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白少卿起來穿好衣服,打開窗子讓房間通風,然後讓宮女進來收拾打掃屋子,而他則靜靜坐在戚鳳歌身邊,宛如雕像一樣,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目光的範圍總是戚鳳歌。


    執事公公來稟告說早朝的時間到了,白少卿淡淡說道:“先請‘商山四皓’和三老|共同主持政事吧,主上現在鳳體有恙,我就在這裏陪她,哪裏也不去……”


    一旁的春桃看著白少卿臉色蒼白,雙眼微腫,知道他昨夜一定傷心欲絕,心裏也跟著難受起來。


    自己印象裏的少將軍,總是多話不說,請清冷冷,周身散著月光般的氣質,靜冷如畫,優雅出塵,哪裏有過這樣的時候?


    “將軍,您要珍重,有我在這兒,您去稍稍歇一會兒吧……”春桃忍不住上前來勸道。


    “我哪裏都不去,我再不會離開她了,”白少卿輕歎一聲,摩挲著戚鳳歌的手背,輕聲迴絕,“我打算再等兩天,若是她有起色或有名醫來就也就罷了,若還是這樣,我要帶她離開京城,去遍訪西楚名醫,再不能在這裏傻等,她……等不起的……”


    “相國,您千萬不要這樣,身體要緊……”春桃看著白少卿失魂落魄,心裏很不是滋味,隻是礙於戚鳳歌的警告,無法說出實情。


    這是外麵忽然傳進了雅蓉的聲音:“姐姐在哪裏……”


    那聲音掩不住的憂傷。


    春桃還沒有迎出去,雅蓉已經跌跌撞撞地疾步進來,臉上似乎還掛著淚珠。


    她看見戚鳳歌在床帳裏躺著,嬌顏的悲戚之色又重了起來,錦帕捂住嘴巴抑製住自己的悲傷,幾步走到了白少卿的身邊。


    “怎麽會這樣,少將軍,不,相國,怎麽會這樣呢?”她仔細看了看戚鳳歌,美眸含淚靠近白少卿追問。


    白少卿搖搖頭,目光並沒有去看雅蓉,依然落在那具美得難以形容的妙曼身體上,此時她安靜、甜美,完全不管身邊的人心碎難受。


    “沒有想到雅蓉竟是這樣的命苦,從小流浪,父母早逝,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姐姐,她竟然成了這樣,到底是怎麽迴事……”雅蓉努力壓低自己的聲音,悲傷的抽噎著,伸手去觸摸著戚鳳歌的纖手。


    那手細膩柔軟,她碰到的時候,主人的臉色沒有一絲反應,更沒有一絲的防備——是真的沒有什麽明顯的意識了。


    她的眼角極快的掠過一抹笑意,緊跟著又換上了悲戚神色,在白少卿身邊坐下,伸手輕輕拉住白少卿的衣袖哽咽著問:“我們要怎麽辦才好?我們怎麽救她?你快想想辦法……”


    白少卿心裏雖然被悲傷掩住了,但雅蓉一拉衣袖,他還是立刻感覺出了不妥,忙不動聲色地拿開,順勢朝旁邊讓了讓,神色凝重地安慰雅蓉道:“公主不必悲傷,我絕不會讓鳳歌處在這樣的狀態,不管上刀山還是下火海,我一定要讓她醒過來……”


    “全靠相國了,支就的江山不能沒有姐姐……雅蓉也不能沒有姐姐……”雅蓉的聲音本來就比較嬌柔,此時更含著一抹我見猶憐的痛色,格外惹人憐愛。


    “我自會盡力……”


    白少卿手輕輕握住了戚鳳歌白希的腳,試探著那裏的溫度,隨即又溫柔地給她準備掖被子。


    雅蓉見狀,忙搶著去做這件事情。可能由於她匆忙,手無意就碰住了白少卿的修指。


    白少卿一頓,忙鬆開了被角,不過,他並沒有多想什麽,人家也是鳳歌的同父異母妹妹,做這些是很正常。


    “不好意思……”雅蓉見蒼白的白少卿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忙主動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我沒有介意……”白少卿見對方放低了姿態,自己更不往別處想,隨即站起來稍稍往後錯了一下,以便和雅蓉離開一段距離,避免彼此的尷尬。


    而春桃卻不動聲色地越過白少卿,停在了戚鳳歌的床邊,低首替對方整理著薄被,然後開始按摩腳心,同時偷眼觀察著雅蓉的反應。


    雅蓉很仔細的再次看看戚鳳歌,然後摸了一把眼淚起身望向白少卿低聲道:“沒有一點征兆直接就成了這個樣子麽?……”


    白少卿點點頭,當然,現在迴頭想去,多少是有些征兆的,隻怪自己沒往嚴重裏想,是自己的大意,才造成了現在的困境,不過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


    “其實是有些前兆的,雅蓉公主,”春桃滿臉悲傷,謙恭地迴道,“前幾天主上就喊困,累,已經表現出嗜睡的樣子,是奴婢們大意,沒想到會這麽嚴重,但是隻是認為可能是國事操勞所致,卻不料是這樣的結果……”


    “相國不知道姐姐這樣的表現?”雅蓉眼眸滑過一絲問詢,似乎想要確定什麽。


    “這幾天相國比較忙,所以應該沒有注意到……”春桃馬上給白少卿解圍,她感覺雅蓉是知道相國和主上是分開睡的,白天各自也都忙碌,休閑的時候很少,根本做不到任何細節都不放過,何況,何況主上現在根本就是假的,何必再讓白少卿難過之外再有更多的愧疚呢?!


