上前抱拳行禮,想要為那個武將求情道:“將軍,熊將軍功勳顯著,武藝超群,實是軍中難得的勇將,將軍何不……”


    以往,這樣求情的話一說出來,其他武將再一起應和一聲,幫著一起說說好話,這件事基本上也就過了,除非是真的得罪了主將,主將想要殺之以泄憤。這種情況下,其他將軍心知主將的心意,就算有一兩個裝模作樣的站出來求上幾句,其他將領也都不會幫腔,主將再堅持一下,那個倒黴蛋的首級,很快便會被送到主將麵前。


    而現在遲到不到十息的那員武將,不僅姓熊,屬於莒國國姓,而且跟熊胥也是沾親帶故,都能論資排輩的,更何況也並沒有聽說有什麽事,真正得罪過熊胥,要讓熊胥殺之而後快的,隻要有人求情,其他人再幫襯上幾句,也就萬事大吉了!而且最先開口的那個,勢必還會得到對方的感激!


    而這一次,那個武將求情的話還沒說完,熊胥便已經厲聲打斷了他的話:“誰再多言,與其同罪!”說著,熊胥又厲聲叫道:“甲士何在?沒聽見本將軍的話嗎?”


    聽了熊胥的話,其他想要求情的武將,不由得全都愣了一下,停下了腳步,而營外甲士,這才迴過神來,急忙走進中軍大帳,一左一右,架住那個熊姓武將,倒拖著便往外走去。


    直到這時候,那個熊姓武將這才迴過神來,急忙求饒道:“將軍饒命,末將知錯,末將知錯了,將軍饒命啊!”


    已經站出來替那個熊姓武將求情的那員武將,現在也是騎虎難下,而且心裏也有些糊塗,到底熊胥是真的想要殺人立威,還是隻是趁機震懾人心,妝模作樣的?如果是前者,自己再出聲求情,必定會引起熊胥的反感,可若是後者,現在熊胥最想要聽見的,恐怕就是再有人向他求情吧?


    略微遲疑了一下,直到那個熊姓武將被倒拖出中軍大帳時,那個武將這才又朝熊胥躬身行禮,請求道:“將軍,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如今正是用人之際,熊稗既已知錯,將軍何不允其戴罪立功……”


    話還沒說完,熊胥冰冷的眼神便掃了過來,那個武將頓時便再也說不出話來了。熊胥從那個武將身上收迴冰冷的眼神,冷聲說道:“聚將鼓響,三通鼓歇,未至者,軍法處置!此乃軍法,法大於情,熊稗雖是某家族親,某也不能徇私!”


    說著,熊胥再次冷聲喝道:“斬了!~”


    還在營中等待熊胥進一步軍令的親兵聽了,急忙應了一聲,轉身小跑著衝出中軍大帳,不一會兒,一枚鮮血淋漓的首級,便被呈送到了熊胥麵前,熊胥示意身後親衛上前,接過首級,放在了帥案一旁,怒目圓瞪的首級,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就觀望著營中眾將。


    一時間,營中眾將全都凜然,低眉耷眼,連大氣都不敢多出一口!


    熊胥冷眼掃視了營中眾將一眼,然後才又說道:“不遵本將軍令者,這就是榜樣!”冰冷的語氣,在營中飄蕩,所有人心中全都一驚,身子也站得更加的直了。熊胥連同姓族親都敢殺,如果是外姓將領,再犯到他手上,那還有活命的可能?


    冷眼掃視了眾人一眼,熊胥很滿意營中眾將現在的表現,低眉順眼,俯首帖耳的樣子,讓熊胥心中煩躁鬱悶的心情,也為之消散了不少。


    掃視了眾人一眼,略微停頓了一下,熊胥這才又冷聲說道:“諸君,我五萬大軍,圍困山隴郡城兩旬,大小戰事三十餘次,山隴郡城至今未破,是何道理?”


    聽了熊胥的話,所有人心裏不由得全都猛地一驚,原本就已經低垂下了的腦袋,頓時垂得更低了。


    再次冷眼掃視了眾人一眼,熊胥這才又自問自答,冷聲說道:“無他,將不用心,兵不用命之故耳!”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熊胥才又繼續說道:“諸君身為軍中將領,食君之祿,本應是王上手中一柄無堅不摧的利刃,可是諸君這些日的表現呢》可有一點驍勇善戰之處?”


