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君煜的一聲令下,他的士兵迅速結成了方陣。簫卿顏看著那些披掛上真的小將,眼尖的她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子安,你怎麽也在?”


    池子安被簫卿顏點了名,隻好紅著臉出來了,他一抬眼就看到了簫卿顏一臉不讚同的模樣。隻聽簫卿顏道:“本座以為參軍與少兒無關,難道京都武將不成,竟然讓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兒披掛上陣。”


    簫卿顏這話是嚴厲,池子安才多少歲,十二歲不到,這樣一個孩子被大人帶著上戰場簡直就是胡鬧。簫卿顏本意本是為了池子安,可是池子安卻認為簫卿顏卻是在侮辱他。他的撫琴是靜安郡王,他子承父業有什麽不對,憑什麽上一個戰場還要被人以年齡羞辱。簫卿顏看著池子安脹紅的臉便知道自己的話說的有一些過了,可是她還是要說:“子安,本座是為了你好,趁現在卸去戰甲,本座保你不死。”


    池子安聽到怒不可遏,他直接撩開了他的戰甲在裙擺上用匕首割下了一塊布:“不需要你假好心,你我已是敵對,那麽從此恩斷義絕。”說完他就將那一塊布高高地拋向了空中,隨著那塊布落在了地上,簫卿顏便知道自己這個便宜徒弟是不能要了。她以為這個孩子會聽他父王的話,沒有想到最終還是這樣的結果。


    簫卿顏這樣想著,她的目光便挪向了靜安郡王,靜安郡王的眼睛有一些躲閃,不過卻偷偷地給了簫卿顏一個祈求的眼神。簫卿顏無奈地歎息一聲,自古家國難兩全,畢竟這是一個難以選擇的難題。可是在這個緊要關頭,私愛還是戰勝了大愛,父親終究還是選擇了兒子。簫卿顏無法,畢竟靜安郡王對池君兮照顧頗多,自己總要還他這一份人情。簫卿顏這樣想著便歎息一聲:“你我師徒二人,緣盡於此,我不殺你,若是出了意外我也不會救你。”


    池子安聽到這話,心底泛起了一陣委屈,他覺得自己沒有做錯兩人敵對隻能說是天意弄人罷了。他也不想割袍斷義,尤其是這人是他的顏姐姐,池子安抓了抓身下的馬鬃還是決定維護自己的麵子:“恩斷義絕便恩斷義絕。”


    聽到池子安這樣稚氣的話語,簫卿顏隻能感歎孩子就是孩子,她沒有說話隻是帶著池君兮來到了池君墨的軍車旁。池君兮看著簫卿顏有一些傷心的樣子想要安慰,可是身旁就是池君墨,這兒又是戰場,他怎麽也不能在這場景下與簫卿顏做出一些小兒女情態。池君兮隻好抓過簫卿顏的手,安撫她一下,簫卿顏抬頭報以了解的微笑。池君墨看著這兩人的互動隻覺得辣眼睛,就在這時池君煜直接推出了那幾架炮台,隻見他大手一揮:“開炮!”


    簫卿顏看著池君煜推出了炮台,她皺起了眉頭,看來一切如她所料,這池君墨的軍隊之中出現了叛徒了,簫卿顏饒有興致地掃了一圈那重要的將領。隻有深得池君墨信任的人才能將那炮台神不知鬼不覺地運出來,就是不知道那家夥又偷了多少炮火。


    簫卿顏的打量讓那些將領很是不安,可是隨著第一聲炮聲的響起,眾人很快就處於緊繃狀態了,沒有人還會在意簫卿顏的存在。戰場上吮.吸萬變,一個遲疑就是死亡,誰會關心一個敵我不明的東晉郡主?


