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野一直吃到最後一顆才吃到硬幣,本來薄薄的一層肌肉被撐得鼓起來,他在沙發上躺平了,打了一個飽嗝。


    大過年的,兩個人吃飽喝足已經過了十二點,新年的鍾聲敲過了,崇野和陸時鬱也懶的收拾碗筷,脫了衣服往床上一躺,拉著手有好多話要說,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最後麵對麵對視了好幾分鍾。


    臥室裏暖烘烘的,崇野出了一層薄汗,陸時鬱拿紙巾給他擦幹淨,把人拉到懷裏,不知道說什麽的時候就接吻,陸時鬱吻得很溫柔,嘴唇和嘴唇輕輕碰撞,不關任何情欲,更像是心靈上的慰藉。


    “小野,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哥,這次說了算話,以後我們每個年都一起過。”


    陸時鬱用小拇指勾住崇野的手指頭,“拉鉤,一百年不許變。”


    額頭相抵,鼻息交纏,崇野笑著笑著便環著陸時鬱的脖子吻了上去。


    第六十五章


    “陸因為你哭了好幾次”


    正月二十三,陸時鬱和崇野站在了機場大廳。


    一月份的澳洲還是夏季,天氣炎熱,帶一些涼快輕便的衣服就足夠,行李箱已經提前空運到澳洲,現在應該已經到了。


    崇野沒出過遠門,在此之前,甚至沒有坐過飛機,唯二兩次來機場,都是送陸時鬱。


    第一次真正坐飛機,還是長途從常平市飛到悉尼,需要整整十一個小時,崇野聽人說飛機起飛還有降落的時候耳朵和心髒都會覺得不舒服,所以臨上飛機前難免有些緊張。


    陸時鬱低頭和他咬耳朵,說話的聲音隻有他們兩個聽得見。


    “起飛的時候張開嘴巴,耳朵就不會那麽不舒服了,如果不好意思的話,可以戴上口罩。”


    陸時鬱把一次性口罩塞到他手裏,補充道:“不過應該也不會有其他人看見。”


    崇野有些疑惑,心想他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他起碼還是知道飛機上都是兩人座或者三人座,就算是頭等艙也會有其他人的。


    但是陸時鬱說的話對於他來說總是有著無須懷疑的可信度,崇野跟在他身後上了飛機,崇野這才知道原來飛機上還可以有床,有單獨的包間。


    崇野環顧一圈,下意識彎腰按了按床鋪,竟然很軟很舒服。


    比不上家裏的,但是比他以前自己住得要好太多了。


    崇野很驚訝,卻又不好意思表現太明顯,顯得自己很沒有世麵,不過到了自己完全不熟悉的環境,哪怕身邊有自己最熟悉的人,還是難免有些局促,不知道是該坐著還是站著。


    陸時鬱比他鬆弛自在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出他不知所措,一把把人拉過來坐在床上,距離飛機起飛還有一段時間,陸時鬱把兩個人的隨身物品收拾了一下,房門一關,掛上免打擾牌。


    坐個飛機像住酒店一樣,崇野真是長見識了。


    飛機起飛,失重感讓崇野心跳有些加速,耳朵裏嗡嗡兩聲,他聽陸時鬱的話張開嘴,陸時鬱抱著他,下巴搭在他的頭頂,所以也沒有看見他張嘴的樣子。


    飛機劃破長空,等平穩飛行之後,崇野從窗口觀望外麵厚重的雲層,第一次體驗這種身入雲端的感覺,崇野有些新奇地拿出手機拍照,下麵的建築都被無限縮小,可以看見整個常平市的輪廓,陸時鬱把頭貼在他背上,看著他幾分鍾拍了幾十張照片,但是一張一張劃過去又覺得都差不多,崇野便不再舉著手機繼續了,縮迴到陸時鬱身邊。


    “悉尼和常平是有時差的對吧?”


    “對,兩三個小時,倒時差不會很難。”


    “那還好。”


    他們是早上七點上飛機,等飛機落地應該是澳大利亞那邊的晚十點左右。


    悉尼到晚上十點天已經黑透了,那邊早上天亮得晚,晚上黑天還早,所以除去一日三餐,亮天的時間並不多,適合兩個人閑逛的時間也不多,所以陸時鬱才安排了差不多一個月的行程。


    不至於太著急,但也足夠把整個澳洲走個遍了。


    崇野用手指纏著他的頭發轉圈圈,剛上飛機時的局促一掃而空,隻剩下馬上要到一個全新國家的新奇和激動。


    他看著陸時鬱的眼睛亮亮的,“哥,那我們到悉尼住哪裏呢?酒店嗎?”


