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休閑更休閑的是如今的丹恆,這似乎是他難得的休息。


    比忙碌更忙碌的是如今的星——她好像一直都這麽忙。


    星現在發現一件事情,每次她以為自己一行人能來好好的度假休息,好好放鬆放鬆的時候,就一定會有某些大事將要發生或者正在發生,但是她每一次都逃不過,都要被卷入漩渦,忙東忙西累成個加拉赫。


    三月七那邊準備切磋,她這邊還要忙各種事情。


    於是星決定,不能讓丹恆這樣休息。


    “快點……丹恆老師!一直休息人會變懶的!”


    “……我本來也不懶,你先放開我,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不,你沒有。”


    星搖了搖頭:“快跟我來,這邊還有事情要做呢。”


    “什麽事情?”


    “很多事情。”


    星拽著丹恆的胳膊:“三月的努力刺激到我了,我覺得我也需要努力一下,而且在羅浮這段時間我們的事情也不少,快來陪我訓練,到時候我也要登台。”


    “……你也要參加星天演武?”


    “當然啊,你不覺得有意思麽?”


    “不覺得。”


    丹恆搖搖頭。


    他一點都不覺得有意思。


    也不知道到底哪裏有意思。


    丹恆歎了口氣,隻得跟著星朝前走。


    ……


    “唿……”


    丹楓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海浪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他猛地坐起身。


    篝火燃燒殆盡剩下的灰黑色灰塵在地上留下巨大的痕跡。


    幾個人橫七豎八地躺在火堆旁邊,睡的香甜。


    “不是……”


    丹楓撓了撓頭:“怎麽都在這睡的啊?”


    昨天晚上難道沒有保持清醒的人嗎?


    丹楓肯定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他喝醉的最快,喝多了就借口緩一會就躺下了,結果緩著緩著就睡著了。


    他四處看了看。


    鏡流窩在淵明懷裏,白珩窩在應星懷裏,景元自己抱著自己。


    丹葉呢?


    丹楓四處張望了一下。


    “呦,醒啦?”


    丹楓循聲望去。


    丹葉身後,一隻手拽著一隻巨大的黃牛,另一隻手叉著腰:“難得啊,今天你醒的最早。”


    “……昨天晚上怎麽都睡在這了?”


    丹楓有些頭疼,他揉了揉太陽穴:“都喝多了?”


    “除了鏡流都喝多了,其實我也有點喝多了,那種感覺實在是太讓人沉醉了。”


    丹葉輕笑:“他們都倒了,我想著也別一個一個送迴家了,反正這邊也沒什麽事情可做,在這睡好了。”


    景元昨天晚上可真是喝多了,情到深處也就把這幾天和懷炎將軍說的東西都說出來了。


    畢竟懷炎當然相信景元的立場,但是上麵的疑問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建木重生也確實是事實,而且如今羅浮在這樣的浩劫過後,竟然又召開了星天演武。


    懷炎雖然看上去很好說話,但是句句都在試探。


    包括試探丹恆和持明族的關係。


    丹楓雖然還活著,但是丹楓已經擺明了和持明族一刀兩斷,不再屬於持明族了,他也將龍尊的力量傳了出去,現在已經不是持明龍尊了。


    但是如今的持明龍尊,那個小女孩卻隻得到了飲月君代表生的力量,主管醫治,這明顯對於羅浮的實力是不利的。


    加上丹恆本身也是持明族,又擁有著持明的本相,擁有著飲月君代表著殺的力量,他若是能迴到持明族,對於羅浮的實力也是一種增強,但是這個態度還是需要稍微的試探一下。


    懷炎在來到羅浮之後還說過這樣的話:


    【演武儀典期間,大大小小比武與慶賀數不勝數,其中最重要的莫過於‘守擂競鋒’,東道主要派出技藝高超的戰士守擂,應對四方挑戰,以彰顯仙舟武德之盛,當老朽聽你提及星穹列車會前來觀禮,本以為本次守擂之人會是羅浮龍尊——】


    這句話表麵上看上去是沒說完的,但是這也就是懷炎的意思。


    從沒有人覺得丹恆和持明族擺脫了關係——除了那些真正理解並且知道真相的人。


    就算原本的景元也這麽認為——隻是他選擇尊重丹恆,而現在,羅浮不需要再束縛丹恆,而且丹楓同誌確實又還在。


    但是懷炎的話就代表了仙舟聯盟的意思——他和白露的力量來自於上一任飲月君,和羅浮龍尊這個稱號始終是無法剝離的。


    景元如此迴答:


    【炎老說笑了,銜藥龍女年紀尚淺,又不通武事,怎能讓她守擂?】


    算是把丹恆和持明族切割開來。


    他昨天晚上發了一晚上牢騷,無非就是明麵上都說是相信自己的,但其實到底相不相信他?誰知道呢……


    誰知道他們是怎麽想的。


    不過昨天過去,景元的壓力也能散去不少。


    這也算是一件好事。


    “沒有一個人醒麽?”