    這一場交戰是混亂的,炮彈的炸裂聲不絕於耳,簫卿顏卻像是見慣了這類場景一樣熟視無睹。簫卿顏是真的見慣了,若是在古人眼中那麽曾經的現代一定是美妙的天堂,就是普通人的生活也是安逸而美好的。可是他們不知道,那些普通人的生活使用什麽換來的。她,一個特工,槍火彈雨中翻滾,見過無數的同伴成為一團模糊的血肉,哭過,痛過之後他就已經麻木了。


    她並不是什麽救世主,也不是什麽慈悲心腸的聖母,這一場戰爭於她而言也不過是一個結束。等到這一切結束了,她就給池君兮喂下忘塵,親手放了這個對她深情不悔的男人。


    彈火紛飛,簫卿顏看著那四架炮台不斷地吐出炮彈,她看了看池君兮蒼白的神色笑了:“怎麽,不習慣。”


    池君兮搖了搖頭,隻是歎了一句:“人如草芥。”這樣的武器,更有殺傷力,能更快地結束戰爭,可同時也是一把雙刃劍。東晉既然弄出了這樣的武器就意味著還有更強的東西,一輪一輪下去,人是什麽?池君兮看著那些火焰陷入了沉思。


    可是這是戰場,不容許有沉思的時候,意外隨時會發生。簫卿顏不知為何發出了一聲尖叫。池君兮連忙抬眼去看,就見簫卿顏的馬兒癲狂起來。隻見那馬爾不受控製,一路狂奔,擺明了就是想要將身上的人給甩下來。


    就是簫卿顏的身手再強,在一隻癲狂的馬兒身上也是無法借力的。池君兮著急,連忙駕馬狂奔想要控製住簫卿顏的馬匹,簫卿顏見池君兮趕了過來,連忙嗬斥他迴去,並高高地舉起手來,如今她必須拍死自己這一匹馬了。情況危急,此時簫卿顏的馬兒已經衝出了主帥範圍並且進入了前鋒的範圍,而一顆炮彈直接衝著簫卿顏砸了過去。


    “顏兒小心。”池君兮看著那顆炮彈衝簫卿顏砸了過來,他也不顧自己孱弱的身體不知用從哪兒來的力氣直接飛身撲過去擋下了那一顆炮彈。簫卿顏卻因為本能的反應在擊斃戰馬後,下意識地往後跳了一丈遠。炮彈爆炸了,簫卿顏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家的心上人被炮火給吞滅了,她現在無比後悔將這東西研製出來,若隻是冷兵器她定有一戰之力。


    “啊!”一聲長嘯聲讓整個戰場都寂靜了,一些離簫卿顏不遠的士兵都痛苦地捂住了耳朵,稍微弱一些的都暈倒在地。簫卿顏看著池君煜,又看了一眼池君墨。她的周圍已經出現了真空地帶,沒人敢站在這個女人三丈之內。簫卿顏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池君兮的身體。這個男人已經麵目全非了,黑黑的,四肢都有斷裂的跡象。


    簫卿顏摸著他的大動脈,那裏已經沒了跳動的跡象,簫卿顏哆嗦著唇,一滴泛紫的眼淚直接滴在男人的唇瓣上。簫卿顏一點一點地親吻著池君兮,從額頭到眉毛,從眼睛到嘴唇,最後再到喉結。好似她親吻的不是一具已經被炸焦的屍體,而是世間最美的情郎。


    池君墨看著這一幕,他驚訝地發現原來簫卿顏也是會流淚的。池君墨下了馬走上前去,可是簫卿顏卻製止了他:“誰要是敢上前一步,本座讓他萬蟲噬心而死。”


    池君煜冷眼瞧著簫卿顏,看著失魂落魄的簫卿顏他的內心產生了一種難以形容的快意。池君煜叫囂著:“簫卿顏,這就是你背叛朕的下場。等著吧,不隻是你,還有你最重視的人....”


    可是池君煜的話在簫卿顏的耳中不過是耳旁風罷了,隻見簫卿顏抱著池君兮的屍體,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看不下去的池君墨想要搭一把手,卻被簫卿顏的眼神嚇住了。池君墨開口:“顏兒,我....”


    簫卿顏沒有理會他,她繼續往前走嘴裏還念著池君兮的生辰:“池君兮,京都人士,成遠十年,七月六日巳時生....”


    “顏兒。”池君墨想要攔住她,可是卻被簫卿顏用內勁推開了,她一步一步地走著,嘴裏依舊念著:“池君兮,京都人士,成遠十年,七月七日巳時生。”她隻有一直念著,才能讓池君兮的魂一直跟著她,直到入土,她要將他葬在蠱聖教的涅槃地去,從此死同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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