    “不用,酒店住太久不方便,我聯係了朋友,讓他給我們空了房子。”


    “啊?”崇野眨著眼睛,陸時鬱在澳洲留學四年,肯定會有幾個關係不錯的朋友,但是“那人家住在哪裏?”


    “他房子很多的,不愁沒處去,他叫艾瑞斯,人很好相處,等到了悉尼介紹你們認識。”


    “艾瑞斯?”提到這個名字,崇野倒是想起來了,陸時鬱的確有一個偶爾會打視頻電話的朋友,但是他們大多數時間都是英語交流,崇野隻能聽懂最簡單的那幾個單詞,所以大多數時間都是在他腿上躺著做點自己的事情。


    陸時鬱幾次說讓他們隔著屏幕先見一見,都被崇野擺手拒絕了,他不會說英語,又有點社恐,麵對麵估計也隻有尷尬,而且如果真要見陸時鬱的朋友,視頻電話打個招唿的方式也太草率了一些。


    但是陸時鬱給他講過幾次關於艾瑞斯的事情,艾瑞斯是他在悉尼最好的朋友,當時他拒絕鄭亭江任何經濟支持,自己勤工儉學,賺錢交學費和生活費,艾瑞斯幫了他許多,陸時鬱當時住的房子都是他的,他還不收租金。


    陸時鬱起初還想要給他租金,艾瑞斯始終不要,陸時鬱心想留學生的條件應該都不會太差,但是畢竟都還是大學生,他們學校附近的房租至少也要一千二百澳元,更別說像艾瑞斯住的這種別墅了,折合人民幣要五位數。


    艾瑞斯不收他租金,給他省下了一大筆的開銷,但也正因為如此,不能這樣白住。


    被他追著給了幾次,艾瑞斯才和他坦白自己的真正身份。


    他是英國撒切財團的小少爺,幾千澳元對於他來說就是灑灑水,絲毫不必當迴事,他來澳洲純屬體驗生活,這樣的房子他都數不清有多少套,所以告訴陸時鬱真不必在意,後來陸時鬱和他關係更好了,那點不給房租白住的負罪感也全然消失了。


    等他迴國,保持聯係的朋友不多,艾瑞斯算一個,艾瑞斯雖然看起來不務正業,但是因為從小在家裏耳濡目染,經商很有一套門路,陸時鬱剛到洲海,不懂的事情都是問的他,就像現在江宇鶴詢問他一樣。


    總之,他們之間讓個房子這種事還真算不上麻煩,如果艾瑞斯哪天來中國,要他這樣做,他也是願意的。


    十一個小時的飛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兩個人早上起得早,閑聊一會兒就覺得困意襲來,舒舒服服睡了一個迴籠覺,再醒來的時候路程隻剩下一半,空姐開始派餐,崇野以前聽人說飛機餐不好吃,現在親自嚐過了,味道和擺盤比不上陸時鬱帶他去吃的那些五星級餐廳,但也非常不錯了。


    飛機上不能玩手機,平時兩個人在一起也很少看手機,也沒覺得有多無聊,躺在一起說會兒話一兩個小時就過去了。


    “其實我早就想要帶你來一趟澳洲,從我們第一次說要互相坦白過去的時候我就想了,當初來悉尼也不是我的本意,但是和常平相比,我還是覺得悉尼更好一點。”


    注意到崇野皺了下眉頭,他補充:“當然是在沒有你的情況下。”


    “那有我呢?”


    “有你的話,你在哪哪就好。”


    崇野悶著頭揪他胸口的衣服,笑得肩膀起起伏伏,“你怎麽越來越油嘴滑舌了?”


    陸時鬱搭在他屁,股上的手不老實地捏了捏,“哪裏油嘴滑舌?我這是實話實說。”


    “好好好,反正我也是這麽覺得的。”


    崇野眼睛轉得滴溜溜的,陸時鬱突然撓他癢癢肉,崇野猝不及防,很大幅度地扭了下身子,陸時鬱把他撈迴來,兩隻手左右夾攻。


    崇野笑得肚子疼,“哥!哥!為什麽突然撓我癢?”


    陸時鬱也是突然就想逗逗他,鬆開手,崇野喘著氣,喘著喘著猛地翻個身騎到他身上,這迴輪到陸時鬱被欺負了,崇野狠狠在他側腰上捏了兩把,“讓你撓我讓你撓我!”


    陸時鬱卻沒有反應,隻是極其寵溺地看著他,崇野這才反應過來。


    “我忘了!你沒有癢癢肉!不公平!”


