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兩個世界,外麵是兵荒馬亂,流民四竄,這兒依舊是吆喝聲不斷,一副溫柔富貴鄉的模樣。精度的人們看著沒有一絲的不安,顯示自然,與外頭的戰火就像是兩個世界。萬豔樓的歌舞沒有停過,世家貴公子手上的紅綃和金箔也沒有斷過。


    紙醉金迷,溫香軟玉,這就是一個極樂世界。沒有什麽戰亂,沒有什麽流民,萬豔樓就是一個溫柔的小金庫,將內部與外部隔絕了。主管在尺素的耳邊報著進賬,末了還感歎一句:“這戰火都燒到錦城城外了,這錢財倒是比以往翻上一番了。”


    尺素看著這一切,聽到主管這樣報告便笑了:“怎麽,還嫌賺得多了麽?無非就是知道逃不掉了,選擇得過且過吧了。”這外頭那麽多煩心事,跑到這裏頭來喝喝酒玩玩美人怎麽不好,至少能不煩惱。照這個趨勢,這池君墨的軍隊進來越快,這進賬就會越來越多了。


    跟在尺素身邊的簫玨的眼中透出了一絲迷茫:“娘,他們應該是最早知道消息的人才對,為什麽他們一點都不擔心呢?”


    坐在一旁的朱丹為簫玨剝了幾顆核桃笑著塞在了自家外甥的嘴裏:“我的小玨兒啊,你這就不懂了。這軍隊一打進來,他們總有法子逃過去,真正該恐慌的是哪些平頭百姓,也不知道那軍隊進來會不會搶掠一番呢。”


    簫玨更是不解了,這些人都是醒目的目標,怎麽就能有法子逃過去?尺素笑了笑,她輕聲地對兒子說:“孩子,錢有些東西是買不到,可是用來買命還是綽綽有餘的。”


    尺素一語道破了天機,朱丹笑了笑,她道一聲出去走走便離開了。她繞過廚房的時候,就看見一個小丫頭正在撿著那些貴公子們撤下來的飯菜。朱丹輕喝了一聲:“你在做什麽?”


    “我?”小丫頭被朱丹嚇到了一不小心地打翻了盤子,她連忙跪下,“朱丹姑娘,我...”


    朱丹蹙了蹙眉頭,她的眼睛盯著一個水缸,她掀開蓋子就見到一個髒兮兮的小乞丐正在捧著一個饅頭。如此情景她哪裏還不明白呢?不過就是想把那些家夥們不要的飯菜給那些小乞兒,想讓他們能夠果腹罷了。這件事情經常有人做,每天收拾下來都會定點派人去發,隻不過今兒的飯菜發過了,一些幼童搶不過一些較為強壯的叫花子罷了。


    朱丹輕聲道:“你這樣做多久了,萬豔樓每天都會派人去發食物,不需要你這樣偷偷摸摸啊。”


    “沒多久,隻不過一些孩子身體搶不過,以前一直是其他姐姐幹的。”小丫頭抓著衣角說。小丫頭也沒有想到自己一下子就被暴露了,不過萬豔樓經常做施舍之事想來朱丹姑娘不會怪罪才是。


    朱丹歎了一口氣,如今這世道啊,那些家夥們還不如一個娼女呢。朱丹柔聲說:“你將這些熱熱吧,小家夥們將這些東西冷著吃進去肚子也會疼了。”


    小丫頭聽到朱丹這樣吩咐眼睛立馬亮起來了:“是!”


    朱丹看著那怯怯生生的小乞丐也不嫌髒,她摸了摸小孩兒的臉笑著道:“出來吧,蜷著不難受麽?”小孩眼睛亮晶晶的,身手就像猴子一樣靈活,他怕了出來連聲對朱丹道謝。朱丹為了避免他們尷尬,便退了出去迴到了自己的屋子。


    她看著那依舊冠蓋滿城的京都歎了一口氣,她想了想還是提筆將京都的狀況傳給簫卿顏,池君墨雖然是治軍有方,可是西北軍悍勇,劫掠也是時常發生的。若是這到了京都還是如此,那麽這爛攤子真是收拾不完了。無論如何,這京都要安安穩穩的。


    “池君煜迴京都了,京畿大營還剩下八萬軍隊,雖然不能進攻但似乎守著一個京都還是還簡單的。”池君墨指著京都的地圖對簫卿顏說,“就衝這架勢,我們要做好長期作戰的準備了。”


