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桉問道:“此人是?”


    “此人是一個案子的唯一幸存者,他還不識字,所以現在隻能等著他能開口,為案子提供線索。”


    “什麽案子?”


    “一六品官員,在郊外被劫殺。”


    朝廷命官被劫殺,那是要案了。


    夏桉點頭道:“我試試,如果幸運的話,兩個時辰後,他或許能發出點聲音。”


    能發出點聲音,也夠了。


    程鴿:“那太好了,若是有他的口供,下麵的人或可省去很多的時間和精力。”


    夏桉道:“我現在就去采買藥材,為他熬藥治病。”


    程鴿趕忙製止她,看了盛枷一眼。


    十分客套地道:“你隻管開方子就好,抓藥熬藥,自有下麵的人去做。”


    夏桉想了想:“也好,但有一種藥需得我親自調。”


    “那好說,”程鴿眸子轉了轉,“對了,你這至少還得在這待兩個時辰。這樣吧,我順便讓人你買些點心之類的迴來,還有,你要喝什麽?不如從醉雲樓給你定一壺茶?哦對了,我記得你喜歡吃鬆子是吧,一並給你買來。”


    夏桉趕忙擺擺手:“不用不用,正事要緊,再說我也不是來做客的。”


    程鴿道:“誒,我大理寺有個規矩,凡是來幫忙的,均要奉為上賓,好好款待,是吧大人?”


    程鴿朝盛枷遞了個譏誚的眼色。


    盛枷掩嘴輕咳了一聲,坐迴到了座位上。


    程鴿道:“你看,大人都交給我安排了。”


    夏桉覺得莫名。


    大理寺真的會有這種規矩?


    程鴿興致勃勃地去將事情吩咐下去。


    昨夜盛枷不顧一切衝進火裏的那一刻,程鴿心裏萬分篤定,大人心悅於夏桉,且已經用情至深。


    隻是他眼下這般的死性情,哪怕愛到了骨子裏,恐也不會主動出擊。


    做為下屬,大人的心腹,他就應該為大人的終身大事著想,給他創造機會。


    誰知道呢,沒準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二人就擦出火花了。


    -


    藥取迴來後,下人按方熬製湯藥。


    有一部分藥粉夏桉留下,她要親自做藥丸。


    程鴿則將買來的吃食擺了一桌,邀請夏桉坐下享用。


    盛枷正在一旁端著一部卷宗看,程鴿一把上前將他手裏的卷宗抽走。


    “大人,這卷宗我來整理就行。你也喝喝茶,吃吃點心,休息一下。”


    說著,他將案上的卷宗一並收走,一邊退出屋子一邊道:“我去看看他們藥熬得怎麽樣。”


    出了正廳,他砰地一下,還將外頭那個從來不關的大門給合上了。


    屋內霎時安靜下來。


    桌上擺著醉雲樓上好的碧螺春,幾盤精致的點心,還有鬆子等堅果。


    夏桉和盛枷就這麽被安著對桌而坐,氣氛有一絲絲奇妙地尷尬。


    這,怎麽還有種茶話會的味道?


    夏桉頓了須臾,一把拎起一旁的藥粉起身。


    “大人你慢用,我去外麵做藥丸。”


    “就在這做。”


    夏桉一怔:“啊?不,不方便吧,這藥粉有味道,我怕熏到你。”


    盛枷道:“坐下。”


    夏桉心裏頓時有些緊張,他不會是要跟自己表明心意吧,她可沒有做好應付地準備。


    盛枷抬眸看她,夏桉眼裏流露出一絲躲閃。


    盛枷淡淡出聲:“有關你外祖父,有幾句話要問你。”


    夏桉木了木,頓時放鬆下來:“哦。”


    原是自己想複雜了。


    她帶著藥粉踏實地坐了下來:“大人問吧。”


    盛枷端起茶壺,倒出一杯茶,推到了她的麵前.


    夏桉趕忙道:“謝大人。”


    盛枷又為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對你外祖父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提起外祖父,夏桉不自覺目光嚴肅起來:“我聽說過。但不多,隻知道那時蘇府一夜之間被封查,闔府都被判了流放,我娘當時是因為我父親,才得以留在京城。”


    “可知是什麽原因?”


    “小娘不太願意同人提及此事,府裏對外祖父的名諱也多有忌憚,所以我並不知道其中緣由。大人為何今日想起問我這些?”


    盛枷垂眸又喝了一口茶:“聽說,你外祖父曾經是一代大儒,學子滿京城。”


    夏桉無奈一笑:“這個我倒是知曉一些。我父親也是外祖父的學生,因此才在危險之際極力保住了我小娘。”


    “夏侍郎?”


    “對的。”


    盛枷若有所思地點頭。


    藥丸的製作不算麻煩,夏桉又花費了一會兒功夫就做好了。


    她拿著藥丸道:“大人慢用,我去將這個讓那個失聲的男子服下。”


    盛枷點頭。


    -


    程鴿正有些得意地端看著眼前那扇合緊的大門,卻見門突然之間就開了。


    才不到兩刻鍾,夏桉就走了出來。


    他趕忙道:“怎麽,點心不好吃?還是茶不好喝?”


    夏桉向他示意手裏的藥丸:“剛剛那個人呢,這個需得給他一並服下。”


    程鴿伸手道:“行,這個交給我就行,你隻管進去吃好喝好便可。”


    夏桉一把攥緊藥丸:“程大人,你今日有點奇怪啊。”


    “啊?有嗎?”


    “從前可沒見你如此熱情招待過我。”


    “嗨,你這不是幫了我們大忙嗎?我自然是得將你奉為上賓,聽我的,迴屋裏坐著等著,剩下的我來。”


    夏桉道:“不行,這藥丸服下後,我得親自盯著那人,為他治療。”


    “啊?不用這麽麻煩吧?”


    夏桉道:“帶路吧。”


    程鴿見狀,隻能朝屋裏歎口氣:“好吧。”


    -


    經過將近兩個時辰的治療,那人喉嚨終於可以發出微弱的聲音,他自己也是憋地難受得緊,這見能說出話來,就開始心急如焚地講起他們在郊外的遭遇。


    大抵就是,他們本是陪著自家大人出城串親戚,迴來的路上,突然出現了一群蒙麵匪徒,他們先是擋了道,用刀劍相逼,逼著他們大人交出了身上所有的銀兩和值錢的東西,就連他們身上的衣物也不放過。


    以為他們搶了東西,就能放了他們。


    誰知這群人完全不講道理,上手一刀就將主人的脖子給抹了,接著又連著殺害了夫人和姑娘,最後砍殺他們這群下人。


    他是因為打殺中被踢暈了過去,才僥幸撿了一條命。


    夏桉感覺自己不宜多留,畢竟涉及案情,盛枷和程鴿恐怕有很多事要做。


    “大人,此人再按照我的藥治一治,喉嚨就可恢複,如今他已能開口,我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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