    丹楓眨了眨眼。


    “嗯,除了我和淵明,應該沒有人醒。”


    丹葉不禁感歎道所謂風水輪流轉。


    昨天晚上狩獵的任務在決鬥中擱到了淵明腦袋上。


    今天早上淵明半夢半醒和她猜拳一場,昨晚的境遇卻落在了她的頭頂。


    造化弄人。


    “又睡著了啊?”


    丹葉低頭看了看淵明,輕笑一聲:“那我也再睡會。”


    “可別睡了……”


    丹楓歎了口氣,一巴掌拍在景元的腿上。


    “呀唿!”


    景元怪叫一聲,猛地竄了起來。


    把丹楓嚇了一跳,整個人朝著後麵爬了幾米:“沒睡啊你!?”


    “嘿嘿嘿……我剛醒。”


    景元撓了撓頭,笑嘻嘻的:“就等著你們誰來叫我起床呢。”


    丹楓捂住胸口。


    堂堂混沌令使差點被嚇死了。


    “欸,不好意思哈。”


    景元擺了擺手,笑了兩聲。


    “你小子真壞啊。”


    丹葉輕笑兩聲:“懲罰你過來幫我烤肉。”


    “大早上就吃烤肉真的好麽?”


    “怎麽,你們令使還要擔心身材問題麽?”


    “當然啊。”


    景元蜷起胳膊,展示著自己壯碩的肌肉:“這可是我日積月累練出來的。”


    “嗬嗬。”


    丹葉打了個哈欠,抬起手,憑空造出一把小刀。


    “他們還沒醒呢。”


    “一會烤肉味出來就醒了。”


    丹葉打了個響指,火焰燃起。


    說句實話,丹葉完全不需要用刀一點點割肉。


    但是她享受這種處理食材的樂趣。


    尤其是景元也要幫忙的情況下。


    烤肉的味道散發出來的時候,白珩鼻子聳動,順著烤肉的香味就飄起來了。


    “好香啊……”


    她呢喃著,揉了揉眼睛:“大早上就烤肉啊。”


    “那是當然。”


    丹葉轉頭踢了淵明一下:“不會撒料了,別裝睡啊你。”


    淵明還是不起來,翻轉了一下腦袋埋進鏡流懷裏接著睡。


    很難想象這是現在的淵明能做出來的事情,但是他就是死活不起來。


    鏡流都被味道勾引的睜開眼睛了,淵明還摟著她睡呢。


    鏡流眨了眨眼:“我需要投喂服務……”


    “好啊。”


    丹葉笑嗬嗬的捏起一塊烤好的肉遞到鏡流嘴邊。


    就在鏡流張嘴要吃的時候,她一瞬間把肉收迴來,一口吞了下去。


    鏡流:……


    很好,真不愧是你啊歡愉星神。


    丹葉樂嗬嗬的看向淵明:“他要是不起床,看樣子你就吃不到肉了。”


    鏡流眨了眨眼,將淵明翻了過來,順勢趴在淵明身上。


    這樣就能稍微輕鬆一些了。


    “不對勁啊,我夫君怎麽會睡懶覺呢……”


    鏡流有些疑惑的看著淵明。


    “你夫君早就醒了,在那裝呢。”


    丹葉撇了撇嘴:“他是想坐享其成,不想來烤肉。”


    “這什麽話。”


    淵明的聲音傳出:“我這叫合理的休息,等待美食的降臨。”


    淵明已經睜開了眼:“歡愉星神,我十成十的相信你,你絕對能烤好這個肉的。”


    “我不相信我自己。”


    “沒事,艱苦日子過慣了,你弄成什麽樣我都能吃下去。”


    淵明打了個哈欠:“我和阿流再睡會……”


    淵明翻身的時候周圍幾人才看到,這貨竟然在自己身下用神力墊了個墊子。


    嘿,他們昨天晚上都是在沙灘上枕著沙子睡的,您倒是給自己弄了張床是吧?


    白珩到現在還在梳理尾巴裏麵的沙子呢。


    “有的時候真想把尾巴毛剃光了。”


    白珩的語氣有些暴躁,她抱著自己的大尾巴,不停拍打著,將裏麵的沙子抖出來。


    “你把尾巴毛剃光了不就變成禿毛狐狸了嗎?”


    “你才禿毛狐狸呢!”


    白珩晃了晃腦袋。


    應星終於還是醒了。


    自家娘子抖落下來的沙子全都砸在他臉上了。


    “一大早上就烤肉啊,這麽豪華。”


    應星撓了撓頭:“你們今天難道沒有事情要做嗎?”


