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迴到望帝宮中,小宮女就氣唿唿將事情一五一十地朝楚蓉抖了出來,聽著小姑娘的話,楚蓉攢緊了拳頭,尖銳的護甲一下子紮破了細嫩的手心。


    百嵐一看心都揪起了來,直接強硬地將楚蓉的手掰開,看著那血肉模糊的樣子,直接瞪了楚蓉一眼,叫嚷著手下的丫頭們去拿藥箱子。


    楚蓉努力平複了一下心緒,嘴角扯起了一道難看的微笑,聲音有一些艱澀地開口:“他真這樣說?”


    “是的,娘娘,還罵是您教壞了城陽郡君,給郡王爺添麻煩?”小宮女越說越氣直接哭開了,“怎麽什麽屎盆子都往主子身上扣啊?”


    “那也是他們隻敢往娘娘身上扣了。”百嵐怒極反笑,“娘娘別傷心,這麽急著往咱們身上扣屎盆子,咱們若不落實一下,怎麽對得起他給咱們的評價?”


    可是楚蓉卻沒有搭理百嵐,隻是呆呆地看著手,一臉呆滯相。


    紫合殿中,池君煜細細打量與三年前沒有絲毫變化的池君鄑,他怎麽也看不出來這個空有皮囊,一肚子酸儒思想的男人,是怎麽迷惑到楚蓉那個精明女人的。池君煜也不多想,楚蓉與他不過是合作關係,等事情一了,就任其自生自滅。


    這樣想著,池君煜開口了:“二弟氣色看上去比三年前好多了,可見遊曆四方也不失為調養之法。”


    “見遍名山大川,才會覺得那些事情也不過是小事。”池君鄑應和著,“而且我也不過是代兄長看遍我國這大好河山罷了。”


    池君煜笑著拍了拍池君鄑的肩膀,“哎呀,那還真是有勞二弟了,這一次叫你迴來就是為了秋獵圖,交給那些曲意奉承的畫師,朕覺得少了神韻,所以想要你來負責。”


    池君鄑連忙恭維:“皇兄當真是過譽了,我的書畫也不過是小有所成。”雖然池君鄑確實是這樣說,可是那自矜的語氣還是讓池君煜皺了眉頭。


    池君煜還是繼續誇:“自家兄弟,朕還不了解你的功力,寧王府朕一直派人打掃著,除了你與弟妹的院落沒有動,其餘的都可以住人,你要是嫌棄了,不若住在四弟那兒?”


    池君鄑聽到池君兮的名字,下意識地就笑容一滯,存活的兄弟之中,除了這池君塵是誰都不待見,對於池君兮這人池君鄑可是大有意見了。在兄弟們都一致對付林貴妃的時候這人直接跑了,如今倒是迴來了直接封了一個德王爺,這未免也太摘桃子不費力了吧。


    池君鄑連忙推辭:“兄長真是有心了,知道我不願睹物思人便選了其他院子。”


    “怎麽?你嫌四弟吵啊?”池君煜故意開玩笑說,“你們還真是冤家。”


    池君鄑笑而不語,隻想到池君兮那占便宜還風流浪子的德行就覺得一陣惡心。就在他的魂有一些飄的時候卻聽池君煜說:“這次迴來就別走了吧,你學富五車,去弘文館幫忙如何?”


    池君鄑也聽說了池君煜要給曆代帝王立傳的事情,聽說已經忙活了好些天了,池君鄑最喜好的就是舞文弄墨的風雅事,聽到這提議自然是欣然允諾,一臉笑意感恩:“多謝兄長。”


    簫卿顏接到楚蓉的邀請是在第二天,當簫卿顏到皇宮的時候,是將近正午,這個時候應該是楚蓉比較忙的時候,可是簫卿顏卻看到楚蓉麵對著她整理的晚香玉花圃往嘴裏倒著酒。


    簫卿顏的鼻子動了動,上好的桃花釀是她簫卿顏上一次帶來的,聞這個味就知道這家夥喝了有一壇了,簫卿顏劈手奪過酒壺直接罵道:“大白天就喝酒,做什麽呢,這麽急匆匆找我過來是讓我照顧你這個醉鬼不成?”


