舵主的家很小,隻是個最普通的一進小院,跟趙玉書在長安時租住的差不多大。


    單從居所來看,嶽州舵主生活也很簡樸。


    朱大人敲了敲門,過來片刻,裏頭傳來起床聲:“誰啊?”


    “舵主,是我,朱顯。”


    “你怎麽這個時候來了?”


    老舵主打開門,被門外站了的一群人嚇了一跳,尤其是看到提著劍滿臉寒意的趙玉書,和被朱大人主動帶來,肩上還有傷的許勝,有點摸不著頭腦。


    “朱大人,這是何意啊?”


    朱大人皺了皺眉頭,一把扯過許勝:“你說!”


    許勝哆哆嗦嗦:“下午,我和兩個夥計收了二兩銀子,扮成書生去招惹醫館的一位修士,然後,然後,您手下的兩個修士站出來打抱不平,然後,那個什麽,阿冬,走丟了。”


    許勝說的前言不搭後語,老舵主一臉茫然:“到底何意啊?”


    趙玉書上前一步:“簡單來講,有人設計擄走了我的朋友,參與其中的人,有你的部下。”


    老舵主頓時怒不可遏:“荒謬!老夫一把年紀,從未幹過傷天害理之事,趙玉書,你要仗著有幾分修為,要仗著書院的名號,來刻意羞辱我嗎!”


    趙玉書強行平穩心態:“老舵主,不如讓他說說具體是哪兩個人,勞煩把他們叫來對質一下,若是冤枉了,我先宰了這個畜生,再向您賠罪如何?”


    趙玉書一把將許勝推向前麵,眼睛卻沒離開老舵主的眼睛片刻。


    他不擅長玩陰謀詭計,同時也最討厭別人用這些手段,有能耐就直來直去的打過來,大家憑本事見真章,擄走一個小姑娘算什麽,人渣中的極品。


    “不必他說,老夫身上常年就跟著兩個小夥子,都是二重天的修士,今日迎冬節,特意讓他們年輕人去耍耍,就算是他們,也必定是路見不平,斷不可能參與這等醃臢事。”


    朱大人覺得有點不對勁:“舵主,是非曲直,不如叫他們迴來問一問?”


    “他倆是我手把手教出來的,朱大人,你也懷疑我嗎?”


    朱大人覺得這個老朋友平時也算精明,並不是那種極為死板的人,今天怎麽一點口風都不肯鬆?


    眼瞅著局勢越來越緊張,朱大人第一次感到有些無力,現在兩方他都不願得罪,同時恨死了這件事的始作俑者,他到底想幹什麽?


    “雪仙?”


    跟著來的朱火突然發聲,所有人都下意識迴過頭去。


    “你怎麽來了?”趙玉書察覺到蘭靈神色不對。


    “我一路打聽過來的,阿冬迴來了。”


    朱大人率先鬆了一口氣:“迴來就好,這孩子這麽大了,還這麽貪玩,迴頭需好生管教。”


    但很快他意識到不對,因為蘭靈神色凝重。


    “阿冬出事了?”趙玉書小心翼翼的問。


    蘭靈搖了搖頭:“沒有,阿冬很好,但,她不是自己迴來的。”


    “還有誰?”


    蘭靈抬頭看了老舵主一眼:“還有兩具屍體,阿冬爺爺認了出來,是老舵主的手下。”


    今年的迎冬節,是紅蓮教成立以來過得第二個不舒坦的迎冬節。


    上一個這麽折騰的還是紅蓮教剛剛起義,被江南數郡的官兵圍著打,死守嶽州城六十多天,硬生生扛到深冬逼退了官兵。


    一路上所有人的腦子都是一片漿糊,沒人能想到一個簡單的迎冬節為什麽會有人去擄走阿冬,沒人能想到擄走了阿冬為什麽又平平安安的放了迴來,更沒人想到參與擄走阿冬的人為什麽會變成屍體。


    小小的醫館頓時擠滿了人,朱大人直接揮手讓兒子帶著其他人全都退下,隻留下他和老舵主跟著趙玉書二人進去。


    黑鹿已經醒了,正虎視眈眈的盯著老舵主,而老舵主一進屋看到兩具屍體,眼淚頓時落了下來。


    “誰殺的他們?誰殺的他們!”


    阿冬嚇得往後退了一步,趙玉書擋在她身前:“阿冬,你別怕,把事情說一說。”


    阿冬戰戰兢兢的露出腦袋:“下午,我跟鹿哥在樓那裏玩,然後,有三個書生罵鹿哥,鹿哥就嚇唬了他們一下,他們倆,他們倆就出來跟鹿哥打了起來,然後,然後有人從背後拍了我一下,我就暈了,再醒的時候,我就在家了,然後,我手裏有這個·····”


    阿冬小心翼翼的遞上來一張字條,趙玉書急忙接過,字數不多,卻看的他心神劇震。


    “此二人膽敢捋書院虎須,在下已替書院出手教訓,六先生不必道謝。”


    老舵主一把奪過來,然後顫抖著手指向趙玉書:“好個書院!好個六先生!視人命如草芥,還我孩兒命來!”


    老舵主向前一撲,卻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朱大人一把攬住老舵主:“六先生,此乃挑撥離間之計。”


    “我知道。”


    “到底是何人?”


    “陰司。”


    “陰司的人,如何使的動舵主的手下?”


    趙玉書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非常簡單的計謀,卻非常有效,趙玉書相信哪怕今天在座的每個人都守口如瓶,用不了兩天,整個嶽州也依然會知道這件事,而且是添油加醋過後的版本。


    書院來了位六先生,無憑無據下出手殺了紅蓮教嶽州分舵舵主的人,紅蓮教必須給出反擊。


    否則單是洶湧的民意和輿論都會讓紅蓮教的高層威嚴掃地。


    怕了書院,就會被說成怕了東都,怕了東都,誰還敢跟你造反?


    朱大人臉色數變:“有哪裏不對勁。”


    趙玉書猛然抬頭:“許勝,還有他那兩個同伴。”


    朱大人恍然:“對,本官連夜提審他們三人,想必能問出些什麽,六先生,情況複雜,還請不要擅自離開嶽州,一切等水落石出,或者教主迴來再說吧。”


    趙玉書點了點頭,自己此時一走,等於坐實了是自己濫殺,陰司這一招,即挑撥了書院和紅蓮教,又把自己強行困在了嶽州。


    陰司勝了一局。


    夜已深,趙玉書安排大家先休息,自己在大廳枯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朱火親自過來帶來一個不好的消息,跟許勝一起的兩個假扮書生的混混,昨夜去拿人時,被發現都已經被殺死在家中,屍體上均有替書院出氣的字樣,而到今日清晨,流言已經開始在嶽州城蔓延。


    “我不喜歡你,但我也不喜歡用這種下三濫招式的陰司。”


    朱火走到門口:“趙玉書,你是書院六先生,你不會被他們牽著鼻子走的,對吧?”


    趙玉書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年輕人:“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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