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魏如意正跪在醫廬外頭,而始作俑者李大同卻坐在廳堂裏,喝著熱騰騰的茶。


    公孫泉想趕他走卻又怕自己失信於魏如意,他瞠大眼怒瞪著李大同,像是想用眸中的怒火,在他的身上燒出幾個洞來。


    「公孫神醫,你瞪我也沒用呀,如意姑娘心地善良,願意替我求情,我勸不動她,隻好依她的安排,坐在廳堂裏等待。」他聳肩攤手,一臉無奈的模樣。


    「你閉嘴,我沒要你多話,勸你把嘴巴閉緊一點,否則我馬上轟你出去!」公孫泉怒氣衝衝地咬牙斥罵。


    都怪自個兒嘴硬,幹嘛跟她談起條件來?他是哪根筋不對勁了?


    隻要他堅持一點,魏如意現下就不必跪在醫廬外頭了。


    眼看著天際烏雲密布,再過不久就要下雨,他又拉不下臉來妥協,隻好繼續與她耗下去。


    果然,不到一刻鍾的時間,外頭就下起大雨。


    那叮叮咚咚的聲音,擾得他心煩意亂。


    他在屋裏走來走去,頻頻望著窗外,還不時地瞪了李大同幾眼。


    李大同這下可坐不住了,他識相地站起身。「神醫,我到外頭勸勸如意姑娘,要她不要再替我求情了,她這麽堅持,真是讓我過意不去。」


    再繼續坐在廳堂裏,他可能會被公孫泉眼中迸射出的寒氣給凍死。


    他看得出來公孫泉很在意魏如意,卻不肯正視自己的心意。


    「隨便你!」公孫泉隨口應道,便轉過身去。


    李大同拿了一把紙傘衝到外頭,想勸魏如意打消助他求醫的念頭,可惜他說的話,一點兒也不管用。


    「如意姑娘,妳就甭再替李某求情了,我看公孫神醫這迴是鐵了心不肯醫治我的病,妳就別白費工夫了。」他好聲好氣地勸說。


    再怎麽說,魏如意是因為想幫助他,才會在外頭任由風吹雨淋的,他雖然唯利是圖,但其實還是有一點良知的。


    「李大爺,今天我會替您求情,並非為了私人因素,如意本來就與大爺素不相識,隻不過,如意想改變神醫這種麻木不仁的個性。身為醫者,他本該具有慈悲心腸,不該對病人漠不關心。」她堅決而篤定地迴道,還拒絕了李大同遞上的紙傘。


    「神醫他……似乎從以前就是這般性情了。」全汴梁城裏的百姓都知曉,公孫神醫治病乃是隨心所欲,求醫者自然少之又少。


    「是嗎?可是自從神醫的妹子過世後,他的脾氣變得更加古怪,他甚至將院子裏的碧桃樹視為公孫桃的化身。」她心無城府,像個傻大妞似的,沒有多想就將公孫泉的心事全給說了出來。


    「噢……有這種事?」李大同撫著下顎思忖。


    難怪公孫泉一直不肯下山,原來是顧慮著自個兒的妹子?


    公孫桃在世時,公孫泉為了照顧她,甚少有機會下山,當時李大同自然請不動他;這會兒,公孫桃已經不在這世上,但他還是因為眷戀著碧桃樹而不肯下山。


    「李大爺,您就別再勸我了,這次不管有多麽地艱難,我一定要說服他替您治病。」


    「如意姑娘,妳這是何苦?」李大同輕歎一口氣。


    見她這麽堅持,實在令他汗顏。


    當李大同勸說失敗,垂頭喪氣地迴到屋子裏時,公孫泉馬上急急地走上前詢問道:「怎麽樣?她同意放棄了嗎?」他蹙眉追問著。


    李大同搖了搖頭。「如意姑娘意誌堅定,李某勸不動她。」


    「可惡!她的性子還真倔。」他咬牙怒罵。


    瞧他都為她急出一身汗來了,她卻堅持不肯妥協,分明是存心與他作對。


    前幾日,他替她把過脈,發現她的身子骨屬於虛寒體質,如果長時間待在外頭任由風吹雨淋,身子肯定會承受不住的。


    「公孫神醫,要不……您就爽快一點,替李某治病,如何?」他低垂著頭,小心翼翼地詢問。


    他們兩人的個性根本就一樣倔,要不然,如今也不會僵持不下,誰也不肯向誰先低頭了。


    「你閉嘴,本神醫行事需要你來指點嗎?她愛跪在外頭就去跪,就算她昏倒,也不關我的事!」公孫泉嗤哼了聲,隨即轉過身去,想來個眼不見為淨。


    隻不過,越是不去想,他就越是想起她。


    然後,他就會忍不住想瞧瞧她,關心她是否還承受得住。


    他告訴自己,不能輕易妥協,否則會讓她在不知不覺中影響了自己的思緒與心神,他公孫泉一向隨心所欲慣了,怎能任由一名女子牽動他的情緒?