    關於這些白少卿不想多解釋,事情已經發生了,自己沒有什麽心思去向別人多說什麽,所有的注意力隻有一點,就是趕快想辦法讓鳳歌醒來!


    雅蓉歎口氣,又對白少卿說道:“相國,你打算怎麽辦?雅蓉可以做什麽?我們一起來幫助姐姐好不好?”


    白少卿想了想搖搖頭:“公主的心意我明白,但是目前暫時隻有先等一下看看……”


    他說著,見雅蓉離開戚鳳歌一點,便走前坐到了床上,再次靠近了戚鳳歌。


    春桃注意到了這個細節,雅蓉當然也注意到了這個細節,她的手不由在衣袖裏攥緊了一些。


    現在一切還太早,自己不能心急,反正這以後的日子長著呢,他不能對一個沒有什麽知覺的活死人永遠這樣一心一意吧?


    這樣想著,她心情稍稍平靜了一下,依然閃著悲傷之色,對白少卿安慰道:“不管怎麽樣,我對你有信心,相國……”


    白少卿麵無表情,淡淡道:“謝謝公主的信任……”


    “不僅僅是我,姐姐也一樣的信任你……”雅蓉自然知道,這個時候要時不時將戚鳳歌提出來,既可以將白少卿的疑慮和戒備慢慢去掉,又可以讓這個名字變成自己和白少卿共同的話題,從而漸漸讓彼此走近。


    等到幾個月之後,或者在遠一點,一年之後,這個效果就會顯示出來了。那時,戚鳳歌已是真正的行屍走肉,差不多已經死了,而自己作為她的妹妹,容貌、形態多少和她有些相似,白少卿沒有精神|寄托的時候,能去哪裏?隻會乖乖拜倒在自己腳下來作為安慰了吧?


    “我知道,她一直都相信我,所以,我不會再讓她失望……”


    白少卿今天說的話太多了,已經不想再說了,所以他點到為止,不和雅蓉再做太多的互動。


    “咳咳……”雅蓉輕聲咳嗽了幾聲,帶著抱歉對白少卿道,“相國先陪姐姐,一會兒雅蓉再過來,我先去喝藥去了……”


    白少卿聞言,轉頭衝雅蓉說:“公主不必過來,你自去休息好了,這裏有我就可以……”


    春桃也適時插|進話來,帶著關切的謙恭對雅蓉勸慰:“您身體柔弱,要多多保養才好,這裏有奴婢和相國,你就放心好了……”


    “這是我的姐姐,我自會常過來看望,隻是我身體不好,不能很好的照顧姐姐,她的一切你們就多操心吧……”雅蓉看了看春桃,見她低著頭滿是恭順,心裏的莫名怒火才強壓下去。


    這個奴婢似乎對自己有提防,雖不是明著表示,但是那感覺有些明顯,這樣的話,百日的時候戚鳳歌醒來,再給她續藥的時候難度會加大,不過到時候若這賤婢礙事,直接找人把她除掉,總之,是要是擋在中間,誰就是自己的絆腳石!


    她看看白少卿,連頭都沒有迴,心裏不由又多了一層對戚鳳歌的痛恨,緊緊攥了攥手心,轉身走了出去。


    春桃看著雅蓉帶著一絲憤恨,甩袖而去,迴頭又見白少卿旁若無人,心下也知道了幾分原因,現在的形勢應該是不能讓白少卿老在這裏呆著,不然他一直這樣傷心很傷身體,看來,還需要找鄒公去商量一下才好。


    她出來對公公和其他宮女囑咐完畢,便去找鄒公了。


    不出所料,鄒公在禦書房忙碌著,和“商山四皓”另三位並三老討論著賦稅的情況,當然重中之重是戚鳳歌的病情。


    關於這個事情,鄒公就明顯懶得討論了,因為沒有討論的價值。


    春桃在門口悄悄衝他一招手,鄒公就趕快過來低聲問:“什麽情況?”。


    “我有事想和您商量一下,我們一旁說話……”春桃指指不遠處的迴廊。


    鄒公跟著春桃到了一處人來往比較僻靜的地方。


    執後女光——兩更完畢,祝親們閱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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