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藥見簫卿顏一臉疲倦連忙為她拿捏了肩膀:“主子,如今我們怎麽辦?拿這個罪證給池君墨洗白,說他一心為軍麽?”


    簫卿顏苦笑著搖了搖頭:“怎麽可能,這個是我給池君煜的又一份投名狀,我來這兒隻不過是想摸摸簫青峰的底而已。”


    “主子,可有把握讓他不添亂?”紅藥還是不放心,“簫青峰如今給您露了底,也許不過是冰山一角。”


    “他與我暫時結成同盟,便不會動什麽心思。”簫卿顏微微一笑,“這家夥讓我知道了他的底,可是他可不知道我的底。”


    綠翹還似乎有一些不服氣,嘴裏不住嘟噥不公平,簫卿顏無奈地搖了搖頭揉著綠翹的腦袋說:“綠翹,這世間就美譽絕對的公平與正義,正義隻能說是終極理想而已。”


    綠翹恨恨地說:“要不是這些貪官汙吏,何至於……”綠翹不願意說下去了,直接哭了出來。


    簫卿顏覺得有一些頭疼捏了捏眉心,感覺自己的額頭都要被自己捏出印子來了,紅藥連忙製止了綠翹:“都這麽大晚上了,就不要鬧騰主子了。”


    說完就朝著車夫大喊:“你最好快點,倘若到了子時,宵禁就麻煩了。”


    次日下午,池君煜就被簫卿顏約了出來,這一次並非是子啊常去的小茶樓,反而是千金一座的饕餮樓。池君煜看著簫卿顏拿出一個本子本以為簫卿顏會給出法子,卻沒有想到先給的卻是不知從哪兒拿來的池君墨的罪證。池君煜有一些不解了:“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隻不過是一個投名狀,你該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簫卿顏端起茶盞輕輕吹著,“畢竟陛下還是容不得池君墨這根眼中釘的。”


    “我要的是……”池君煜有一些不耐煩地想說些什麽,可是被簫卿顏打斷了。簫卿顏笑盈盈地說:“暑熱容易讓人心緒不寧,這間酒樓素宴做得不錯,不若陛下先常常消消火。”


    “你究竟想要做什麽?”池君煜忍住了,不由得好奇問。


    簫卿顏也不解釋隻是給綠翹使了一個眼色,綠翹連忙拍手,一水兒的小二整齊地將盤斷了上來,放置好後就離開了。簫卿顏看著那琳琅滿目的菜色滿意地點點頭:“這兒的菜不錯,陛下要不要嚐嚐?”


    “卿顏,你如果真的要品味美食,整個禦膳房都可以供你吃喝。”池君煜有一些不滿地皺了皺眉頭。


    簫卿顏嚐了一口百合薏米湯,隨後放下:“陛下,這民間有民間的風味,皇宮有皇宮的菜色不能混為一談。”


    “卿顏……”池君煜開口,看著簫卿顏還是那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不知為何心中的鬱火降了一些。便隨著簫卿顏一起吃喝了。


    食不言寢不語,這是皇族世家的規矩,兩人將這晚餐用過後,簫卿顏開口:“陛下覺得這菜色如何?”


    “比皇宮中的菜色多一些風味,不過你問這做什麽?”池君煜有一些不解了?


    簫卿顏微微一笑:“這治大國如烹小鮮,看似簡單卻要顧全大局。每一道工序不能少,每一個材料也不能少,誰能知道這廚子的良苦用心。但是不同的廚子斟酌用料不同,風味也是各異的。”


    簫卿顏說的已經是如此明白,池君煜豈會不懂:“你是想換材料,待要如何做?”


    簫卿顏看了池君煜一眼:“陛下您才是廚子,我都是你手中的料了,做掌廚的人什麽時候要問食材的意見?”


    池君煜想了想朝中複雜的形勢搖了搖頭,如今這一鍋湯都沒有熬好,還要加其他東西,他還真是有心無力了。簫卿顏用濕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陛下,食材不是越新鮮越好,有的時候老的才夠味。”


    池君煜眼前一亮:“你是說左大人?”


