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很迷人,不是麽?為何自己,終究辜負了呢?嘴角扯了一個輕輕的笑,是自嘲。嘲笑自己的虛偽,如果沒有留戀,何必裝作懷念。既是對陳欣的輕褻,也是對自己的情感的輕褻!


    緩緩,將頭復又沒入水裏。多多少少,阻隔了那絲絲的亂意。


    山穀,唯有琴聲、鳥鳴迴蕩。


    ……


    洗罷。收拾心緒,端正態度,恭敬移步,往前求教。


    循著琴聲,繞過株株桃樹。驀然,一個背影,出現在玉飛的眼前。竟止不住,讓他眼睛一亮,心兒一蹦,忘卻了計較。


    因為他看見了,一抹牽掛的顏色,紅。


    雖是桃紅,那端紅間白的桃紅。卻也讓他聯想到了,那魂牽夢繞的艷!四周飄落同樣顏色的花瓣,交相輝映。樹梢,擠著三兩隻鳥兒,間和著琴聲,嚶嚶而鳴。真真的,一個仙子坐在眼前,決計是不沾任何妖氣的!


    玉飛看得,竟有些癡了。步履轉而急切,又轉而生卻,恩人終究是恩人。頓了頓,將其他的紛雜私念收攏。唯獨,幾日間在腹中醞釀的詩句,倒還可以任情詠吟的:“藍天浮雲涓涓水,空穀清音沐桃花。”


    琴音一顫,不停。玉飛思緒一頓,未斷:“花間無聞仙子在,長坐此中無煩憂!”


    吟畢,琴音嘎然而止。“好詩!”趙靈兒已當即立起、轉身。笑臉,又是換了樣。原先素淨的眉間,新添了一瓣桃花鈿。閉月羞花之外,又多了幾分俏皮。看著玉飛,臉上盡是讚賞。


    玉飛這才醒轉。趕緊收了放肆,拿了恭敬,淺淺一禮:“姑娘見笑了。”


    趙靈兒卻未覺這些,尚在興頭。將詩細細迴品了一遍,更是興致勃勃地,隨手就撚來一麵團扇,遞到玉飛麵前:“前些年我得的一幅好扇麵,可惜一直未得好詩。今日公子佳句,正是應情應景,趕快替我題上。”


    玉飛微愣,接過團扇一看,好一副紅淡相間、小巧別致的彩墨桃花繪。竟完全無有拒絕之心,有的隻是謙遜:“好筆墨!就怕我的字,配不上它。”


    “公子哪裏話,做得好詩,豈會沒有一手好字。”


    玉飛也是興致滿滿,對方既然真情相邀,再卻,就不恭了。立刻擼袖。


    趙靈兒帶他來到琴案,又是一撚,筆墨到來,遞與手上。


    玉飛接筆,在扇前默了片刻,揮毫:“忘憂穀吟——藍天浮雲涓涓水,空穀清音沐桃花。花間無聞仙子在,長臥此中無煩憂。”


    玉飛一邊寫,趙靈兒一邊念。


    寫完,趙靈兒又興奮了:“長坐,改成長臥……嗯,改得好,更顯恣意,有仙味兒。字體娟秀帶草,亦很別致。好字,好詩。”


    誇讚,讓玉飛又一次驚喜,她竟然也諳用字、用筆。不禁把剛題的詩,拿到嘴邊輕輕吹幹墨跡,再才遞與過去,忍不住更出言附和:“其實,長坐我都還想改成醉臥。可惜我不會喝酒,不然,醉臥此中更忘憂!”