    “也沒有什麽不可以啊?”楚蓉嘟噥著,晃悠悠地站起身想要奪迴酒壺,卻不想一個不穩直接栽在了地上。


    簫卿顏皺緊眉頭怒道:“你這是做什麽,你要是說不清楚,我可不管你了。”


    “嘿嘿,除了爺爺,百嵐,不就是你管我了麽?”楚蓉抱著簫卿顏的腿蹭了蹭,“你絕對不會不管我的,哪怕我什麽都沒有說清楚。”


    簫卿顏忍無可忍,嗅了嗅楚蓉身上的味道,很好,一身酒氣,簫卿顏也不知道哪裏的力氣,直接一使勁將楚蓉背在了背上,這兒離浴池很近,簫卿顏直接就往那兒走。待到見著那吐著水的青鸞時候,簫卿顏也不打一聲招唿,直接就把楚蓉扔進裏麵了。


    這浴池的水常年溫度適宜,也不擔心楚蓉受涼,隻不過來了這麽一下子,楚蓉就是喝得再醉頭腦也清醒大半了。楚蓉吐了幾口水,眼淚汪汪地看著簫卿顏一臉控訴:“你怎麽能這樣對我?”


    “怎麽這樣對你?”簫卿顏直接氣笑了,脫了鞋子就直接下水了,伸手就給了楚蓉一潑水,“話都說不清楚,就讓我過來,結果就看到你撒酒瘋,,你說我該怎麽對你?”


    楚蓉又被澆了一頭水火了:“別以為我不敢動你。”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來啊?”簫卿顏又是一潑水弄在了楚蓉臉上。


    楚蓉也不顧自己的貴妃身份了,索性不甘示弱。本來就醉著,本性自然是暴露無遺。兩個被池君煜稱讚手握智珠的女人,卻像孩子一樣在浴池之中撲騰著打起了水仗。


    良久,楚蓉的酒終於醒了,才喚來宮女換水,兩人好生洗了一個澡,對視一眼想到剛才的事情隻覺得可笑又有趣。


    “嗬嗬哈哈哈。”待到笑夠了,換好了衣服,又迴到了楚蓉最開始醉酒的地方。


    “說吧,這是怎麽了,這麽不開心的喝悶酒。”簫卿顏一邊為楚蓉擦著濕潤的頭發一邊問。


    “卿顏,你說我們還是人麽?被池君煜當作一個工具使喚也就算了。”楚蓉一邊轉著手腕上的瓊脂玉環看著那滿園的晚香玉苦笑問簫卿顏,“還要被人鄙夷,我怎麽都感覺不到人的快樂了。”


    “你見過二王爺了?”簫卿顏聽著這話,不由得想起簫卿羽說的事情,再加上楚蓉對池君鄑的感情,簫卿顏那是門清,兩廂串聯起來簫卿顏便琢磨出了八九分,不過還是有一些遲疑地問。


    “是啊,見過了,還是和以前一樣豐神俊朗,還是和以前一樣高不可攀。”楚蓉發出一聲感慨,“你說池君鄑怎麽就那麽自以為是呢?”


    “他說你什麽了,妖妃,下賤,無恥?”簫卿顏看著楚蓉的眼睛,“是不是?”


    楚蓉低頭不語,輕輕點了一下頭當作是默認了。簫卿顏怒極反笑:“他竟敢這樣說你,一個連自己妻子都保護不了的廢物,有什麽資格說你?真是可笑!”


    楚蓉苦笑著:“可不是麽,但就是我讓他有這個資格啊!”楚蓉很清楚,池君鄑對她的暗戀是一清二楚的,甚至還有一些洋洋得意,故而他才敢這樣肆無忌憚。


    那年杏林初見,那個男人拂花分柳而過,輕展笑顏好似畫中仙降塵於世,讓她迷了眼,也迷了心。這個男人給了她少女時期的夢,她為了這個夢和爺爺鬧脾氣,卻不曾想慢了一步,得到的是他離開京師的消息。為了這個夢,嫁給池君煜時候還和池君煜談條件,用爺爺教給她的智慧,讓自己的手上染上斑斑血跡,如今卻換來的不過是一句妖妃。這樣想想,夢也該醒了。


    “那麽以後就別給他這個資格了。”簫卿顏握著楚蓉的手說,“你我二人,如若享受不到人的快樂,就讓那些讓我們不快樂的人一起痛苦罷。”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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