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裏一片漆黑,林青鸞以為會迎接她的那個人正拿著一壺酒,坐在床邊的軟榻上獨酌。


    這一晚天氣並不算好,無星無月,連夜風都吝嗇多給幾分,隻鋪下沉沉的一片,從窗口看出去黑的令人心驚。


    林青鸞不免心中微動,她摸索著走過去坐在周楚暮身邊,開口問道:“怎麽不點燈?”


    周楚暮沒答,隻將酒壺遞給她。


    林青鸞一聞便知道是十裏春,當下高興的喝了一口,隨後輕“咦”了一聲:“味道不太對呀?”


    “我府上下人自己嚐試釀的。”周楚暮沒解釋更多,“許是時候還未到吧。”


    林青鸞點點頭,也未太在乎,她起身點了燈,又坐迴去。早就熟悉的氣息,她伸臂環住他的腰身,笑顏如花:“怎麽了?不高興?”


    周楚暮桃花眼淡淡垂下,長睫掩住眸中情緒,像是在看她,又仿佛不是。


    卻讓林青鸞微微有些驚訝,不由坐直了身子:“是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周楚暮近來卻是越發沉默,從前還與她調笑幾句,但似乎是從那次上官冽突然到來之後,他便話少了許多,與她聊的,不是正事,便是床笫之間的嬉鬧。


    她一想,便想到今日的大事,不由慎重了幾分:“是不是,文美人的胎?”她說著,以拳擊掌歎道,“我就知道!勤嬪又不是你的人,反而文美人……”


    她歎了口氣:“可惜了。”


    周楚暮隻默默看著她,聽到此處忽然笑了一聲,問道:“怎麽,阿鸞倒是很願意沒有此事,好讓你順遂侍寢嗎?”


    “啊?”林青鸞反應了片刻,才明白他在說什麽。


    她微微蹙了眉:“這是哪裏的話?”


    她對上官冽什麽態度,周楚暮豈會不知?


    但她卻不知,周楚暮心中最醋的便是此事!


    他霍然起身,一步走到林青鸞對麵,垂眸灼灼看著她:“不然呢?臣看娘娘去侍寢高興的很,又下棋又彈琴的,還要跳舞呢,還是不穿衣服的舞,臣可真是大開眼界!”


    林青鸞卻是不妨她和上官冽的私語言他都能知道,先是一愣,又笑起來:“你……”


    多久沒用臣自稱了,怎麽這會兒又這般?


    “若是沒有文美人此事,娘娘待如何?”周楚暮忽然彎腰,直直的麵對著她,不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林青鸞睫毛微微抖動兩下,又笑起來:“我還能如何?我是貴妃,是皇上的女人,又能如何?”她往後一仰,斜靠在引枕上,笑的越發嬌豔,“難道我還能為了根本沒有的清白,拚命抗旨不成?”


    周楚暮頓了片刻,也笑了一聲:“是啊。”


    他緩緩起身,“你本就是貴妃娘娘。”


    林青鸞心裏也漫上一股說不清的滋味,似酸似澀,讓她忍不住想做點什麽發泄一下,卻又不知道能做什麽。


    燭光搖曳,將兩個人的影子拖在牆上,拉的又長又細,仿佛變了形一般,卻始終沒有交集。


    “啪”的一聲,燭花爆開,微小的聲音卻仿佛驚起半晌沒有說話的兩人。


    林青鸞垂下眼,不再去看周楚暮,起身道:“我要睡了。”


    周楚暮還是站在原地沒動,林青鸞避開他,剛走了幾步,忽然腳步一個踉蹌。


    她忽然頭暈的厲害,本能的伸手想扶住什麽,卻被一隻大手牢牢箍住。


    “我……”林青鸞感覺整個人都開始往下墜,眼睛幾乎掙不開,她心中大驚,但很快想到那壺味道不對的酒,頓時駭然,“周楚暮!你給我喝了什麽!”


    但不用對方迴答,她已經軟軟倒下,整個人徹底失去知覺。


    再醒來的時候,林青鸞是在一間陌生的屋子裏。


    無人伺候,她扶著額頭坐起來,喊一聲“安瀾”,卻也沒有迴應。


    周楚暮……這是把她擄到哪裏了?


    林青鸞頭還是有些暈,卻已經開始快速在心中分析起這件事情來。不管周楚暮是怎麽想的,又為什麽要這麽做,如今碧霄殿少了個貴妃娘娘,整個後宮豈不是要亂了套?


    若被上官冽發現,她又該怎麽辦?


    林耀辰就要迴來了,他們兄妹二人相見在即,她卻又出了這檔子事……


    林青鸞扶著床架子剛站起來,便聽到腳步聲,抬眸間,便見一身玄衣侍衛服的周楚暮正走了進來。


    她眉頭一蹙,下意識想去看看窗外的天色,但這一看才發現,這屋子裏,竟是一個窗戶都沒有!


    “阿鸞醒了。”周楚暮說著走過來,林青鸞卻一手撐著,另一手暗暗蓄力,直接給了他一耳光!


    “周楚暮,本宮給你臉了!”林青鸞咬牙怒道,“你算什麽東西,竟敢這般將本宮擄出來!”


    “本宮給你一炷香的時間,將本宮送迴碧霄殿,否則!”林青鸞唿吸急促,怒極的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意,“本宮要你安南侯府上下給本宮陪葬!”


    周楚暮被她一巴掌打的歪了臉,聽到這話卻又笑出聲來。


    他一邊扭過頭,一邊含笑看她,手指微微拂過唇瓣滲出的血跡看了一眼,又笑起來:“阿鸞這般精神,我也放心了。”


    “周楚暮!”


    “鶴然。”周楚暮忽然道,“我的字。”


    林青鸞一愣,周楚暮今年二十有二,既已立冠,自然有了字,她似乎也曾聽上官冽那般叫過他。


    但能互相稱字的,除了君父外,男子之間也得是極好的關係,更遑論男女之間了。


    若有女子稱唿一男子的字,兩人隻有一種關係,便是夫妻。


    林青鸞眸中明滅不定,片刻後略有些狼狽的別過臉去:“周楚暮,送我迴去。”


    周楚暮卻不管她,繞到屏風後便開始換衣服,不一會兒便一身寢衣走了出來道:“你今日還未吃過東西,可覺得餓了?”


    聽他這意思,竟已經是白天,而且過去很久了?


    林青鸞忍住心中驚慌:“現在是幾時了?”


    “太陽還未落山。”周楚暮低聲道,又走去門口那裏,似乎在吩咐什麽,迴來道,“先吃些東西,墊墊肚子吧。”


    竟已經一天一夜了!


    “周楚暮……我得迴去,送我迴去。”林青鸞眼淚簌簌而下,“我……我……”


    “無人發現貴妃失蹤,”周楚暮垂眸,伸手接了一顆她的眼淚,笑道,“阿鸞不必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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