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宮看著眼前的呂布,歎了一口氣:“我早說過,這個袁尚有著遠超他年齡的老辣和沉穩,不然也不會以他第三子的身份就幾乎成為袁紹的繼承人。此人的確有過人之處,今夜還是消停了吧。奉先養精蓄銳等待明天的大戰吧。據說張飛已經率軍加入了袁軍,明天隻怕他會在陣前找你拚命!”


    呂布冷哼一聲:“就憑那黑廝,他也配?!隻他一人最多幾十個迴合我便能找到破綻斬殺他於赤兔馬之下!”


    呂布先行迴府,陳宮又布置好軍務才在軍營中歇下,壓根沒有迴府。陳宮是個極其矛盾的人,一方麵會同呂布慪氣,另一方麵又會為他堅守那份君臣之誼。


    說迴袁軍這邊,尹楷專職夜間守護,而給呂布送信的五百人也迴營了。今晚是不會出現夜襲了,但尹楷率領的守軍依舊兢兢業業嚴陣以待。


    袁尚很早就躺下睡覺了,但是一股莫名的激動讓他久久不能入睡!


    明天要對戰呂布了!這可是公認的三國無雙之人,無論是武藝還是人品!袁尚也是習武之人,他自知自己的武藝最多是個不到三流武將的水準,但這絲毫不妨礙他對呂布那無盡的好奇之感!


    袁尚翻來覆去睡不著,黃月英也是無法入睡,她時刻關心著自己的夫君。


    黑暗中,黃月英抱住袁尚,之後輕吻他,問道:“三郎今夜睡不著?”


    “嗯,有些興奮,明天要對戰那個人!”袁尚說道。


    “呂布乃當世第一武將,武藝已經被傳得神乎其神。妾在荊州時,也多有坊間傳說呂布多麽厲害的。”黃月英說道。


    二人都睡不著,夫妻索性說說話。


    袁尚從穿越之前就發現一個很有趣的事情:那就是在極其尊崇名聲和榮譽的三國時代,所有諸侯卻都有一個共識,隻要麵對呂布,就允許己方武將群毆其一人,且不以為恥、不受武德限製!這個待遇三國通篇隻有呂布一人享有!十八路諸侯討伐董卓時,前期有華雄阻擊聯軍,如果沒有武德限製,那麽就會出現十八路諸侯各派一將,搞一個一打十八的群毆局。而呂布死後,先後霸占三國武藝第一的大致有,關羽,張飛,張合幾人。但這三人也從沒有過這種待遇。而且最好笑的是,呂布自己也覺得很正常!好像他陣前出戰就是得很多人圍攻自己才算正常!這種明明很不公平,很有損敵方武將聲譽的打法竟然也沒有人質疑過!參與者阻擊呂布的武將也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比如關羽張飛被人稱讚聯手對抗呂布的英雄。曹操麾下八將圍攻呂布也沒見得有人笑話典韋和許褚的!


    袁尚把這個事情說給黃月英,問她有沒有想過為何諸侯們都是不講武德的群毆呂布,卻沒有反對的聲音。


    黃月英聞言也覺得十分有趣,的確是如此,從十八路諸侯,到曹操,再到自己的夫君袁尚,對付呂布壓根沒有單挑一說。


    黃月英笑著說道:“三郎,妾是女流之輩,說不好,請三郎勿怪。妾認為之所以天下諸侯群毆呂布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大致有兩點原因。


    其一,呂布之驍勇近鬼神!在荊襄之地,呂布的武藝已經被傳得神乎其神,說他長著八條胳膊,兩個腦袋一前一後!而且有風鬼和山鬼附在他的身上,使得他的武器快如風,力氣大如山!既然呂布不是人了,那自然諸侯們圍攻他也不必按照人的倫常和道德去約束了。


    其二,呂布之品行卑劣,世人皆不齒。他有三姓家奴之汙名,謀害過兩位義父,就連石井中的青樓女子都比他名聲好。麵對如此聲名狼藉之人,如此忘恩負義之人,何必用對待君子的禮儀和道德去約束本方武將呢?正所謂,大逆不道之人,人人得而誅之!誰又在乎是單挑殺死他還是群毆殺死的?”


    袁尚聞言覺得十分有理,自己這位醜妻的智慧的確是高,不然也不會是名傳千古的才女之名。黃月英說話間,袁尚雙手也沒閑著,手搓八寶粥,餡料齊全,有大棗,有綠豆,有綠豆,還加了一份糖稀。


    “三郎,明日,啊啊,還有生死對戰,何必把力氣,啊啊,都浪費在妾身上?”黃月英自然是賢良淑德,不想袁尚今夜浪費體力。


    袁尚哪裏顧得上這些,罵道:“直娘賊,今夜反正遲遲不能入睡,不妨讓我練練馬術,明日也好縱馬奔騰!”


    說罷袁尚掰開人字拖,開始月夜奔騰。


    正是:


    叫不迭的“好三郎”,一夜徐州變非洲。


    錯把月英當奉先,馬上大戰一百合!


    袁尚畢竟是不到二十歲的年紀,一夜五次郎的時候,正是體力最巔峰的年紀,夜裏隻照顧黃月英一次,癡癡纏,甜蜜蜜,根本不影響翌日他的精神頭!


    袁尚早上起來,用過早膳,之後黃月英伺候他全副武裝,頂盔慣甲,準備出征!


    待袁尚進入帥帳,好像周身都帶著光彩,果然是一位英姿颯爽的少年英豪,然而袁尚的眉宇之間卻透著殺氣和必勝的心念。


    眾將已經在此等候,這時有人稟告,張飛已經迫不及待的率領麾下八千士卒在轅門處等待出兵了!


    顏良聞言不悅的說道:“兀的那黑廝這般無禮!元帥還未下令,他就準備進兵了!可謂是目中無人!”