    “我最近都沒什麽事情需要做。”


    景元一邊說著,一邊朝著木棍上串肉:“師公……起床吧,我們需要你。”


    “你們不需要我,我相信你們。”


    淵明摟著鏡流,鏡流想起床都起不來。


    很好。


    鏡流閉上眼睛。


    她放棄掙紮了。


    畢竟睡懶覺也是蠻舒服的。


    ……


    等到幾個人慢慢悠悠從永狩原迴來的時候,才看到已經在後花園中等待多時的懷炎。


    那小老頭慢慢悠悠的喝著茶,十分愜意。


    旁邊的應霜台不知道已經坐了多長時間了,不過笑的挺開心,應該和懷炎聊的不錯。


    估計是彥卿帶過來的,這段時間應霜台一直都跟著彥卿一起。


    “哎呦,師父,您怎麽來了?”


    應星笑著走上去:“等很久了吧?”


    “也沒多久。”


    懷炎將茶杯放下:“也就等了一早上,怎麽,你們這裏上班的時間很晚啊。”


    “哪還有班可上,我都退休七百多年了。”


    應星擺了擺手,後退了半步露出後麵的白珩:“給您介紹一下,我娘子,白珩。”


    “娘子,這是我師父,你見過的。”


    應星又轉頭對著白珩說道。


    “炎老好。”


    白珩有些局促地點點頭。


    她當然認識懷炎,當初作為飛行士去朱明求援的時候見過。


    難得見這狐狸這副模樣。


    鏡流心中暗笑。


    “你好你好,照顧應星這麽長時間,辛苦了。”


    懷炎連連點頭。


    “這是我兒子,叫應霜台,您已經見過了。”


    應星又說道。


    “嗯,是見過了。”


    懷炎點點頭:“不然幹等著你們也不迴來,昨晚幹嘛去了?一身酒味。”


    “出去聚了聚,少喝了兩杯。”


    應星笑了兩聲,後退半步:“鏡流同誌,快上前來。”


    鏡流嘴角一抽。


    就……就輪到自己啦?


    她拽著淵明的袖子,對著懷炎笑笑:“炎老,這位是淵明,我夫君。”


    “您好。”


    淵明對著懷炎點點頭。


    “啊……我知道。”


    懷炎站起身:“您好,萬象天君。”


    他又看了看鏡流。


    小丫頭真有能耐,出去七百多年給自己找了個星神當夫君。


    除了飛霄或者玄全那類不常關心外事的將軍以外,全聯盟的將軍和高層,誰不知道鏡流的夫君是個星神。


    “炎老,後麵還有位常樂天君。”


    景元指了指身後,一轉頭卻沒看到丹葉人影,他有些疑惑的看向應星:“丹葉呢?”


    “小景元,我就一會不在你就開始想我啦?”


    景元一轉頭沒看到應星,而是徑直對上丹葉的那張臉。


    他沒表現出來,但是明顯嚇了一跳:“你怎麽神出鬼沒的?”


    “帶著小龍尊四處看了看。”


    丹葉笑笑,將目光落在了懷炎身上。


    她笑眯眯的走過來:“你就是燭淵將軍?”


    “正是。”


    懷炎點了點頭:“您好,常樂天君。”


    “嗯,你好。”


    丹葉隨意的擺擺手:“羅浮的茶水可還合口?”


    “當然合口。”


    “是麽,那與朱明的茶比起,如何?”


    “自是各有滋味的。”


    懷炎笑了笑。


    “哈。”


    丹葉輕笑:“這小家夥還挺會說話的。”


    景元頭發都飛了。


    這位可是仙舟聯盟幾乎是資曆最老的將軍了!他師父都要稱一聲炎老,您老人家說話多少注意……


    嘶……細想想丹葉管懷炎叫小家夥好像沒毛病……


    但是感覺好怪異啊。


    懷炎隻是笑,也不說什麽。


    和這個活了不知道多久的星神比起來,他確實隻是個小家夥。


    淵明輕輕捏了捏鏡流的肩膀。


    鏡流揚起頭,兩人快速的親了一下。


    懷炎輕咳兩聲。


    很好。


    這些年輕人還真是一點都不在乎旁人的眼光。


    這非常好。


    “對了。”


    懷炎對著淵明微微鞠躬:“老朽此行,還要感謝萬象天君,在七百年前擊碎了計都蜃樓,保全了玉闕仙舟。”


    淵明:……


    他有時候真佩服這些仙舟人的記憶力。


    七百多年前,除了和鏡流有關的事情以外,大部分事情他都記不清楚了。


    但是他也不能一點動作都沒有。


    金色的力量將懷炎托起。


    “燭淵將軍不必客氣,阿流想要守護的地方,我自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淵明聲音溫潤:“七百年前的事情了,倒也不必掛在心上。”


    懷炎隻是笑笑。


    肯定是要掛在心上的,但是這個時候再說就假了,而且沒必要。


    懷炎麵對星神還是比較自然的。


    仙舟聯盟不怕星神是傳統,在這兩位星神都十分友善的情況下……尤其是懷炎也沒什麽想要求兩個星神的事情。


    沒有欲求,人就能自然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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