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和尚也真夠倒黴的,遇到三個護道者都在的時候。


    這哪裏能跑得掉?


    三個護道者頓時二話不說的就追了出去,顏窩就在院子裏等,陰屍甚至從房間裏搬了張凳子出來,擦拭了好幾遍給顏窩放在身後。


    “小姐,坐著等吧,可能需要很久。”


    顏窩施施然坐下。


    果不然,即便是三個護道者對付那和尚,也足足花了半個時辰的樣子。


    最後方天化和錢今迴來的時候,顏窩還嚇了一跳。


    “這和尚難不成還是個方丈一類的,怎麽你們怎麽還折損了一個人?”


    方天化氣的瞪了她一眼。


    “胡說什麽呢?你是巴不得我們出問題啊,潘擎護道者隻是把和尚帶迴學院去審問了。”


    顏窩頓時“哦”了一聲。


    “對了,你讓審問的那隻雞,結果已經出來了,你猜的不錯的確是佛門的手段……”方天化慢慢的說起自己拷問的結果,還表示村裏除了陳複城之外,還有三個眼線臥底。


    他把三人和那隻雞都關在顏家的棺材鋪裏了。


    “本來想著用入夢的能力給幾人更改一下記憶的,就放他們走的,結果還沒來得及動手呢,就看見你氣勢衝衝牽著狗出門,迴去後,得把這件事做了。”


    短短時間中佛門就安排了這麽多事,就如同祖母說的,他們是真的著急了。


    “這個村子裏的那些人還有救嗎?”顏窩輕聲說了一句話,也不知道是問誰的。


    但方天化和錢今都同時搖搖頭。


    顏窩頓時沉默下去。


    ……自己進村時那個笑容熱情,給她指路的婦人在腦海裏變成了灰白色。


    抬頭看了一眼蔚藍色的天空,萬裏無雲。


    陽光灑落而下,片片桃花的顏色越發鮮豔起來,顏窩卻感覺不到一絲溫熱。


    “該迴去了!”


    小黑舌頭呲溜一卷,最口一塊菩薩雕塑被它咽了下去。


    隨後,它低頭咬住鎖鏈走到顏窩跟前,吐出鎖鏈,示意顏窩牽著。


    除了陰屍外,鬼仆基本上都被顏窩一口吞入腹中。


    ……


    迴到家裏時,正巧趕上福安和福寶在飯廳擺放午飯。


    顏忠宴抱著果果輕輕哼著歌,瞧著顏窩懨懨的迴來,滿臉好奇。


    “一大早的,就去哪裏了?”


    “出去溜了一圈。”


    “你也去看村子外的山體滑坡了?”


    “沒去。”顏窩搖搖頭,“我去田螺村轉了一圈。舅舅,附近幾個村落裏就咱們家賣棺材吧?”


    “是啊。”


    “那你最近就別去小鎮上擺攤看什麽麵相了,果果讓嬸嬸辛苦帶一帶,趕製一批棺材出來吧。”接過陰屍遞過來的茶盞,顏窩咕嚕咕嚕的喝了好幾大口。


    “家裏不是已經有不少棺材了嗎?”


    “可能會不太夠用,接下來會死很多人。”


    趕著飯點進來的嬸嬸、白文林和祖母都聽見了這話。


    接著進來的就是三位護道者。


    沒想到潘擎把和尚送去學院這麽快,本以為會耽擱一些時間的,結果依舊趕上了飯點。


    “趕製棺材,不是寒冬臘月天寒地凍的,那些撐過了寒冬的老人已經進入平穩期,也不是荒年,不會有人餓死之類的,應該不會有十個以上的人死掉吧?”顏忠宴是最迷茫的一個。


    但左右看看。


    自家娘親、媳婦兒、以及如同親兄弟一樣的白文林,幾人好似都已經相信了。


    柳曼坐在主位置上,沒有直接拿筷子吃飯。


    “聽窩窩的,你今天開始就別去鎮上擺攤看相了,反正掙不了幾個錢。還是以我們的老本行為主,吃過飯之後,你和文林就去砍樹去。”


    “新鮮的木材砍迴來還要剔除、打磨、晾曬、開鑿、鋸斷那麽多步驟這需要不少功夫的。”


    白文林一身灰青色的長袍,墨發用一條同樣是灰青色的發帛在頭頂係了一個高馬尾,氣息溫和儒雅,此刻連忙點頭。


    “嬸子,我知道的。”


    顏忠宴咬了咬嘴唇:“知道了,娘。”


    “哎,你就寵著窩窩吧,咱們家這樣大動幹戈的搗騰棺材,村子裏的人要是看見了隻怕還會以為咱們詛咒他們呢,剛剛交好的幾家人情別又搞沒了。”


    柳曼氣勢威嚴的坐在主位上,臉色已經冷了下來。


    “沒了就沒了。”


    顏忠宴趕緊縮了縮脖子,慫慫的把果果遞給白梅。


    兩隻手朝膝蓋上一放,眼觀鼻,鼻觀心。


    等最後一個人落座,顏酒立馬抓著筷子做出開戰的姿態。


    柳曼不滿的掃了一眼那慫包一樣的兒子。


    “開飯吧。”


    ……


    飯後,顏窩照常坐在走廊上剔牙。


    突然間感覺到慧奶奶的意識蘇醒了,她看了一眼院子裏正拿著鋸子和刀出門的舅舅,起身走到屋子裏。


    張嘴一吐。


    詛咒物紅發夾頓時被吐出,視線裏也出現了慧奶奶的身形。


    “窩窩,你快去抓給果果看病的大夫!那大夫有問題!!”