    說著,熊胥再次停頓了一下,然後又厲聲說道:“本將奉王上之命,督領諸君伐趙,本將若是敢不用心盡力,自有王上法度處置,可諸君若是不用心盡力呢?”停頓了一下,熊胥以更加冰冷高昂的語氣說道:“休怪本將軍法無情!”


    說著,熊胥再次掃視了營中眾將一眼,然後才又說道:“明日之內,本將的將旗,必須要插到山隴郡城頭上!若不破城,諸君皆斬!本將,亦一死以謝王恩!”


    這幾句冰冷無情的話從熊胥口中說了出來,原本還抱著有些隔岸觀火的心態瞧著熊胥和滿營諸將表現的甘暉,也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而他對麵排在最前麵的遊擊將軍熊楽,臉上的臉色也變得十分的難看起來!


    而就在甘暉偷偷的打量熊楽這個諸將熊胥最為信任的將領的同時,熊胥的眼神卻又落在了甘暉身上,冷眼掃視了甘暉一眼後,熊胥這才又用稍微有些緩和的語氣說道:“山隴郡公,營中諸將,當屬你最熟悉山隴郡中情形,不知山隴郡公,可有何妙策,可破郡城?”


    雖然熊胥的語氣放緩了許多,語氣也很恭敬,好像是在征詢甘暉這個歸義將軍、山隴郡公的意見,但實際上,營中所有人都清楚,這是想要讓甘暉去打頭陣,送死呢!


    包括甘暉自己,在聽到熊胥的話後,心裏也一下子變得冰涼起來,一股涼意,從頭頂,一直貫穿到了腳下,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裏!


    甘暉是趙國人不假,但他是甘氏家主,一直都在趙都宸邑為官,若是問他趙都宸邑城中的情況,甘暉還能說得出一二來,可熊胥現在問的卻是山隴郡的情況,甘暉也隻不過來過兩三次山隴郡而已,對城中情況根本就不熟悉,至少比不得那個死去的倒黴鬼兄弟!


    但是現在,熊胥開口詢問,甘暉心裏再沒底,也隻得硬著頭皮出列答道:“稟將軍,末將離開山隴郡時,郡中正在大興土木,城外壕溝深坑,皆是末將離開之後興建的,末將離開山隴郡城已近一年,城中如今有何變化,末將也很難知曉,還請將軍見諒。”


    聽了甘暉的話,熊胥不置可否的微微點頭,甘暉眼角的餘光,似乎瞧見熊胥用眼神瞧了自己身後一眼,也有可能是自己眼花看錯了,但隨後身後站出來的莒將,卻明白無誤地告訴了甘暉,他並沒有看錯!


    幾乎是在甘暉話音剛落,他身後便有一員莒將站了出來,朝熊胥躬身行禮說道:“將軍,我等皆是莒人,鮮有踏進山隴郡城之人,唯有山隴郡公,踏足過其中,山隴郡城之中,說不定還有郡公舊識相識,末將以為,想要攻破郡城,還得借助郡公之力。”


    熊胥微微點了點頭,瞧著甘暉說道:“沒錯,郡公,山隴郡乃郡公封邑所在,破城之後,此地多半也得借助郡公之力鎮壓,破城之事,還需郡公多多出力。”說著,熊胥又掃了營中諸將一眼,說道:“諸君,也需多多配合郡公,一同攻堅克難,踏破山隴郡城!”


    說著,也不等諸將有何反應,熊胥便再次厲聲說道:“本將軍令!”


    營中所有人全都凜然一震,旋即躬身低頭,靜聽熊胥軍令。


    熊胥掃視了眾人一眼,然後才又說道:“本將軍令,命令,歸義將軍、山隴郡公甘暉,率本部兵馬,為各部前驅,夤夜攻城,戰鼓不歇,攻勢不止!”


    聽了熊胥的話,甘暉頓時便感覺一瓢涼水,從頭頂澆落,整個身子,就好像墜入冰窖了一樣,望向熊胥的眼神中,更是充滿了寒意:熊胥,這是真的要讓自己去送死啊!