    簫卿顏點了點頭為池君煜慢慢分析:“左大人一身鐵骨,不畏權貴,民望頗高,兩朝老臣亦是讓朝中之人敬服。如今雖然歸隱,終日與我外公下棋品茗,可是國難當頭,他不會不管的,連一個汙名在外的簫青峰尚且是壽康郡公,老臣的心可不能寒了。”


    池君煜看著簫卿顏終於說了一句話:“簫卿顏,你若生在皇族,且為男子,朕定不容你。”


    簫卿顏慵懶一笑,明豔的五官帶著絲絲的勾魂:“那麽我還真是要慶幸我是女兒身呢。”


    士人重風骨,寧折不彎。小人重名利,蠅營狗苟。左大人一生都是鐵骨錚錚,早已是北梁士人的楷模。隻不過現在他不被叫做左大人,而是左老了。


    相比於快要邁進棺材裏的簫青峰,左老還是精神矍鑠,雖然也是白發老翁了,但是鶴發童顏,一看就是高壽的模樣。左老笑吟吟地落下一子,百裏晉看著那沒有退路的棋盤無奈地偷白子投降了。


    百裏晉很是不服氣:“你說你這麽大歲數了,不去和高手切磋,反而來欺負我這臭棋簍子做什麽?”


    “可就是你這臭棋簍子,養出了一個能下一手好棋的丫頭啊。”左老想到百裏嬛眼神有一絲黯然,不過也不想提這傷心往事,立馬轉了一個話題,“而且能到你這兒蹭養身茶喝,我不賺到了麽?”


    百裏晉忍俊不禁,指著左老的鼻子罵道:“你個老小子占便宜還這麽理直氣壯了,虧你還被稱為士人風骨,瞧你這德行。”


    左老咧嘴一笑,想到百裏嬛就有一些心酸,他家那個小子可對沒有娶到百裏嬛一直耿耿於懷呢。百裏晉讓小童將棋盤收好開口:“我是沒有你這本事,你要是賴在我這兒不走,那我就廣招天下棋士來與你戰個痛快了。”


    “好啊,求之不得。”左老很是開心,“要是真是這樣我就在你這兒終老得了。”


    百裏晉直接砸了一下左老的肩膀:“你可真是厚臉皮,不過你比我還年輕十歲呢,莫說這話。”


    左老點了點頭呷了一口茶:“還是你這兒舒服,沒有那麽多煩心事,官場上妖魔鬼怪多,命都短了好幾年,早知道我就學你做一個杏林高手了。”


    百裏晉附送了左老一個大白眼:“一個連太素九針都弄不懂的還學醫,莫要坑害世人了。”


    “那也比某位下棋多年,卻還是臭棋簍子的人強。”左老不甘示弱。倆老頭正插科打諢的時候,簫卿顏作為不速之客闖了進來,簫卿顏看著明顯比在官場上自在多了的左老內心難得泛起了一絲內疚。


    簫卿顏捏了捏手中的聖旨,還是打定了主意,百裏晉見簫卿顏來了很開心:“顏兒啊,快過來,見過你左爺爺。”


    “唉,當不得,當不得,這可是如今的城陽郡君,除了公主就數她最大。”左老連忙擺手。


    簫卿顏笑了笑:“左老客氣了,這不過是虛爵,在長輩麵前還是長輩最大的。”


    左老笑了笑:“不愧是這老頭子教出來外孫女,沒像著那個簫青峰。”左老對簫青峰那四處鑽營的家夥頗感憤怒,尤其是這一次退下來還是因為簫青峰。


    簫卿顏笑了笑,從袖中掏出了那聖旨給左老遞了過去。左老看著簫卿顏神色複雜:“怎麽,皇宮中太監死絕了麽,讓一個郡君過來頒旨,還直接讓老夫看。”


    簫卿顏臉上泛起了紅暈,在這個一身鐵骨的老人麵前她真覺得難堪極了。可是簫卿顏還是在左老跟前跪了下來:“臣女愧對左老,但是臣女奉陛下之命,請左老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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