    他在陸時鬱身上打了一巴掌,陸時鬱捉住他的手把人拉下來,順勢抱著翻了個身,位置再次顛倒,陸時鬱的眼睛毫不掩飾地在崇野唇上掃蕩,崇野喉結滾動了一下,閉上眼睛等陸時鬱吻下來,結果半天都沒等到熟悉的觸感。


    ?


    崇野不明所以地睜開眼,正看見陸時鬱正滿眼含笑地看著他。


    “你又逗我!”


    崇野惱羞成怒,把頭一別,“不想親不讓你親了。”


    “那不行。”


    陸時鬱低頭根本不讓他反抗,崇野也沒想反抗,象征性地捶打了他兩下,就迴抱他任由他親了。


    崇野一隻手順著陸時鬱的衣擺探進去,在繃起來的蝴蝶骨上摩挲片刻。


    天幕逐漸透了黑,外麵又是一番別樣的景色,崇野又趴著窗戶看起來,剛折騰完的衣服還皺著,露出半截腰,陸時鬱在身後給他拉下來掖進褲腰,“要到了,開心嗎?”


    “開心啊,一想到這是你生活過的地方,我來看一看,就感覺也參與過你那幾年了。”


    這話正對上陸時鬱的心意,雖然他沒有和崇野明說,但就是這個意思,關於自己的一切,他都不想讓崇野錯過,更別說現在這種時間和金錢都充裕的情況下了,沒有什麽時候比現在更合適。


    飛機終於落地,崇野一直躺著有些累,活動了一下筋骨,陸時鬱捏著他的肩膀給他放鬆,“到了小野。”


    “那我們走吧?”


    十點的悉尼比白天溫度低了一些,但還是熱得有些黏膩。


    這麽晚了陸時鬱本不想麻煩艾瑞斯,結果被艾瑞斯一口否決。


    “陸,你怎麽和我見外?你什麽時候見我十點鍾就休息了?十點鍾我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你幾年才來一次悉尼,我當然要親自接你。”


    話說到這種地步,再推脫就真顯得客套了。


    陸時鬱帶著崇野找艾瑞斯的身影,艾瑞斯和他差不多高,在人群中都很突出,陸時鬱很快就看見熟悉的人,拉拉崇野的手,指著那邊給崇野看。


    艾瑞斯還在張望,陸時鬱繞到他身後拍拍他的肩膀,艾瑞斯轉過頭來,欣喜地和陸時鬱打招唿,本想直接來個擁抱,看見旁邊還有崇野,及時把手收迴來撓撓頭,“陸,男朋友對吧?”


    陸時鬱把崇野摟在懷裏,“對,我男朋友,崇野。”


    “果然帥氣。”


    “謝謝。”


    崇野道謝,艾瑞斯自來熟,要不是陸時鬱在旁邊,他的性格估計很快就要和崇野勾肩搭背了,不過就算有陸時鬱,也沒耽誤他和崇野說話。


    “野,你知不知道,那幾年陸因為你哭了好幾次oh my god!”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陸時鬱從背後踹了一腳,夜色掩蓋下,陸時鬱的耳朵紅得並不明顯,他板著臉,“閉嘴,去把車開過來。”


    第六十六章


    “嘿嘿我欠,揍”


    艾瑞斯對著崇野做了一個很無辜的表情,聳了下肩膀,伸出手做了一個“阻止”的手勢,“那我去開車,你們不要動了,等我迴來。”


    “好。”


    看著他的背影逐漸變小,崇野撞了一下陸時鬱的肩膀,艾瑞斯的中文口音很重,不過他還是聽懂了的,艾瑞斯說陸時鬱哭過,“哭”這個字眼看起來實在和陸時鬱搭不上邊如果艾瑞斯不告訴他的話。


    “哥,還哭鼻子了哦?”


    陸時鬱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即便他準備讓崇野體驗一下他在悉尼的生活,也沒準備把“哭過”這件事告訴崇野,尤其是現在兩個人和好了,過往如同雲煙般散去,已經沒有經曆時的痛苦煎熬,更有些不好意思承認。


    “......沒有。”


    “嘴硬。”


    崇野突然收起嬉皮笑臉,捧著陸時鬱的臉和他貼額頭,“哥,是因為想我了嗎?”


    “你說呢?”


    這些事情陸時鬱之後都會慢慢講給崇野聽,所以他不希望一落地就影響崇野的心情,他在崇野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開玩笑似的說:“那不然誰還有這麽大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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