    他絕對要她記取這次的教訓,這麽一來,她以後就不敢在外人麵前如此公然地違逆他。


    他找來一本《黃帝內經》,坐在竹製交椅上隨手翻看著,想藉由看書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沒想到,李大同慌張焦急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神醫,不好了,如意姑娘昏倒了!」


    「什麽?!」他拍桌而立,眼中寫滿焦急,卻問了句無關緊要的話。「李爺,你最近飲食如何?」


    李大同睜大眼,不明所以地望著他。


    現在事態緊急,他怎麽還有閑暇時間關心他的飲食狀況?


    「李某最近常食蟹肉。」雖然納悶,但他還是據實以告。


    「你去找一些紫蘇草服用,腹痛自然就能減輕。」


    「多謝公孫神醫指示。」他心下大喜,沒想到神醫竟然肯替他治病。


    「快走!本神醫沒時間招待你。」事實上,公孫泉本是想叫他馬上滾,不過一想到如意是為了替李大同求情而昏倒,他還是忍下來了,先替李大同治了病再說。


    如果不是因為他來攪局,如意也不會因此而昏倒。


    「是,李某就此告辭。」


    待他走遠後,公孫泉馬上將昏倒在地的魏如意攔腰抱起。


    「妳真傻!為什麽要這麽堅持、這麽執著?」教他既心疼又無奈。


    他將她抱迴客房裏,替她換下一身的濕衣裳,還親自替她煎藥,一口一口小心翼翼地喂她喝。


    當藥汁從她的嘴角流下時,他輕柔地以白手絹替她拭淨。


    這景象,讓他不由得想起公孫桃在世時,他也曾經這麽溫柔地抱著她喂藥。


    喂完藥後,他將她平放在床榻上,還替她蓋上被褥。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她就醒了。


    當她坐起身,撫著尚有點暈眩的額際時,她瞥見公孫泉就站在窗邊,目光看著窗外,那背影……看起來仍然是那般地落寞。


    「神醫……」她聲如蚊蚋地低喚。


    公孫泉倏地轉過身來,眼中焦急的神色已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漠又複雜的眼神。「還會暈眩嗎?」


    他沒有責罵她,反而還關心她的狀況,這讓她忍不住又鼻頭泛紅,眼中漫上一層水霧。


    「我……對不起!我又給您添麻煩了。」她小小聲地啜泣,淚珠從眼眶上滾落而下。


    「妳怎麽哭了?是身子不舒服嗎?我馬上替妳把把脈。」他快步走到床榻邊,拉起她的手,長指按在她的手腕上切脈。


    看她臉色蒼白,病根肯定尚未除盡。


    魏如意拉開他的手,輕聲道:「神醫,我沒事,我隻是覺得心裏麵過意不去,才會不由得落淚的。」


    他的大手好溫暖,碰著她的手腕時,有股暖流緩緩地從心裏流過。


    其實,他一點兒也不冷漠。


    隻是……他封閉了自己的心扉,脾氣才會變得陰晴不定。


    「妳知道自己給我添麻煩了就好,記住,以後不準再違逆我的話,必須完全遵從我的命令,知道嗎?」就算有天大的火氣,在看到她的眼淚時,他的怒火就無端地消褪了。


    「嗯,我知道了,那……李大爺他……」她吸了吸鼻子,欲言又止。


    「我將他打發走了。」他隨口應道。


    「可是他的病……」


    「妳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擔心別人的病況?他沒事了,我已經開了藥方子給他。」他本來想賣個關子的,但在看到她的眼眶又漫上一層水霧時,他馬上打消念頭,坦白地據實以告。


    他怕極了她流淚的模樣,隻要她一流淚,他的心就會緊緊地糾結起來,難受得很。


    魏如意大喜過望,拉住他的手,她真誠地道謝。「神醫,謝謝您肯替李大爺治病,我就知道您不是見死不救之人。」


    被她略微冰涼的小手握住,他覺得心口一陣悸動,唿吸也莫名地急促起來,而這種感覺還挺不賴的。


    他壓根不想放開她的手,隻想緊緊地握在手中。


    「妳倒是很關心李大同嘛!」他沒發現自己此刻的口吻有點像一名妒夫。


    「不是的,如意是開心神醫終於有點改變了,不再對病人漠不關心,事實上,您還是有悲天憫人的胸懷的。」她的語氣夾雜著喜悅,不枉費她這些日子以來的努力。


    雖然,她還無法治愈他的心病,但她相信假以時日,她一定會成功的。


    「妳少自以為是,更別想拐彎抹角對我說教,沒有用的,我還是我,隨心所欲的公孫泉,任何人都無法改變我的想法,連妳也不例外!」他把話說得很絕,但實際上,他的內心確實有點動搖了。


    她的無私深深地震撼了他,讓他開始思考,自己對世人是否真的太無情了?


