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安瀾的肯定,林青鸞便緩緩笑了起來。


    壽宴是皇後帶頭準備的,酒水、熏香她皆可經手,林青鸞莫名中藥,還有那來到女眷更衣處的男子,以及後麵竹林的布防。


    除了皇後,似乎也無人可做到這般手筆了。


    可是為什麽呢?上一世並未發生過這樣的事情,而且皇後還有兩個月便要生產,此時不安心養胎,還鬧出這麽一場,隻是為了除掉她麽?


    林青鸞自己知道自己在上官冽心中就是牽製林家的棋子,如今更看清楚了那虛假情愛和寵溺,尤其她剛剛小產,自覺對皇後實在沒有威脅。


    至於一個陸氏……她林青鸞這幾年來打殺的妃子還少麽,怎麽就這次戳到翟含景的神經了?


    想不通便暫時不想,再說了,即便沒有此事,上一世的種種誣陷和逼迫,林青鸞和翟含景已是不死不休,早無和諧相處的可能。


    隻是翟家在那裏,翟含景又是實實在在的後宮之主,上官冽和太後都極看重她,林青鸞一時動她不得,隻待日後……


    日後,翟含景亦有不好過的時候,她林青鸞不介意到那時再落井下石一番。


    “主子?”安瀾低聲喚她,“主子可還難受?奴婢去太醫院請當值太醫來看看吧?”


    “不必!”林青鸞馬上拒絕,但她嗓子實在是啞,精神也的確不好,便隻能違心承認,“我隻是喝多了又吹了涼風,身上難受的緊,你去拿安神丸來,我睡一覺就好了。”


    “是。”安瀾去取了安神丸,同時還拿了一瓶藥膏過來,嘀咕著要給林青鸞抹藥。


    林青鸞:?


    “這才二月,竟然都有蚊蟲了。”安瀾歎氣,“娘娘是在亭子裏睡了多久,這耳後脖頸全是被叮出來的紅點。”


    林青鸞:……


    她不由又想起那名曰周楚暮的大蚊蟲,下意識去摸自己後頸,略有些狼狽的避開安瀾的手:“不必了。”


    頓了一下,又趕緊轉移了話題:“給你看帕子的小宮女是何種模樣?”


    安瀾便真忘了抹藥膏的事情,細細與她說了一番,然後服侍她吃下安神丸,又繼續歇在腳踏上守夜。


    等林青鸞一覺睡醒,已經是半上午,她考慮著風寒人設,沒敢亂跑,又等了兩日,到身上的印子消退下去,才敢不那麽心虛的去到永壽宮尋人。


    與太後虛與委蛇半晌,臨走前,林青鸞才提出要感謝送她迴宮的林嬤嬤。


    林嬤嬤不是太後身邊親近的服侍人,雖也算永壽宮的一等宮女,但一直都是侍候在廊下的,倒也正好合了林青鸞的心意,她直接打發了跟來的安瀾和木棠,自己過去感謝林嬤嬤。


    林嬤嬤是個很和藹可親的圓臉老人,年紀比太後小一些,笑眯眯的拒絕了林青鸞遞過來的荷包,隻道:“奴婢也是碰巧了,正好看到貴妃娘娘歇在涼亭裏。”


    “本宮確實糊塗了,實在記不得怎麽去了那裏。”林青鸞笑意和煦,眼神卻帶了些淩厲的看著麵前的嬤嬤,“那涼亭也不算偏僻,怎麽隻有嬤嬤看見了本宮呢?”


    林嬤嬤微微頓了一下,又無奈笑起:“大約是……奴婢與貴妃娘娘有些緣分吧?”


    “緣分麽?那……”林青鸞眼珠一轉,笑的格外甜蜜,“萬安宮中正好缺一個管事嬤嬤,嬤嬤不如隨本宮迴去?”


    林嬤嬤卻神色不變,依舊在笑:“還請娘娘贖罪,隻是奴婢覺得自己在永壽宮侍候,比跟著娘娘迴去更有用。”


    林青鸞聞言眸光微閃,她靜靜盯了林嬤嬤片刻,然後笑了一聲,不再多說,扭頭便走了。


    林嬤嬤很有意思,林青鸞之前試探過太後,明顯林嬤嬤什麽都沒與太後說過,但聽林嬤嬤剛剛那話,卻隱有了解真相的意思。


    難道這林嬤嬤,竟是安南侯府的人?


    林青鸞蹙著眉迴到萬安宮,開口便問安瀾:“安南侯府的事情,你可了解?”


    “安南侯府?”安瀾邊迴憶著,邊伺候林青鸞換上家居的衣裳,“周將軍從前與老爺也算相識,但也並不如何熟悉,奴婢並不算了解。”


    “嗯。”林青鸞垂眸,周楚暮的父親安南侯從前也是行軍之人,南安等幾個小國全都是被他老人家打敗才肯對大盛俯首稱臣的,也因此才封了安南侯的爵位。


    隻是安南侯如今年紀大了,唯一獨子周楚暮又是個眾所周知胎裏帶弱的,他便早早交了兵權,迴京做了個閑散侯爺,也算想得開。


    大約也是因此,上官冽對這一家還算放心,如今也肯用周楚暮。


    “倒是安南侯和侯夫人,卻是一對兒可憐人。”安瀾繼續說道,“當年安南侯還在南邊打仗,侯夫人生產時卻遇到兇險,險些一屍兩命,好在有……”她頓了一下,略過去那個名字,“貴人相助,隻可惜那次生產還是讓侯夫人落下病根,世子不到一歲,侯夫人便去了。”


    林青鸞聞言微微怔然,她從前不怎麽關心旁人,到不知安南侯府上還有這一遭:“然後呢?”


    “安南侯也是個癡情人,他本就無妾室,侯夫人去了之後這麽多年他也未有續弦。奴婢聽說,先帝曾經還想給他賜婚,但是他拒絕了,說答應了侯夫人,這一世隻她一個。”安瀾長籲短歎,“侯夫人娘家姓楚,據說如今的世子名原本是另外一個‘慕’字的,就是為了紀念侯夫人。”


    周楚暮……竟然原本是周楚慕麽……


    這般深情確實少見,林青鸞不由對這個從未謀麵的侯爺多了幾分敬佩。


    她抿了下唇,忽又想起周楚暮那起初生澀的動作,頓時愣在原地。


    這,安南侯府這般人家,周楚暮會不會也如他父親一般……


    算一算,周楚暮今年也二十有二了,卻仿佛從未經過人事,難道……


    莫非……


    “唔……”林青鸞痛苦的捂住臉,這次大約真是她的錯,欺負了人家小世子,不會還無意間破壞了人家家裏的規矩什麽的吧?


    她知道京中有些人家對家中後輩在女色一事上要求極為嚴格,甚至婚後除非四十無子才能納妾,若周楚暮也是這般,那她……


    還是想想辦法,給小世子送些東西賠禮道歉吧。


    不管有沒有用,至少她心裏好受些,咳。


    “主子,大明宮來人傳話,皇上想與主子一起用晚膳。”木蓮站在門口笑道。


    林青鸞本就滿腹心事,如今一聽這含義昭然若揭的晚膳,頓時心中更加煩悶:“本宮風寒未好全,別過給皇上病氣,你去大明宮替本宮與皇上請罪吧。”


    木蓮一頓,到底還是去了,林青鸞知道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轉念想起之前讓嫂嫂尋的美人來,她扶著引枕,細細思索片刻,暫時定下一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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