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的寢宮還是那樣安靜,隻不過空氣之中已經彌漫了腐朽的氣息,看著太後眼角處越來愈多的皺紋,簫卿顏知道無常已經加快了腳步,這位老人的時間不多了,想來也不過是為了池君墨拚著一口氣不散罷了。


    “臣女簫卿顏拜見太後,太後千歲千千歲。”簫卿顏行了一個大禮。


    太後抬起了眼皮,看著這個身著朱紅色宮裝的女子,神情有一些恍惚,好似看到了那時風光出嫁的百裏嬛,青顏咳嗽了一聲,太後才緩過神,有一些歉意地說:“哀家最近都有一些精神不濟了,城陽郡君請起,賜座。”


    “謝太後。”簫卿顏站起身來,綠翹連忙整理了簫卿顏的衣裙,扶著簫卿顏坐在了太後安排的座位上。


    “子安的事情多虧了你,要是出了什麽事,哀家還真的沒有臉見靜安郡王了。”太後笑著客氣,“倒是沒有想到你的血還有救人的功效。”


    “臣女自幼藥膳補身,慢慢地血液就形成了一定的解毒的功效,隻不過事情湊巧罷了。”簫卿顏謙虛一笑。


    “那還真是神奇,百裏先生果然不愧是杏林國手。”太後笑了笑,“今日哀家找你,是有事情和你商量。”


    “太後請講。”簫卿顏微微一笑,一副洗耳恭聽的溫順模樣,讓人很難想起這就是毫不猶豫直接拔下簪子劃破手腕給靜安世子喂血解毒的人。


    “墨兒的婚事也要提上日程了,你的婚事也不能落下,哀家就想著一起為你們相看,到時候同一日成親如何?”太後一副好商好量的樣子,但是語氣卻是不容拒絕的。


    聽到這個建議簫卿顏真想笑出聲來,前任夫妻同時成親,還真沒有聽過這樣的笑話,也不知道是誰相處的鬧劇。簫卿顏輕輕一笑:“太後,臣女想自立女戶,招親入贅。”


    這一個提議著實驚到了太後,自立女戶,招親入贅,那麽簫卿顏就是自己將自己的標準降低了,畢竟沒有誰會想著賣嫡親兒子,這樣一來簫卿顏的選擇對象就隻有從世家旁係亦或者是嫡支庶出中選擇了。


    太後皺了皺眉頭:“那你是自降標準了,畢竟那些入贅的兒郎都沒有什麽真本事的,你不覺得太委屈了麽?”


    簫卿顏淺淺一笑:“太後,臣女並不覺得委屈,隻不過想找一個有情郎罷了,畢竟無價寶尋尋還是有的,但是真心把你放在心上的有情郎君可是萬中難得的。”


    “你說的倒對,隻不過你怎麽就肯定會是那些願意入贅的男兒之中有真心對你好的呢?”太後心中有一些不快,畢竟簫卿顏的選擇與想法和她背道而馳。


    “就算沒有也不至於受欺負。”簫卿顏輕笑一聲,“太後,說句臣女的心裏話,臣女根本不想成親。”


    太後看著簫卿顏,神色有一些頹喪,太後何嚐不知道池君墨對簫卿顏的傷害有多深,足以摧毀一個女子對婚姻的向往。隻不過她必須要達到目的,太後想了想還是一如既往地和氣:“卿顏,女子的歸宿終究還是家庭,如果你要立女戶要一個郎君入贅,哀家倒是有一個合適的人選。”


    “沒有想到我的小事還讓太後費心了,不知道是誰家郎君。”簫卿顏好奇問道,心中卻在不斷地劃拉著名字,畢竟京城之中適齡的貴族年輕人就隻有那些了。


    “林國公的庶出三公子,比你小一歲,但是才名遠播,你看如何?”太後這個提議真讓簫卿顏有一種吃蒼蠅的感覺。如今簫卿顏年齡是十六歲,這林國公的三公子比她還要小上一歲,不說其他,單單是年齡就讓簫卿顏接受不了,這才十五歲啊,簫卿顏可不是什麽變態的怪阿姨。


    再者,林家與簫卿顏現在是鬧掰了,而太後與林家的關係又有一些曖昧,簫卿顏可不想招惹這種麻煩,咬一口嫩肉,一堆蒼蠅圍著轉,這實在是太惡心了。簫卿顏的麵色不顯,隻是紅著臉低下了頭:“太後,這林家公子還未及冠,是不是...”