    義父將畢生所學的醫術教授給他,為的就是希望他行醫助人。


    隻是,公孫桃的死帶給他太大的衝擊,他連心愛的女人都救不活,幹嘛去救那些與他不相幹的平民百姓?


    「但是,神醫……」


    公孫泉不耐煩地揮手打斷她的話。


    「妳的身子尚未完全複原,再躺下多休息一會兒吧!」話畢,他就轉身離開。


    魏如意輕歎一口氣,為他還不肯麵對自己心中的本意而感到無奈。


    到底要到什麽時候,她才能幫助他打開心扉,去愛人與被愛?


    她有足夠的能力影響他、讓他改變嗎?


    對於這項艱難的任務,她實在是一點把握也沒有。


    這日,公孫泉到山上采藥草,一迴到醫廬,赫見院子裏的碧桃樹竟然被砍倒!枝幹皆斷成一截一截的,桃花瓣落得滿地都是,連四周的土壤都被翻起,碧桃樹周圍幾乎被夷為平地。


    慢他一步迴來的魏如意,看到眼前的景象時,驚訝地摀著唇。


    「這是……怎麽一迴事?」


    公孫泉神情冷肅地說:「我才想問妳,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為什麽我一出門迴來,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他咬牙切齒地低咒。


    「我、我不知道。」她的小臉倏地變得蒼白。


    她剛才到溪邊淨身,迴來後,赫然看見碧桃樹已經被人給砍了。


    「不知道?」他怒瞪著她,忿忿不平地低斥。


    「妳不是一直都待在醫廬裏,怎麽可能不知道?」


    見他對自己有所懷疑,她的心涼了半截。


    「我是真的不知道……」她委屈地咬緊下唇。


    碧桃樹被砍,她雖不是禍首,但也難辭其咎,如果她沒有外出到溪邊淨身,說不定就不會讓偷砍碧桃樹的人有機可乘了。


    「桃兒……桃兒的魂魄都灰飛煙滅了……」他跪倒在地上,用顫抖的手,抓起那一截一截的斷枝。


    他神色哀傷,好像這世上再也沒有什麽事物值得他留戀了。


    「桃兒,妳怎麽能狠心離我而去?」


    碧桃樹被砍了,她的魂魄無所依附,不知飄散在何方。


    一想到這,他悲傷得幾乎說不出話來,胸口像是被利刃劃過一樣,正淌著血,痛徹心脾。


    魏如意屏住氣息,小手輕輕地擱放在他的肩膀上。


    「神醫,別傷心了,隻不過是一株花木……」


    他倏地起身,撥掉她的小手,大掌掐住她的咽喉。


    「妳說,是不是妳趁我不在時,偷偷砍了碧桃樹?」他怒瞪著她,雙眸像是快噴出火來。


    隻有她知道他如此珍視碧桃樹,除了她之外,他還真想不出到底是誰會將碧桃樹砍倒。


    「我沒……」被扼住咽喉的她,連唿吸都有困難,更遑論說話。


    此刻的他,全身充滿戾氣,眼神冷漠銳利,神情猙獰,模樣很嚇人。


    她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一時之間也嚇傻了。


    隻不過,她認為現在是醫治他心病的最好時機。


    她曾經翻過他的醫書,知道要治療心病,得先從他最不想麵對的事情下手,方能解開他的心結。


    她不能再讓他陷於過去的感情裏而無法自拔,他必須正視公孫桃已經死了的事實,唯有如此,他才能放開心胸去接受別人的愛,而不是一味地封閉自己。


    她深吸了一口氣,決定擔下這個罪名。


    「是的,碧桃樹是我砍的。」她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無畏無懼地迎視著他。


    他倒抽一口涼氣,加重手中的力道,將她的頸脖掐得更緊。


    「妳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要砍碧桃樹?為什麽?」他一迭連聲地追問。


    他救過她一命,還這麽關心她,為什麽她還恩將仇報?


