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書迴到了府衙,今日自己既算有所收獲又算一無所獲。


    明明運氣爆棚直接撞到了兩個疑似罪魁禍首碰頭,如果當初兩人剛見麵的時候自己便衝出去,至少能留下一個。


    可偏偏好奇心上頭,非得聽聽對方的陰謀詭計,結果最後關頭被人發現功虧一簣。


    但好在,老婦人這邊有了好消息。


    “老身幸不辱命。”


    老婦人遞上幾張紙:“朱大人也派人在一旁協助,這供詞抄錄了兩份,一份給了朱大人。”


    趙玉書鄭重接過:“謝過老人家。”


    許勝身為整件事唯一的線索,死是肯定不會讓他死的,但這件事往小了說至少是好幾條人命,往大了說甚至牽動大半個天下的局勢,在這個人命比草賤的時代,他想全乎著出去就不太現實了。


    趙玉書當年在東都神捕的血牢裏見識過這個時代的審訊手段,知道許勝現在八成已經不成人樣了。


    但他確實活該,能當朱火的小幫閑,他可不是個憨厚之人,拿錢辦事的時候他清楚知道阿冬被擄走會發生多麽淒慘的事,但他並不在乎,二兩銀子在他眼中可以買阿冬的命,現在同樣買了他自己的命。


    罪不至死嗎?


    趙玉書覺得自己變了。


    兩人迴到醫館,趙玉書和蘭靈一起打開了供詞。


    許勝確實有許多細節沒說,在各種手段的刑訊之下,他連昨日路上踩了幾顆石子都想起來了。


    刨除一堆沒用的廢話,簡單來說,就是迎冬節大遊行的時候,許勝正在瞎逛,就被一個相熟的混混找上,問他有一筆好買賣做不做。


    當然要做,在嶽州城許爺不敢惹的人還不多。


    於是混混帶著他和另一個熟人來到了一處僻靜處,一個身穿黑衣蒙著麵的人扔給他們每人二兩銀子,讓他們在此等消息即可。


    許勝有心拿著錢就走,管你是誰,錢到了許爺手裏斷不可能給你還迴去,至於做事,哈,錢都給了我還做個屁的事。


    然而帶他來的混混攔住了,說那人惹不起,還是老實的好。


    直到午後祭典結束,那人再次迴來,讓他們去江邊,同時扔給他們幾件嶄新的書生服遮掩一下。


    三人一臉懵逼的跟到江邊,對方指了指遠處一個黑炭頭,讓幾人去挑釁,順便教了領頭的幾句酸詩。


    看到這裏,趙玉書已經眉頭大皺,這人八九成是陰司,可挑釁就挑釁,為什麽一定要扮成書生?


    “許是他覺得,如果幾個混混去找茬,那兩個修士並無出手的道理,畢竟許勝這種人到哪裏都人厭狗嫌。”


    蘭靈心思細膩,給出了一個很靠譜的推論,趙玉書恍然。


    許勝幾人不是傻子,另一個混混認出了黑鹿,畢竟黑鹿的外形辨識度過高,麵對一個修士,莫說二兩,二十兩也不會拿小命開玩笑。


    然後舵主的兩個侍衛,甚至說養子站了出來。


    舵主的人背書,幾個混混立即膽子大了起來,便發生了後麵黑鹿遭遇的一幕。


    這裏一個細節引起了趙玉書的注意,許勝說,舵主身邊的那兩個修士,做這件事的時候表情似乎有點不自然,對那個黑袍始終有些懷疑的神態,其中一人說了一句:希望你說的是真的。


    後麵的內容就沒什麽意義了,趙玉書和蘭靈對視一眼,老趙率先開口:“陰司的人,許諾了他們什麽?”


    “我覺得,是一個對他們很重要,但又不是非常誇張的東西。”


    趙玉書頗為疑惑:“為什麽這麽想?”


    蘭靈咬了咬嘴唇:“他們隻是去挑釁了一下黑鹿,甚至沒有死纏爛打,隻是吸引了一下黑鹿的注意力,這說明,他們出手要付出的代價並不高,如果陰司許諾的很高,反而會引起他們的警惕,比如有人跟你說,你去把黑鹿打一頓,然後給你一件天階至寶,你信嗎?”


    趙玉書一拍腦門:“說的有理,不過,他們難道想不到這人是想對付阿冬嗎?”


    蘭靈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既有欣賞又有憐惜:“我的趙公子啊,這天下間,有幾個修士會把凡人的命看在眼裏呢?”


    兩人默默對視一會,老趙的臉先紅了,嘿嘿笑了兩聲:“那,如果一個東西不是很誇張,又如何很重要呢?”


    蘭靈搖了搖頭:“我一時想不到。”


    兩人分析了半天,似乎又陷入了死胡同。


    “說起來,你今天下午遇到那兩人,有沒有什麽線索?”


    蘭靈轉移了話題。


    趙玉書長歎一聲:“我該早點出來的,現在隻知道第一個人應該是七重天,女的我曾見過,不,聽過,但最多是一麵之緣,除非再跟她說一次話,否則一時想不到是誰,然後朱大人那邊,我從府衙出來就被他們的人盯上,不知道跟這兩人有沒有關係,線索好像挺多,卻全都斷了。”


    “按你的說法,今天下午的人,應該很熟悉舵主。”


    “是啊,進門煮茶跟迴家一樣,實在不行,我就直接打草驚蛇,去探探舵主身邊有沒有這麽一個猛人,這紅蓮教真是臥虎藏龍啊,舵主一個普通人,身邊竟然那麽多修士給他賣命。”


    “我想到了!”蘭靈猛地一拍桌子,把趙玉書嚇了一跳,連在旁邊旁聽到睡著的黑鹿都一個激靈蹦了起來。


    “你,你想到什麽了?”


    趙玉書本能的後退一步,蘭靈還怪嚇人的。


    “舵主是個普通人。”


    趙玉書下意識的點頭,然後猛地驚醒:“對啊,舵主是個普通人。”


    黑鹿聽得一臉懵逼,你倆在說什麽,舵主是普通人咋啦?這種事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


    “那兩個修士,確實是忠心耿耿,或者說,孝心可嘉。”趙玉書歎息一聲,坐了下來。


    蘭靈也是一歎:“陰司的人,用舵主來威脅,不對,不是威脅,是誘惑,誘惑那兩個修士替他做事。”


    趙玉書重新站起身:“我要去問問老館長,舵主的身體是不是不太好。”


    “明日再問吧,這都幾時了。”


    “那我換個人問。”


    月上中天,趙玉書走出小屋,背著手看著朦朧的月色,是該自己出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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