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上站滿了望江樓和其他各派弟子,他們沒資格鎮守七層樓,隻能在這裏觀禮。


    而當那一身血跡的六先生從他們身前走過時,所有人都下意識屏住唿吸,強烈的殺意刺痛了每個人,他的殺意衝誰而來?


    何玉瑤雖然連敗兩場,但她仍堅信自己早晚有追上去的一天,但今天,她站在最前排,看著趙玉書目不斜視的從眼前走過,終於意識到,莫說追上,未來幾年,自己連在他麵前拔劍的勇氣估計都不會有了。


    望江樓的五長老站在樓下,手裏拿著一份卷軸,看著一步步走來的趙玉書,她竟莫名的有些緊張。


    “六先生,這是生死狀,簽了後,生死自負。”那一身白衣上的血跡讓她連客套話都沒說,急忙將卷軸遞了過去。


    趙玉書打開卷軸,看也未看,隨意簽下自己的名字,抬步走進望江樓。


    一樓的是廣陵大派的弟子,手持判官筆,雙目冷冽如電,雙手迅捷如雷。


    他是廣陵大派的佼佼者,是門派未來的希望,若幹年後,說不定有機會爭一爭一派之主的位置。


    這次雖然被排在最末,但也是因為自己還年輕,但自己年紀輕輕就破了那道坎邁入四重天,本身就是實力的證明。


    “認輸吧,我想殺的不是你。”趙玉書看著他身後的樓梯,那裏通往第二層。


    修士想笑,衣服上沾點血就想嚇人?在場的哪個修士沒見過血?


    “哼,不愧是書院的人,嘴上功夫倒是厲害,今日你我誰能揚名,猶未可知,受死吧!”


    隻要今天殺了這位六先生,自己便是東南第一,甚至是天下第一的青年才俊!


    電光閃過,一對判官筆如同兩道銀蛇,上下分打趙玉書心口和丹田,六先生隻有一把長劍,無論他擋哪一個,自己都有無數的後招跟上,步步緊逼,招招致命!


    趙玉書將手從劍柄收迴,抬步走向二層樓。


    頂樓大廳中那名廣陵代表啊的一聲猛地站起身,手指顫抖著指向大廳中的水幕,震驚許久沒能說出一句話。


    噗通一聲,一層樓鎮守修士倒地,喉間一個血洞汩汩向外流淌著鮮血,那雙眼裏沒有驚訝,還滿是勝利後名揚天下的幻想和自得。


    滿城寂靜,低階修士都無法看清的劍法,他們這些凡人自然更看不出端倪,隻看到修士衝了上去,然後摔倒在地。


    隻看到趙玉書似乎連劍都沒拔,便從修士身旁走了過去,頭都不迴的走上樓梯。


    二層樓修士看著慢慢走上來的趙玉書,握著長槍的手有些粘濕。


    一層樓修士與他同出廣陵,隻是大家不是同一門派而已。


    兩人切磋過不止一迴,雖然對方手段略遜他半分,但決計不可能一招拿下,甚至真生死鬥起來,勝負都難料。


    而這麽一個人直接便死在對方手裏,自己甚至沒看清他怎麽出劍!


    這是蜀山劍法吧,素聞書院先生們個個身懷絕技,這位六先生都不用露自己的絕技,隻憑蜀山劍法就能一招製勝嗎?


    “認輸吧。”趙玉書看著眼前眼神閃爍的年輕人,重複了半句之前的話。


    如果是平日相見,認輸便認輸了,輸在六先生手下並不丟人。


    可這是望江樓,東南所有修士都在看著自己,如果今日自己認輸,怕是連廣陵都迴不去,就會被師父一巴掌打死在這裏吧。


    丟人現眼的玩意兒。


    “不過一死而已。”持槍修士大喝一聲,長槍如龍,翻騰飛舞著向趙玉書衝去。


    迎接他的是一抹劍光。


    持槍修士眼中有一絲不甘,還有一絲如釋重負。


    頂樓一位修士不自覺捏碎了手中的酒杯,頗為沉痛的低下了頭,太快了,他不相信四重天有人能擋住這位六先生的快劍,無非是早一招晚一招的事。


    書院,真的那麽強嗎?


    趙玉書抬步走向三層樓。


    他的眼中似乎沒有守樓之人,隻有樓梯。


    樓梯的盡頭有他想殺的人。


    之前的人都可以不殺,隻要你讓開那道樓梯就好。


    可你偏偏不讓。


    水幕中映出趙玉書無波無瀾的雙眼,和他那一身的血漬。


    太子眼角跳動,下意識的迴頭看了一下慈眉善目的老太監,微微舒了口氣。


    郡主籠在袖中的手微不可察的握緊,然後她皺眉思索了一會兒,確認自己之前跟這位六先生確實還算和睦,便鬆開了手。


    越國公極為失禮的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然後目光掃過望江樓一眾長老,閉上眼不再看水幕。


    吳子恆表情凝重,趙玉書已經到了三層樓,步伐穩健,旁人看不出問題,但他卻聽出,趙玉書的腳步已經重了一絲。


    毒性努力的向著丹田逼近,每當他出一劍,毒性便深入一分。


    趙玉書抬起頭,看向樓梯,上麵還有四層,應該來得及。


    三層樓的修士嘴唇發幹,也抬頭向上看去,眼中有一絲懇求。


    趙玉書停了下來,似乎在等他,等他請示完畢。


    片刻之後,修士頗為絕望的低下了頭,頂樓沒有傳來任何消息。


    “認輸吧。”趙玉書例行公事。


    修士沮喪的搖了搖頭:“平江府陳政,請六先生賜教。”


    “陳政,我記住了,請。”


    趙玉書緩緩拔劍,眾人終於看到他拔劍。


    陳政深吸一口氣,一生所學從腦海中閃過,應對快劍,他有很多種辦法,可他相信任何一種辦法在這裏都沒用。


    身為一個修士,一名劍客,能死在快劍之下,也算是一種幸福吧。


    隻是可惜了,自己本來還想爬上更高的山,看看更遠的風景的。


    陳政收起沮喪,麵帶微笑,長劍平伸,既然六先生擅長快劍,那我便也用快劍,縱使不如你,也斷沒有一招落敗的道理吧。


    長劍對長劍,兩人交錯而過,陳政踉蹌兩步,捂著脖子,看了看自己手中長劍,努力迴頭擠出一絲微笑,轟然倒地。


    趙玉書沒有把長劍歸鞘,就這麽提著劍,慢慢走上樓梯,一滴鮮血緩緩從劍鋒滴落。


    一劍殺一人,一步一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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