    此時的他,不知道是傷心碧桃樹被砍多一點,還是傷心她的無情無義多一點。


    他幾乎快要失去理智,漸漸地無法控製指掌間的力道。


    「咳……咳咳,神醫,您……冷靜一點。」她艱難地從口中擠出這幾個字。


    見她小臉漲紅,不停地劇咳,他倏地放開手,背過身去不看她。


    「妳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他雖然生氣,但還是不忍心讓她受到傷害。


    雖然她的行為很惡劣,但他願意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


    「神醫,如意實在不忍心看到您一直封閉自己的內心,不願意打開心扉好好地過日子。所以,如意才會出此下策,將碧桃樹砍了,也許這麽一來,您就會放開胸懷,去愛這世上的一切。」她不疾不徐地解釋。


    「我不需要愛其它人,我隻愛公孫桃一人而已。」他不加思索地反駁。


    「但您這樣是不對的,您的心病了,這病如果不醫治好,您永遠都會沉浸在過去的痛苦裏,相信公孫小姐一定不樂見您變成現在這副行屍走肉的樣子。」她好言相勸。


    他冷哼一聲。「我有病?我自己是大夫,我怎麽不知道自己有病?」


    高傲自負的尊嚴被她踩在腳底下,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她若真的這麽能幹,幹脆神醫讓她來當好了。


    「您這是心病,若是不治好,隻會越來越嚴重而已。」她直言不諱。


    「哼!竟然敢在本神醫麵前大言不慚地說我有病?妳也太自以為是了。妳懂什麽?妳了解失去摯愛的人的那種痛苦嗎?」那種無能為力的無奈感,他到現在都還感受深刻。


    「我當然懂,我也失去了娘親,我了解您的痛苦。」她急急地迴道。


    公孫泉瞠望著她,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


    明知道她說的話很有道理,但他就是無法原諒她未經自己的同意,就偷偷砍了碧桃樹的舉動。


    「妳走吧!我不想再見到妳了,三個月的期限取消,妳自由了。」他強自鎮定地說,聲音中不帶有一絲溫度。


    乍聽此言,她的心碎成了一片片。


    被他誤會不打緊,他竟然還無情地想趕她走?


    她不想這麽不明不白地與他道別,她不想跟他不歡而散!


    「可是,您的大恩我尚未迴報。」她不想這麽快離開,她真的不想這麽快就離開他。


    「無所謂了,就當作是我大發慈悲,良心發現好了,妳走吧!」他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一臉嫌惡。


    她輕歎一口氣。


    「既然恩公這麽想趕如意走,如意隻好遵從。」事情是她起的頭,就該由她來收尾。誰教她錯估他的想法,以為自己能夠幫助他打開心扉。


    看來,她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公孫泉不發一語,全身僵直地站在原地。


    在聽到魏如意遠去的腳步聲後,他頹然地垂下肩膀。


    為什麽當他趕她走的時候,他會有一種心如刀割的感覺,好像失去自己最珍視的東西一樣?


    魏如意草草收拾幾件細軟,便拎著包袱前來道別。


    「恩公,如意尚未迴報恩公的救命之恩,請受如意一拜。」她趴跪在地上,朝他叩首。


    他沒有阻止她,隻是蹙眉抿唇,沉重地閉上雙眼。


    「走吧!」他淡漠地催促。


    反正,她遲早要走,早走晚走還不是都一樣?


    隻不過此刻的他,竟然覺得快要喘不過氣來,難受得幾乎無法開口說話。


    這種情形,跟公孫桃去世的時候一模一樣。


    那時,他也是覺得胸口空蕩蕩的,好像這個世間上再也沒有什麽事物值得他留戀的,生命中再也沒有希望可言。


    難道……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將她跟公孫桃放在同等的位置了嗎?


    當他迴過神來時,魏如意已經走遠了。


    他凝望著她離去的方向,深邃的黑眸寫滿了離別的哀傷。


    他多想不顧一切地將她留下來,可是,她的行為實在是太惡劣了!


    情緒稍微平複後,他隨手撿起地上的一截粗厚的枝幹,仔細地端詳了一會兒,突然發現事有蹊蹺。


    「這切口……太過平整,表示砍桃樹之人力氣一定很大,而一般的女子是不可能會有這種力氣的。」他低聲喃念著。


    難道……他誤會魏如意了?


    他驀地想起前幾日,暴雨侵襲的夜晚,她為了保護碧桃樹的花苞,做出傻事的模樣,內心不禁感到歉疚。


    像她這麽愛花護花的人,怎麽可能會偷砍碧桃樹?


    砍樹之人一定是名男子!


    他望著地上那小小的足印,內心有股衝動想追她迴來。


    問題是,他該追她迴來嗎?


    當三個月的期限一到時,他們又必須再次分別,屆時,他隻會更加痛苦而已。


    若是……他將她永遠留在自個兒的身邊,這樣一來,一切的難題不就全都解決了!


    失去碧桃樹,他的情感無所依歸,倒不如將感情轉移到她的身上。


    不管他是將魏如意當成公孫桃的替身,或者是他真的愛上魏如意了,這次,他都要想盡辦法,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


    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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