    為各部前驅什麽的,甘暉還沒覺得怎樣,畢竟,自己是降將,是歸義之臣,莒國上下不信任自己,或者說不敢完全信任自己,那也是應該的,想方設法的消耗自己的實力,也是應有之義。可是,後麵半句的‘戰鼓不歇,攻勢不止’,那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訴甘暉,他可以去死了!


    無視甘暉敵視的眼神,熊胥旋即又將視線落在了甘暉前麵的莒將身上,冷聲說道:“振武將軍熊飛!”


    被熊胥點到名的熊飛,心中一凜,旋即上前一步,躬身應道:“末將在!”在族中排資論輩,熊飛是熊胥的族叔祖,但是在軍中,熊飛卻是熊胥的下級,是必須俯首帖耳,聽令行事的下屬!


    “本將命令你,率領本部人馬,與山隴郡公一同行動,同攻山隴郡城,戰鼓不歇,攻勢不止!”熊胥冷聲說道,說著,眼神又轉到另外幾個軍中武將身上:“校武將軍景毋叱、奉節校尉羋晟、敢死校尉羋歆、持國校尉司馬奉公……”


    熊胥一個名字接著一個名字的點了過去,被點到名的武將,一起站了出來,抱拳朝熊胥躬身行禮,並大聲應道:“末將在!”


    一時間,整個中軍大帳中,“末將在”的應答聲,絡繹不絕的響了起來,就像是學舌的鸚鵡在不停地重複應答一樣。


    不一會兒,整個軍營之中,就已經隻有一個遊擊將軍熊楽,還在原地,沒有挪動過了,其他大大小小的將領,全都站到了熊胥帥案前,保持著朝熊胥躬身行禮的模樣。


    冷眼掃視了眾將一眼,熊胥這才又說道:“諸君諸將,各領本部,鼓聲起時,即刻攻城,戰鼓不歇,攻勢不止!”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熊胥語氣也隨之變得冰冷嚴厲起來:“誰人膽敢不用心盡力,休怪本將,軍法無情!”


    “是,將軍!”所有人一起大聲應道,在這種情況下,稍微有任何的遲疑不決,都有可能引來熊胥的雷霆怒火,剛剛才殺了一員自己同姓族親的熊胥,誰也不敢保證,他還會不會再殺一兩個人來立威,震懾軍心!


    而聽了熊胥之後的這幾條命令後,甘暉的心情,總算是釋然了許多,至少,甘暉現在可以肯定,熊胥並沒有真的要借刀殺人,借機鏟除掉自己的意思了,而是真的想要讓軍中所有人,包括他甘暉,全都盡心用命,攻破山隴郡城!


    冷眼掃視了眾人一眼,熊胥這才又收迴視線,轉身對熊楽說道:“遊擊將軍熊楽。”


    “末將在!”熊楽急忙也躬身行禮說道。


    “熊楽將軍,夤夜攻城,後勤保障,本將就拜托給你了,軍中傷馬,皆可宰殺,務必讓全軍將士,飽餐一頓!”熊胥瞧著熊楽說道。


    軍中糧草,隻夠兩日支用了,這是熊楽之前對熊胥說的,而現在,莒軍後路被斷,南下的大門峽門關也被趙軍給關上了,關中的糧草輜重,也全都成了趙軍的戰利品,而關外的糧草輜重,莒軍沒有肋生雙翅的能力,自然也不可能將糧草輜重繞過峽門關,送到山隴郡城外了!


    也就是說,接下來軍中的糧草輜重,隻會越來越少,如果明天還不能攻破山隴郡城,等地啊莒軍的,就隻有死路一條!這一次的攻勢,已經是莒軍最後一次機會了,若是再不能攻破山隴郡城,莒軍要麽撤軍,要麽等死!


    而撤軍,熊胥一想到這個詞,心中便不由得有些發苦,幾乎可以肯定,重新奪占了峽門關,關上了趙國南大門的趙軍,是絕對不可能讓莒軍就這麽順順當當的撤迴彰海郡的,要麽埋伏在半途上劫殺,要麽就憑借峽門關天險,死守關城!


    隻要擋住了峽門關外莒軍和關內莒軍的攻擊,關內自己率領的這幾萬莒軍,最終的結果就已經注定了,要麽投降,要麽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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