    “不可能,京都的糧食撐不過一個月,如果戰時延長,那麽朕打進去了我們得到的也是一座空城。”簫卿顏直接反駁,她指著京都的地圖冷聲道,“必須速戰速決。”


    “你難道想要將城門全部炸了不成?”池君墨聽到小i輕言這樣說皺起了眉頭,“一旦沒了城牆,你就不怕池君煜打算來一個同歸於盡麽?”池君墨很理解池君煜,那樣一個驕傲的人怎麽可能會投降,他隻會抱著玉石俱焚的架勢和那京都一起沒了。


    “她若是有這個勇氣就讓他這樣做好了,隻要城牆一破,那些人難道不會逃不成?”簫卿顏輕輕一笑,“你真認為池君煜還有忠實部下麽,那京都全都是一群吃人的家夥在等著他呢?”


    “看來郡主對京都的情況很熟悉麽?”池君墨眯起了眼睛,“可是你怎麽就那麽肯定池君煜現在是重叛親離呢?”


    “因為南楚的悲劇就擺在他們的麵前,不到一個月南楚就陷落了,本座的實力又不比哥哥的差,你說他們會不乖乖的麽?”簫卿顏漫不經心地說,“而且池君煜已經是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偽君了,在東晉擺明了支持陛下的情勢下,他們怎麽不會趁亂踩上池君煜一腳呢?他們可不想讓他們的家族在他們的手上斷了。”


    “郡主看來是成竹在胸,對京都誌在必得了。”池君墨的語氣有一些古怪了。


    簫卿顏也不在意池君墨的陰陽怪氣,反倒是提出了一點:“到了京都,就讓你的軍隊乖一點,別把對胡族那打秋風的習慣帶進去。”


    “不可能,這種事情不可能避免。”池君墨直接反駁了簫卿顏的話。


    簫卿顏聽到池君墨的話直接皺緊了眉頭:“隻要你軍法嚴明怎麽做不到?你手下的將領也有許多是京都人士,隻要約束得當就不會對京都有損失。”


    “你想的也未免太好了,難道你東晉軍馬攻占京都還會下令不得擾民不成?”池君墨直接諷刺一笑。


    “早在武帝開國之時,我東晉就已下令不得擾民,違者杖二百。”簫卿顏直接衝池君墨露出了一絲諷笑,“是你軍令不嚴,怨得了誰?”


    池君墨一時語塞,他笑道:“是麽,沒想到虎狼之師的東晉竟然會這麽親民?”


    這話中擺明了是各種不信,簫卿顏看著池君墨輕聲問:“陛下,外臣且問你這軍隊是用來做什麽,強者是做什麽的?”


    “弱肉強食,你東晉不一向如此麽?”池君墨冷笑著說。


    “軍隊是武器,遠可開疆拓土,盡可護國安民,至於強者,他從來不是作為欺淩弱者的存在。”簫卿顏看著池君墨冷笑一聲,“池君墨,你真是膚淺。”


    “簫卿顏,你有什麽資格說這話呢,你手上染上了多少比你弱的人的鮮血,又有什麽資格教訓我?”池君墨也冷聲駁斥。


    簫卿顏垂下眸子:“是麽,隨你怎麽想好了,不過隻要你有一點腦子就應該知道不得擾民。”簫卿顏撂下這句話就走了,池君墨抿了抿唇,這女人是不是很喜歡甩自己一個背影,一個怎麽都追不上的背影?


    “郡主!”一道熟悉的聲音傳進了簫卿顏的耳中,簫卿顏轉動了一下眼珠子,就看到了了從她左側走來的連焱。連焱拎著酒葫蘆,那一股衝天的酒氣讓簫卿顏皺了皺鼻子,這味道實在讓她受不了。“郡主!”連焱笑著給簫卿顏行了一個禮,“小將與您有話說。”


    簫卿顏看著連焱隻覺得怪異,她的哥哥是攻陷南楚的軍師,按理他應該很恨她才對,如今倒是客客氣氣的。可見這世間沒有了解不了的仇恨隻有永恆的利益。簫卿顏垂下眸子,她笑著說:“主將並非是我,連焱將軍是不是找錯人了?”


    連焱笑了笑:“不,沒有找錯,郡主可莫要謙虛了,你的一句承諾可比梁帝池君墨的聖旨都要一言九鼎呢。”


    簫卿顏聽到這話,眼神一眯:“你這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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