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媛臉上掛起笑:“夫君,我們沒談什麽。”


    趙幽冷冷覷著她,朝紅玉勾勾手。


    紅玉頷首,規矩走到趙幽麵前。


    “跪下。”


    紅玉緩緩雙膝著地。


    趙幽又問夏媛:“我再問一次,你們在談論什麽?”


    夏媛當然不能跟他講實話,既然趙幽從未對齊歡動過手,說明齊歡在他心裏,位置特殊。


    說出來,她們哪裏會有好果子吃?


    “夫君,我們,就是聊些家常。”


    趙幽猛得抬腿,直接踢到了紅玉的下巴上,紅玉直接被踢得重重仰翻在地上,嘴角被震出了鮮血。


    接著,趙幽站起身,再次抬腳踢向紅玉。


    發泄般在紅玉身上一陣猛踢。


    “我讓你們聊家常,我讓你們聊家常,看我不弄死你,我讓你們再給我聊家常……


    夏媛驚得從軟榻上彈起來。


    又來了,他又來。


    “你要做什麽,你住手!”


    趙幽對夏媛的喊叫充耳不聞,直到地上的紅玉被踢到鼻青眼腫,嘴裏湧出了一股鮮血,趙幽才悻悻停了下來。


    夏媛見狀,焦灼地上前想要去扶紅玉,可是地上的紅玉仿若被踢碎了一般,似乎扶哪裏都沒有辦法將她扶起來。


    夏媛赤著雙眸,轉過頭用力揪住趙幽袖子質問道:“你到底憑什麽打人,憑什麽?”


    趙幽冷冷道:“那我再問你一遍,你們在聊什麽?”


    夏媛目光閃爍:“我們,我們聊,我們,”她胸腔起伏:“我們能談什麽,我都嫁進侯府了,自然是聊,怎麽能做一個好的世子夫人,怎麽能做好世子的賢內助啊。”


    “做好我的賢內助?”


    夏媛狀似肯定道:“對!你以為我們能聊什麽?”


    趙幽冷津津一笑:“那好,我的賢內助,今日再給我兩千兩銀子。”


    夏媛臉色一僵:“我不是剛給了你一千兩還賭債嗎?”


    趙幽貼近她:“怎麽辦?又輸了啊。不是要做我的賢內助?拿銀子!”


    夏媛的心一下蕩到了穀底。


    這才幾天啊,就又輸了。


    趙幽簡直就是畜生,照他這個輸法,有多少銀子也不夠給他填坑的啊。


    夏媛氣得咬緊牙關:“沒有,我沒有。”


    她的餘生,可都得指望這些嫁妝呢。


    趙幽單手將她的下巴高高抬起:“你說什麽?”


    夏媛語氣生硬:“我說我沒有銀子了,你自己輸掉的銀子,你自己想辦法還。”


    趙幽略顯失望地搖搖頭:“嘖嘖,剛剛還要做我的賢內助。”


    說著,大手一把將她甩到了一旁,重重的拳頭朝著她的額頭就砸了下去。


    接著,又一拳。


    又很多拳。


    夏媛直接被砸懵了。


    身上痛到她心上不住地發顫。


    從前磕一下桌角都會痛到流眼淚的她,此時此刻,覺得身體仿若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意識尚清醒之際,腦海中迴蕩起夏桉對她說過的話:必要時,獻出你的嫁妝,可以少受很多罪。


    在趙幽又一個重拳要砸下來之際,她虛弱出聲:“我給你,我給你銀子。”


    趙幽眸光深深,克製著,一點一點將拳頭收起。


    冷哼一聲,低頭拍了拍她腫脹的臉,麵無表情道:“算你識相。”


    夏媛難耐地合了合眼。


    此時與自己身上的痛楚比起來,銀子真的算不得什麽了。


    趙幽出門時,搖搖欲墜的屋門,哐當一聲,終於撐不住,砸落在地。


    -


    趙幽走後,紅玉艱難地從地上爬了過來,一點一點挪到了夏媛跟前。


    “姑娘,姑娘。”


    夏媛平躺在地上,雙目空洞地盯著上麵的房梁,聲音顫抖:“紅玉,我痛。”


    “奴婢這就給你塗藥。”


    紅玉虛弱地從袖中抽出一個藥瓶,抹了藥膏要往夏媛的額上塗。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我來吧。”


    隻見蝴蝶一瘸一拐地從屋外走了進來。


    手上拿著一盒藥膏,蹲了下來。


    紅玉道:“不需要。”


    這個蝴蝶現在是齊歡的婢女,聽說齊姨娘待她不薄,經常與她姐妹相稱。


    她恐怕早就是齊歡的人了,還幫著齊歡一起對付姑娘。


    蝴蝶道:“你看我,挨了這麽頓的打,臉上卻什麽傷疤都沒有留下,我的藥,肯定比你的藥好用。”


    紅玉怔了怔。


    “放心吧,二姑娘如今是世子夫人,我若是心存不良,下一刻你們就可以將我交給侯夫人,將我處置了。”


    紅玉看向夏媛。


    夏媛冷冷瞥了眼蝴蝶,聲音虛弱,卻依然透著威嚴:“賤婢,我進府這些時日,你為何才來見我?”


    蝴蝶道:“齊姨娘幾乎讓我寸步不離,這會兒我也是給了下了安神的藥,讓她睡下,才偷偷過來。二姑娘,我是你的人,從前是,現在,更是。”


    說著,她打開藥膏,開始給夏媛塗藥。


    這藥塗到皮膚上之後,冰冰涼涼,傷處仿若一下就沒有那麽疼了,的確比她們手上那從北地弄來的傷藥,效果還要好。


    夏媛質問道:“你這藥,是哪來的?”


    蝴蝶道:“我自己做的。”


    “你做的?”


    蝴蝶嗤笑一聲:“我自然是沒有這個本事,這藥膏的製作方法,還是三姑娘在我進侯府前,特地教給我的。”


    “她還教你做藥,她倒是待你不薄。”


    蝴蝶繼續道,“是啊,她說,要我一定要好好學,還反複確認我學會了沒有,我當時隻當她是器重我,特將藥方的秘訣傳授給我。結果,嗬嗬,我忘了她還說過另一句話的,她說,這藥,以後我會用得到的。”


    蝴蝶手上動作不停,“後來進了侯府,我才明白,原來她竟是這個意思啊。”


    無數次午夜夢迴,夏桉那段時日對她的愛護和關懷都縈繞在她周圍。


    教她辨識藥材,學著做藥膏,帶她去看鋪子,告訴她自己會做一個怎樣的酒館。


    蝴蝶心裏如凝了寒冰。


    清風醉的事情,她最近也聽說了。


    誰能想到,那日夏桉像中邪了一般說過的話,竟會變成現實呢?


    當時,她隻覺得她的腦子有病,想法異想天開,可笑如她,卻在一一印證著她說過的話。


    憑什麽?


    她將她推進這深淵,自己卻能越來越向上地活著。


    憑什麽?


    夏媛和紅玉幾乎是同時聽明白了。


    紅玉皺皺眉:“你當日被留在侯府,難道不是意外?”


    “哪裏有那麽巧合的意外。不知從何時起,三姑娘已經知道了,我在替二姑娘和夫人辦事。那日的事,是她精心策劃的陷阱。”


    紅玉和夏媛對視一眼。


    夏媛咬了咬唇角:“這個賤種,她竟掩藏得這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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