    “你說得太對了,此時,應該要有酒!可惜,你現在傷還未愈喝不得。不然,不會喝也得小酌一杯。”盡顯少女恣意性情。


    倒叫玉飛,放得更開,大為贊同:“這……確是、確是。”


    “來,公子坐。眼下沒有酒,喝杯熱茶,也是唇齒留香的。”


    “好。”玉飛依言而坐,爽快端茶而飲。呷了一口,沒有去評茶,反而話語一轉,來評人了:“靈兒姑娘,今天這身衣裳……好別致。”


    突然的話轉,讓趙靈兒明顯地一陣嬌羞,趕緊遮了、抿了,還來解釋:“是我平日最愛的一身,公子見笑了。”


    “比藍色好看,有朝氣多了,更像十六歲。”


    趙靈兒低頭,嬌羞不語。


    玉飛才覺,自己的誇讚,有歧義,亦顯過了。趕緊喝茶,也不語。


    一陣沉默。


    ……


    趙靈兒剛要開口,玉飛先說話了:“忘了還有正事要請教靈兒姑娘……”


    認真的樣子,讓趙靈兒停住。復了淡然,大方請了:“但問無妨。”


    沉默的這一刻,玉飛的心弦自然復又調緊了,雖然本身沒有雜念,但也不敢繼續放肆。而且還想到自己的殘疾,便將一切閑逸的計較都還是打消了:“既然姑娘頗通藥理……我的傷勢,真就沒有一點希望了嗎?”


    聽聞此問,趙靈兒不由頓了頓,認真應對了:“其實,你們人界藥理,我是未有參習的。主要是有姥姥遺澤,外加本身草木,天生懂得一些,如此而已。因此,是否真有其他方法,我也不全知。不過,我伴隨姥姥時倒有些許耳聞:妖界有種不滅之術,人界有種再生之丹,均是愈傷良物!”


    果然還是有收穫,玉飛大喜:“不滅之術、再生之丹?!”


    但趙靈兒,又沉沉補充了:“可那兩樣東西,都幾近仙家之物。那不滅之術,還是七百年前,一隻蜥蜴妖會得,但卻未聞有衣缽傳人;至於再生之丹嘛,百多年前好像出現過一陣子,但不知為何現在也沒有聽過了。”


    玉飛聽完,心又涼了半截:“七百年前!百多年前。”


    趙靈兒自然又來安慰:“不過機緣這種東西,誰又能說得清。”


    但玉飛並未過多糾結,隻微微感嘆,便站起行禮:“承蒙姑娘搭救,在下已在穀中打攪多日,是該告辭了!”


    這番突然請辭,確實出乎趙靈兒意料。


    然而,亦出乎玉飛意料,趙靈兒並未當即挽留,而是淡淡提醒:“可你現在,不正在渡那歸元劫嗎?”也未站起。


    果然,這一提醒,真讓玉飛一愣,忘了那一茬兒了。這才默一合計:“二九,十八天……也太長了點。”


    趙靈兒便又淡淡插話了:“公子可是有急事?”


    玉飛停下,訕訕一笑,應承道:“實不相瞞,家祖學識淵博,少有他不能解釋之惑。因此,急切想問詢他老人家;而家中三叔,亦擅長煉丹,既然是治傷便不想耽擱了。”


    趙靈兒緩緩點頭:“哦,姥姥也誇過,龍場有才……”正說著,手一伸,那枝頭的鳥兒竟然落到趙靈兒手上,還嘰嘰喳喳叫個不聽。然後她手輕揚,鳥兒飛走。“可惜,姥姥討厭紛爭,習慣了與草木、鳥獸為伍。”


    那一幕太過出塵,讓玉飛竟有些自行慚穢:“是在下貿然闖穀,打擾靈兒姑娘清修了。”


    靈兒這才微微一笑,覺得自己有些失言,旋即輕輕解釋了:“我卻最愛聽外麵的新鮮事……姥姥也說了,不入世卻不能不知世,糊塗可難以成仙。我見你要死的時候在哭,為善,這才救了你!”


    “讓姑娘見笑了。”


    二人就這樣,一個端坐,一個端立,閑扯了其他有了一會兒。


    玉飛有些小尷尬。既是因為那窘態被人瞧去;亦是因為現在,傷劫同時在身,卻又已貿然請辭,有些進退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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