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門的信徒一如既往的多。


    與半年前相比,這次來到龍門,趙玉書的心境完全不同。


    畢竟以他表麵五重天實際甚至能跟一般的七重天掰掰手腕的實力,在龍門基本可以橫著走。


    佛不走依然滿座,不戒握著排號木牌,頗有些坐立難安。


    “我說不戒師兄,你好歹是個僧人,饞成這樣不合適吧。”趙玉書有些無奈,在修建了一半的蜃樓寺找到不戒後,對方立即要求趙玉書帶他來吃飯,結果剛到門口就差點讓小二打出來。


    “你這和尚又想來騙吃騙喝!”


    趙玉書沒時間細想不戒這半年來到底做了什麽,隻是立即一手擋住小二力劈華山的掃帚,一手飛快的掏出一個銀錠子:“有錢有錢!吃飯有錢!”


    “自從去救你後,耽誤了講經,香客們給的錢,都被圓真收起來了,不肯給我,哼,這次便故意不帶他出來,哎呀,許久沒吃了,甚是想念。”


    得,都是為了救我是吧,站在道德製高點是吧,趙玉書翻了個白眼:“吃吧吃吧,誰讓你是我可愛的不戒師兄呢。”


    飯確實好吃。


    兩個人幾乎吃到打烊,招牌菜上了一遍又加了一遍,直到月色漸濃,便一起背著手昂首挺胸晃出了佛不走,沒辦法,肚子太圓。


    “師兄,我馬上就要去南方了。”


    “嗯,不過南方怕是沒這麽多美酒佳肴了。”


    “你不該關心關心我在南方危不危險嗎?”


    不戒歪頭看了他一眼:“你連皇帝都敢殺,有什麽是危險的?”


    皇帝真不是我殺的····


    趙玉書想了想,算了,反正也不是外人。


    “之前,老師替我向昆侖掌門要了一些丹藥,昆侖的丹藥挺有一套,你看看有沒有能用上的。”


    趙玉書將一個瓷瓶放進不戒手裏:“裏麵有三種,你看著用吧,反正都是好藥。”


    不戒接過瓷瓶:“你還有沒有?”


    “有。”趙玉書果斷撒謊。


    “還有什麽好東西,一並拿出來。”不戒將瓷瓶放進懷裏,繼續伸手。


    趙玉書不禁再次翻白眼,又從儲物袋裏拿出幾個酒囊:“我自己釀的,烈的很,偷喝的時候避著點別人。”


    “確實烈。”不戒打開塞子聞了聞,繼續塞進懷裏,幸而他僧袍足夠寬大,此時也塞的鼓鼓囊囊。


    “還有這本。”趙玉書將法天象地和一個鳥哨一起遞了過去。


    “你從何得來?”不戒第一次露出嚴肅的表情。


    “大悲寺住持的賠款,隻能借三年,七重天才能練,先放你這,等我迴來你教我。這個哨子你也拿好,如果有人來搶,你就吹哨子,一個頭上戴花的男人會來救你。”


    不戒若有所思,拿著冊子始終沒有放進懷裏。


    “師兄,你不該是如此猶豫的人。”


    “唔,懷裏塞不下了····”


    “·····”


    在不戒的盛情邀請下,當然他不邀請趙玉書也會去,兩人連夜晃迴了蜃樓寺。


    最基礎的山路已經修整好了,如果沒有一條好路,做什麽都不方便。


    “這條路,是我跟圓真一起修的,我負責平整山地,他負責扛石頭,這裏的每一塊石頭,都是從周圍那些已經荒廢的古寺裏撿來的,也算是延續他們的願力吧。”


    提著一盞燈籠,老態龍鍾的不戒一邊向上爬一邊介紹。


    “圓真說,先修個山門,這樣大家心裏有了依托,幹活就有勁了,我說,先修個帶頂的屋吧,漏雨,光頭遭不住。”


    不戒絮絮叨叨,趙玉書差點笑出來。


    山門還是修了,門柱子和牌匾都很新,看起來是山下的善主捐贈的。


    蜃樓寺三個大字蒼勁有力,不知道是誰的大作。


    一路向上,不大的廟門前坐著一個十多歲的小和尚,正快樂的打著鼾。


    聽到腳步聲,小和尚一個激靈爬起來,急忙解下插在門旁的燈籠:“啊,師父迴來了!”


    “你徒弟?”


    “山下的農戶家的孩子,沒剃度,硬是要來修行,我且先帶一帶,這位是你趙師叔。”


    小和尚立即行禮:“小僧見過趙師叔。”


    趙玉書急忙在身上摸了摸,頗有些尷尬,沒什麽合適的見麵禮啊。


    “若他能正式入門,你再給吧,對了,你又在這裏作甚,我不是說無需守門麽?”


    “師父,圓真師叔讓我守在這裏,說等你們一迴來就去叫他。”


    不戒臉色一變,拉著趙玉書就走,邊走邊念叨著:“酒藏哪裏好呢?”


    趙玉書在蜃樓寺住了三天,每日跟不戒他們一起打坐,每日一起修葺寺廟,每日一起擔水澆地。


    在不戒的要求下,他這三日沒有動用修為,而是像凡人一樣默默做著這些,用不戒的話來說,這也是一種修行。


    第四日,趙玉書一早離開了龍門,順便堅定的拒絕了不戒借上幾百兩銀子的請求,這和尚,一有機會就得寸進尺。


    趙玉書本想去南陽看看老院長和小兄弟王不識,但一想到蘭榮那張老臉,再想到自己此行目的主要就是去找人家閨女,頓時全身不自在起來。


    罷了,繞路吧。


    南陽離東都很近,但南陽此時卻沒有明旗歸附任何一邊,非常符合蘭榮優柔寡斷的牆頭草性格。


    而南陽之南的襄州名義上依然是長安方麵,但卻頗有些占山為王的勢頭,因為紅蓮教的北軍先鋒部隊,就駐紮在荊州,大家遙遙相望,暫時井水不犯河水,所以襄州守將有一百個理由按兵不動。


    不知道孫將軍的部隊現在是迴長安了還是直接南下駐守了,他之前就跟越國公不對付,不太可能加入東都一方。


    趙玉書抱著粗糙的地圖看了又看,決定先去襄州,如果兩邊還沒徹底斷絕非軍事往來,那就借道荊州南下,蘭靈上次來信,她們現在正在嶽州,而且還帶走了黑鹿。


    如果路已經封死,嗬嗬,自己可是五重天修士,什麽東西能攔住自己這雙腿?


    趙玉書信心滿滿的搭上一個車隊,付了足足二兩銀子的路資,坐在了吱吱扭扭的貨車上。


    車隊隻負責拉人和基礎的安保,食宿自理,主要是押隊的小鏢頭順手給自己掙點外快。


    車隊從東都出來,會一路到南陽。


    趙玉書迴身衝遠處的山峰擺了擺手,朝陽之下,似乎有一座輝煌的廟宇拔地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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