    “這有什麽,十五歲娶親的孩子多了。”太後的語氣有一些急切,“如果不是哀家最大的侄子才十四歲,哀家都做主讓他娶了你。”


    簫卿顏現在真感覺自己像吃了蒼蠅,不過太後的話也讓簫卿顏明白了,太後是想要簫卿顏到池君墨這一邊來,推薦的人選全都是可以輕易將她簫卿顏控製的人家。這一手如意算盤卻是打得極妙,可是太急功近利隻讓人心生反感。


    簫卿顏沉默一會終於客氣說:“太後,臣女是這樣看的……”


    池君墨看著滿桌子的仕女圖有一些頭疼,他還未結束禁閉,依然在萬安寺的客房內,隻不過佛門清修之地,卻有著大量風情萬種的仕女圖顯得極為不倫不類。


    伺候池君墨的小沙彌念叨著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為池君墨添了茶就麵紅耳赤地逃跑了。池君墨哭笑不得,隻是對他的婢女撫琴道:“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急色之人,就是到了這清修之地還念叨著美女。”


    撫琴不同於膽子極大的如畫,也不同於機靈的念棋,此人做事極為謹慎,不苟言笑,說任何話都要斟酌再三,聽到池君墨這樣的牢騷,並沒有符合,隻是想了想認真地說:“太後也是用心良苦,沒有母親不希望兒子家庭和睦,子孫滿堂。”


    池君墨搖搖頭,腦子還在迴想著那囂張跋扈的聲音,也不知道那個刁蠻的丫頭在哪兒,更不明白自己當初怎麽就信了這宋玉煙的謊言,以為宋玉煙就是那刁蠻丫頭,明明是那樣不同的兩人。現在想來自己當初真是愚蠢而可笑。


    “主子,剛才念棋傳來消息,說是宋玉煙的病又犯了,而且總嚷嚷著要出府見您一麵。”撫琴見池君墨沉默不語便岔開了話題,提出了一個十分棘手的事情。


    自從池君墨被勒令禁閉萬安寺之中,宋玉煙就是各種鬧騰,嚷嚷著要見池君墨,隻不過陳叔手腕高,先是支開了淩霄,又將那宋玉煙的飲食之中加了料,才讓宋玉煙安分一些,可是淩霄卻迴來了,又讓宋玉煙活蹦亂跳地找麻煩了。


    池君墨眉頭一皺,心情更加糟糕了,手一伸就揉了揉一直在旁邊睡覺的雪狼的腦袋,結果換來了雪狼的一爪子,刺痛讓池君墨的腦袋清醒了一點:“這次又是什麽借口?”


    “真犯病的時候鬧騰的,將整個花園都拆了。”撫琴迴答,“這樣情形已經許多次了,主子要不要給宋玉煙一個口信,好歹能夠安分一些。”


    “無事,隨她鬧騰,鬧騰完了,她自己也要虛脫三四天,好吃好喝供著就是了。”池君墨真是不想理會宋玉煙了,想到宋玉煙那嬌嬌柔柔的樣子,池君墨就想起了完全的反麵簫卿顏了。池君墨想到簫卿顏那一雙冷冰冰的眸子張口就問:“簫卿顏如何了?”


    撫琴對於簫卿顏的事情也聽說了一些,內心也是認同這位前女主人,除了感歎一句有緣無分之外,心中對宋玉煙的不滿也達到了頂峰,聽到池君墨提到簫卿顏,撫琴就想起了那藥引子的事情來了。撫琴低下頭裝作思考的樣子問:“主子想問什麽?”


    池君墨本來是想問這簫卿顏的傷勢如何,不過自己也幹過將簫卿顏的手腕劃傷的事情覺得這樣問實在有一些矯情,便說:“就是這幾天事情如實匯報就是了?”


    “聽聞太後為城陽郡君敲定了夫婿人選。”撫琴開口。


    池君墨聽到這句話,心頭的怒火蹭地一下點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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