    慧奶奶滿臉焦急。


    “他用針紮果果的手指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後來等那大夫離開後沒多久,就有黑色的煙霧從果果被紮過指尖上麵冒出。”


    “我把那黑煙吸收了,沒想到自己差點炸裂了!”


    慧奶奶說著就想拽著顏窩朝屋子外跑,顏窩小身板硬是被慧奶奶放風箏一樣的拽著,“慧奶奶,你慢點,我正要和你說這個事呢。”


    “有什麽事比果果安全重要……”


    “那個大夫已經死了!!”


    慧奶奶這才停下身形,半信半疑:“死了?”


    “嗯,我察覺到發卡破碎後,就問了嬸嬸,嬸嬸說根本沒有什麽攻擊;後來是祖母提到果果吐奶,來的大夫是曾經沒有見過的,我才起了疑心。”


    “再後來,是靠著延遠的新開發出來的能力,才確定了是那個李大夫有問題……”


    顏窩慢慢和慧奶奶講著今天發生的事,慧奶奶逐漸打消了念頭。


    最後隻說了一句。


    “世人多貪念,敬神不成反敬鬼,窩窩你要小心啊,偽佛比咱們當鬼的還陰險。”


    ……


    鳳無暇躲在陰影中,虛弱無力的身體靠在粗糲的石牆上。


    她低著頭,一點點的拆開腹部被綁好的布條。


    “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哈……”她先是輕輕的嬌笑著,笑著笑著就變成了大笑,癲狂無比。


    因為情緒過激,所以腰間的傷口被拆了布之後,隱隱能瞧見裏麵白紅色的事物。


    “我知道了!”


    “因為顏窩!一定是因為顏窩!!”


    “她害死我家雲巢,郭會長說是她自己的實力,我才不信!她可是吳笙的孩子,吳笙身後家族的能力,絕對能請動血月門!”


    布條一圈圈的散開,傷口迅速蔓延染紅一片,她用手指輕輕戳了戳傷口裏麵的紅白事物,手指抽出的時候,她臉上還在暗自獰笑著。


    視線就鎖在自己指尖上,看著血珠子一點點的滴落在地。


    血腥味在隧道之中變得明顯,滴落在地的血珠也在逐漸被吸收,隧道的最初的入口,有一隻的稻草人似乎聞見了這味道,正義詭異的姿勢朝隧道裏麵爬。


    因為沒有手腳。


    稻草人倒像是蛆一樣蠕動著,稻草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你們想喝我的血?”


    “嗬嗬。”鳳無暇嬌媚的冷笑一聲,隨後自己也模仿著稻草人的姿勢在地上聳動著爬了過去。


    她把帶血的手指遞到稻草人跟前,


    眼瞅著那稻草人的臉上出現渴望的神色,僵青色的褶皺臉皮因為激動,而幹裂,流出黃色膿水一樣的惡心汁液。


    “唰!”


    鳳無暇一把抓住那稻草人的脖頸,用力一扭!


    霎時,一個圓溜溜的頭顱就咕嚕咕嚕的落在腳下。


    “你也配!!”


    鳳無暇因為在地麵聳動,地麵出現大片血紅色的拖痕。


    坐在血痕的盡頭,捂著肚子上的傷口,輕輕吹了聲口哨。


    許久,許久之後。


    地麵出現一個慢慢膨脹起來的七情屍,是七情中的樂。


    “隻剩下你一個了?”鳳無暇凝起眉。


    樂屍長得很討喜,圓乎乎的肚皮,圓乎乎的臉,眉眼彎成一條縫的在笑……它從自己的肚皮裏掏出一個木盒,取出兩張符籙遞給鳳無暇。


    鳳無暇貼在腹部。


    霎時血液止住,傷口以肉眼可見的恐怖速度在逐漸愈合。


    “三屍被斬殺,七情屍也隻剩下一具,我現在的實力怕是不如三階的趕靈師……”


    “這個地方陰氣濃鬱,倒是很適合我養傷。隻要吸引一些人進來,我還能重新煉製七情屍!”


    她撐起半個身子靠在隧道的牆壁上,喃喃自語道:“這裏應該是個小村落,山體滑坡了,結果隻有這幾人前來查看……嗯,隧道深處似乎有別的東西。”


    鳳無暇沿著隧道一直往裏走。


    然後。


    她看見了一座青銅色的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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