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林青鸞已經不太想死了。


    隻是事到如今,她尚未找到一個好的辦法,如何在保全林家和保全自己之間找到兩全之策。


    再加上,她實在恨急上官冽,若能手刃仇人,為她那孩子報仇,便最好了……


    可若是這般,未來便是難上加難,林青鸞尚未理清頭緒。


    “阿鸞,”林耀辰輕歎,“我待你之心,與你待我之心,是一樣的。”


    林青鸞忽然就模糊了視線。


    她就知道,林耀辰這般得了旨意便匆匆迴來,不止是因為北疆國事,更是從那封信中看出她存了死誌,才著急來看看她。


    林青鸞含著眼淚笑起來,她說:“哥哥,我現在已經變了想法了。”


    “那便好,你記住哥哥的話就好。”林耀辰對著她隔空點了點,“你從小便膽大包天,不知道什麽叫怕,真是嚇壞我了。”


    “阿鸞,父母都不在了,隻有你我兄妹相依為命,哥哥在北疆如何拚殺,也都隻為了能讓你平安,你可明白?”林耀辰又溫聲道。


    林青鸞含淚點頭,她忽然很想象小時候那樣被哥哥抱一抱,但是不能了。


    她已經長大了。


    哥哥拚命是為了她,她在宮中苦苦支撐,也是為了哥哥。


    從十六歲那年開始,他們兄妹便是如此了。


    林青鸞到底沒忍住,抱住林耀辰的胳膊晃了晃,小女兒嬌態盡顯,逗得林耀辰和武氏都笑了她一頓。


    送走林耀辰,林青鸞心情還有些微妙,她正扶著安瀾慢慢往迴走著,便聽到身後不遠處響起一陣腳步聲。


    那腳步聲急促,卻有些踉蹌似的,林青鸞下意識迴頭一看,卻見是早上才見過的那位麵生,卻據說正是安南侯的男人。


    那人見到她,似是認出宮妃,便遙遙行了一禮,很是守規矩的繞遠走了,林青鸞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站了站,猶豫片刻後才繼續往碧霄殿而去。


    誰知她又走了沒多久,安南侯便追了上來,對著她行禮道:“可是貴妃娘娘?”


    林青鸞原不該知曉他的身份,便示意了一下安瀾,安瀾笑道:“我們主子確實是貴妃,不知這位大人是?”


    “臣安南侯周詔,參見貴妃娘娘。”周詔說著便要行禮,林青鸞趕緊讓人去扶住他,笑著說道:“安南侯客氣了,您與我父親是好友,不必這般。”


    “天家規矩,怎可以常理待?”周詔說著,非得拜了下去,林青鸞無奈,隻能微微側身避過他的禮,又迴了半禮。


    周詔道:“剛剛在別宮門外見到林府車馬,這才猜測是貴妃娘娘,臣冒昧打擾,原是想求娘娘一件事。”


    “求我?”林青鸞不解,安南侯能有什麽事情求到她?


    安南侯頷首:“正是,娘娘可知,臣有一子,及冠二載卻不肯成親,臣家中無妻,想求娘娘幫著小子相看相看,若有好的,也可求皇上賜婚。”


    他這話說的誠懇,林青鸞也聽的清楚分明。


    這原不是什麽大事,雖然周詔確實有些冒昧,但也並非沒有先例,尤其兩家從前也算相識,他若真求到貴妃門下,貴妃為那侯府世子開了賞花宴,促一對好事也不是不行。


    但他求的,是周楚暮。


    林青鸞靜靜看他片刻,掀唇一笑:“侯爺說笑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宮虛長世子幾歲,卻算不得他的長輩,怎可管他的婚事?侯爺不若直接去找皇上,皇上定會為世子擇一合適閨秀。”


    不等周詔再說什麽,林青鸞輕輕一擺手,笑道:“侯爺贖罪,剛剛送走兄長,本宮也有些累了,便不陪侯爺說話了。”


    言畢,她便帶著一群人,直接略過周詔身邊,浩浩蕩蕩迴了碧霄殿。


    去打聽消息的小宮女迴來報道,說安南侯在原地站了片刻,便去了無極殿,不大會兒便出來了。


    林青鸞“嗯”了一聲,眸中冷然。


    周詔今日直接問到她臉上,定是知道了什麽,這是來為兒子抱不平了?


    難道她林青鸞是個玩弄青年,阻礙他人婚約之人麽?


    林青鸞拂袖將麵前的棋盤掀翻,起身道:“碧霄殿夜風甚烈,去尋內務府來,將本宮寢殿的窗戶都封死,隻留一扇麵向院子的便罷了。”


    “這……會不會太悶了?”木槿幾人有些不解,她家娘娘是最怕熱的了,為何還要封了窗戶?


    安瀾在聽到安南侯說那些話的時候便氣的不行,這會兒嚷道:“娘娘說要封便封!還不快去!趕在今日,便全封上它!”


    讓那些半夜翻窗戶的小人全都死了心吧!哼!


    林青鸞重新坐迴去,端起茶來慢慢喝了一口,發現竟是紅棗茶,不由又想一陣心煩。


    但是,罷了,她吃什麽喝什麽,尚且影響不到別人,隻要堵了路,再不見,他娶妻與否,總與她沒有關係了吧。


    因著封窗戶,林青鸞也沒能午歇,這般敲打到傍晚,總算把碧霄殿東側殿的幾個窗戶都封結實了。


    林青鸞進去看了一眼,頓覺越發心浮氣躁,當晚幹脆讓人在書房那邊布置了個小床,胡亂歇了。


    鳳儀殿中,翟含景正捂著胸口猶豫不決。


    錦如低聲道:“主子的病還不好嗎?明日的宴,難道要讓貴妃坐在上首,坐在皇上身邊嗎?”


    “不——”翟含景說了一個字,又開始猶豫。


    她這般病愈了,勤嬪該怎麽辦呢?


    皇上會不會在看到她之後,又想起勤嬪犯的事,降下雷霆來?


    若勤嬪再降位,那……


    “主子!奴婢聽說,林將軍不止斬殺了北戎二王子,還帶迴一個北戎王孫為質,主子難道當真放心,讓那宴上的榮光全被他林家得走嗎!”錦如又勸道。


    翟含景有些動搖,錦如實在沒辦法,隻能道:“主子到底是皇後,豈能久病不愈?勤嬪娘娘這幾日哭的身子都虛了,若是病上一場也是有的。”


    “那便這般吧。”翟含景歎道,“她也實在莽撞,便讓她病上一場,也能長長記性。”


    “是!”錦如總算放心些,皇後娘娘可算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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