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斌看父親麵色憂慮,急忙問道:“趙嬸家怎麽了?”


    李楠在一旁說道:“趙嬸前一段時間生了病,渾身不得勁,現在連炕都下不來了。”


    “哦?沒說趙嬸得的是啥病?”周斌關心的問道。


    周建明壓低聲音說道:“聽人說不是啥好病,恐怕不行了。”


    “啥?爸,你是聽誰說的?”周斌有點驚訝。


    他去秦城之前,趙嬸還活蹦亂跳的,說是等著抱孫子。


    現在孫子還沒出生,她就不行了?


    周斌心裏一陣遺憾,周建明低聲說道:“這都是命!人的命天注定,到了年紀,閻王就會喊你去呢。”


    說著周建明臉上露出滄桑悲切的神色,就好像在預言自己的未來一樣。


    周斌過去在村裏老人的臉上就看過這種表情,可是最近這幾年已經很少看見了。


    然而當他今天再一次從父親臉上看到這種表情的時候,心裏忽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周斌馬上安慰道:“爸,沒事。現在醫學這麽發達,肯定能治好。”


    周建明搖搖頭:“唉,聽說趙嬸都開始吐血了,這還咋活啊?”


    周斌心裏一驚,看來趙嬸這次病得很嚴重啊!


    幾個人正說話的時候,劉俊義來了。


    他一看周斌迴來了,馬上問道:“周斌,啥時候迴來的?”


    周斌笑著說道:“劉叔來了,我剛迴來一會。”


    周斌點點頭,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


    “唉!我看趙嬸怕是夠嗆!”劉俊義一臉的憂傷。


    周建明急忙問道:“咋了?又出啥事了?”


    劉俊義小聲說道:“我剛從她家出來,她又吐血了,而且不少,整個人的臉就像白紙一樣,看著很嚇人。”


    “是嗎?咋又吐血了?這,這下可不好辦了!”周建明著急的說道。


    趙嬸過去可是對他們都不錯,如今她有了難處,大家心裏也很難過。


    劉俊義繼續說道:“老婆子本來還想著抱孫子呢,這下怕是抱不上了。”


    周斌有點坐不住了:“要不我去看看她吧。”


    周建明點點頭:“嗯,你是該過去看看她,畢竟她過去對咱們都不錯。”


    周斌拿了幾樣東西,快速的來到了趙嬸家門口。


    他剛到門口,迎麵就碰上了李軍。


    這一見之下,周斌都有點不敢認了。


    隻見李軍頭發很長,臉色蠟黃,滿臉胡子拉碴,看起來極為憔悴。


    李軍一看是周斌來了,也是一愣,問道:“哥,你迴來了。”


    周斌點頭說道:“是啊,我來看看嬸子。”


    李軍歎了一口氣說道:“斌哥,謝謝你,你先跟我來吧。”


    說著李軍把周斌接進了東邊的廂房,兩人進了房子,周斌把東西放下,坐到了椅子上。


    李軍趕忙拿來煙,給周斌發了一根,他自己也抽了一根。


    然後李軍滿眼哀傷的說道:“斌哥,謝謝你過來。我媽,怕,怕是不行了。”


    周斌看著李軍眼圈紅了,急忙問道:“嬸子到底得了什麽病?”


    李軍小聲說道:“醫生懷疑是癌症,本來讓我媽住院的,可是她死活不願意。說是要把錢省下來給孫子,她已經活夠本了。”


    周斌心裏咯噔一下:“醫生沒說是什麽癌症?”


    “醫生說百分之九十是白血病,但是目前又不敢百分之百確定,讓我們去秦城看看,可是我媽不去。”李軍介紹道。


    周斌一聽,著急的說道:“咋能不去呢?還是得把病搞清楚啊!李軍,錢不夠盡管說,我借給你就是了,你啥時候有了,啥時候再還。”


    李軍眼淚躺下來了:“斌哥,謝謝你,錢暫時我還夠,就是我媽說她已經知道自己不行了,怎麽勸都不去秦城的醫院。”


    周斌有點奇怪,趙嬸的年齡才剛六十多一點,不算大,為啥這麽快就放棄了?


    李軍解釋說,現在田青正懷孕,馬上就要生了。趙嬸怕自己一去迴不來,見不上孫子。


    因此他死活不出去,說自己一定要見到孫子才甘心。


    周斌點點頭,他明白了,趙嬸是看兒子一個人照顧媳婦,還要陪她看病,實在太辛苦,因此已經打定主意不看病了。


    李軍繼續說道:“哥,要不你去勸勸我媽,讓她還是去秦城看看吧。”


    周斌答應了,他先來到另一個屋子,看了田青,然後這才來到趙嬸的房間。


    趙嬸正閉著眼睛躺在炕上,臉色有點蒼白。


    李軍輕輕的喚道:“媽,我斌哥迴來了,他來看你了。”


    趙嬸把眼睜開了,一看是周斌來了,馬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周斌迴來了,你這次出去的時間可不短啊!”


    周斌努力的擠出一點笑容:“是啊,出去了三個月,這下我打算好好待在家裏了。”


    “好啊,你娃現在越來越好看,越來越惹人疼愛了,我孫子要是也像這麽乖就好了。”趙嬸臉上露出向往的神色。


    周斌馬上說道:“嬸子,你放心,你孫子肯定會很乖很漂亮的。”


    趙嬸忍不住咧開嘴笑了:“要是我孫子像你說的,我就是死了,也能閉眼了。”


    李軍在一旁插話道:“媽,你說啥呢?你還要幫著我們照看孫子呢,好日子還長!”


    趙嬸卻搖搖頭:“我呀,現在隻盼著孫子早一點出世,我能見到他就啥也不想了。”


    周斌馬上安慰道:“嬸子,你別著急,很快孩子就能和你見麵了。”


    趙嬸點點頭:“我爭取等到那一天吧。”


    周斌一看,趙嬸的精神也不太好,趕忙詢問道:“嬸子,你現在感覺咋樣?”


    趙嬸搖搖頭:“我呀,怕是不行了,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


    李軍眼圈紅了:“媽,你別這麽說,咱還是得去看病,要不咱還是去秦城看一下吧?”


    趙嬸卻直搖頭:“不用了,涇州的醫生都說了,媽這病沒救了,還去秦城花那錢幹啥?”


    周斌一看,趙嬸果真不願去,馬上說道:“趙嬸,你可不能這麽想,生病了就得治啊!你去治了,病才會好啊!”


    趙嬸搖搖頭:“不了,這病得上了,就是個無底洞。有這錢,給李軍和田青留著,也給我孫子留著,比啥都好。”


    周斌看趙嬸壓根就沒有這意思,隻能繼續勸了幾句,然後轉身出來了。


    等到了外邊,李軍無奈的說道:“你看我媽就是這樣,到底咋辦啊?”


    周斌也沒有辦法,隻能讓李軍多勸勸他媽,畢竟這事得自己想明白了,才有可能好好去治病。


    從趙嬸家迴來,周斌心裏多少有點不是滋味。


    村裏的老人有許多都不在了,還有一些人一旦生病,馬上就不治了,等死。


    其實有些病根本就不是什麽大病,可是在他們的心裏,得了病,就算是交代了。


    這都是過去的苦日子給大家帶來的影響,那時候不生病就是大家最大的期盼。


    雖然日子有各種的不如意,可是生活還是得繼續過下去。


    一轉眼,周斌已經迴來了一周時間,忽然這天他聞到了一種很奇怪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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