    袁尚微笑著擺擺手:“他本就是劉使君麾下,加上之前和呂布有無數的私人恩怨,因此著急出兵也是人之常情。既然如此,我軍也不宜遲疑,傳我帥令,張飛率領自己八千士卒為前部先鋒,前往徐州,叫陣呂布!我親率中軍在後,眾將自領本部人馬進軍!客卿趙雲,汝隨我中軍前行,待張飛對戰呂布時,助其一臂之力!”


    諸將皆是奉令而行,趙雲尤其是鬥誌滿滿,大踏步的流星趕步。袁尚看著趙雲英雄背影,暗忖: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今日就是你趙雲效死命之時!


    而昨晚,其實趙雲這邊也有小插曲。


    原來昨晚,趙雲專門去拜訪了孫乾,但去的一點不是時候。


    人就是這樣子,一迴生二迴熟,孫乾這頭一天被袁尚宴請,著了賈詡的道,同兩名歌舞姬共度春宵。雖然早上覺得有些狼狽,但是再到夜裏,卻又想起來了。


    賈詡人精一樣的人,早就又準備好酒菜,帶著兩個歌舞姬來到孫乾帳中。孫乾架不住賈詡的勸酒,幾杯下肚,所謂酒是色媒人,兩個歌舞姬又是懂事的女人,賈詡識趣的一走,便又是一夜春宵。


    怎奈趙雲不曉得孫乾在自己營帳幹什麽,他因為一直被張飛針對,於是打算找孫乾一探究竟,看看自己到底得罪誰了,為何會被這樣針對。


    趙雲來在孫乾帳外便聽到帳中發出靡靡之音,知道裏麵有女人,但趙雲實在是想弄個明白,因此還是在帳外喊話,要見孫乾。


    孫乾好生嫌惡!是男人都懂的,正在興頭上,準備過會馳騁疆場,這時有人來搗亂自然是心中嫌煩的。此乃人之常情,況且孫乾對趙雲此來的目的也大致清楚,應該是來示好的。不過趙雲的好意未必是好意,沒準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孫乾在自己的意識中也大半相信趙雲是故意阻攔劉備去結盟的,隻是猜不透為何趙雲會這麽做。


    孫乾索性沒讓趙雲進屋,不然被他看到兩個衣衫不整的歌舞姬成何體統,孫乾隻得自己走出營帳,拉著趙雲去陰暗無光之處談話。


    “雲公子大晚上的來此作甚啊?有話咱們明天白日裏講就好。”孫乾有些不耐煩。


    趙雲見狀,直接單膝跪倒,抱拳說道:“雲一直有心投靠劉使君,當日得知袁尚要擺鴻門宴對付劉使君,便冒死相告。但後來劉使君和翼德將軍都對在下十分冷淡,尤其是翼德將軍,簡直是處處針對在下。因此今晚打擾公佑先生,想把此事問個明白!”


    孫乾見趙雲如此真誠,倒也是意料之外,他狐疑的把趙雲扶起來,問道:“既然雲公子都這麽說了,我且問你,袁尚真的想殺我家主公嗎?我看未必!他若想殺我家主公,兩日前直接率軍攻打沛城便是了!汝現在說得好聽,但當日阻攔我家主公聯盟到底是何居心?”


    趙雲聞言這才明白為何張飛這麽對待自己了,原來劉備和他的下屬並不相信袁尚會殺他!反倒把自己當成了別有用心的小人!


    趙雲頓時心中無比失望,甚至有些憋屈,他忍不住說道:“吾若這麽做有什麽好處?吾本來好端端的當吾的客卿,幹嘛冒著生死風險去壞劉使君的好事?!皆是因為吾的的確確找到袁尚要殺劉使君的線索!”


    趙雲便把他目睹的高順訓練陷陣營擊殺宴席上的敵人,甘寧帶領弓箭隊隔著帳篷射箭,還有賈詡不斷用呂布軍的俘虜實驗毒藥的事情告知孫乾。


    孫乾也有點懵了,趙雲說得右臂有眼,言之鑿鑿的確認袁尚就是想殺劉備;但是當下袁尚對劉備的態度包括對張飛對自己的態度都很好。孫乾實在無法把殺劉備與袁尚關聯起來。而且畢竟是口說無憑,趙雲說來說去也沒有人證物證,孫乾也無法徹底相信。


    於是孫乾幹脆不提這茬了,就告訴趙雲,之前的事情就這麽翻篇了,以後大家以和為貴就好。


    趙雲一聽就急了,他是想投奔劉備的,孫乾這麽一說好像和趙雲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關係似的!


    “公佑先生!吾之心願便是追隨劉使君征戰四方,討伐天下逆賊,還宇內清明,海晏河清。吾之赤子之心可鑒日月!還請公佑先生從中調和,把吾之心意告知劉使君!徐州之戰結束後,吾就還清了袁尚的恩情,從他的客卿變迴自由之身!到時雲隻想同公佑將軍一同迴到劉使君身邊,效犬馬之勞!”趙雲再次跪倒。


    孫乾一臉的為難,隻得把趙雲扶起,有些無奈的說道:“雲公子切不可這麽做!我家主公劉使君一心同河北袁氏交好,並且已經聯盟定下盟約平分徐州!若是擊敗呂布拿下徐州後,雲公子公然辭官客卿,繼而投奔劉使君,必然使得袁軍上下對劉使君不滿。眾所周知,袁強劉弱,且劉使君又是謙謙君子,汝這麽做反倒令劉使君為難!好像劉使君故意從袁尚這邊挖牆腳似的,會讓人戳脊梁骨的!雲公子雖然為客卿,但是待遇和關照比其他袁軍武將都要高。你這客卿之名,卻是內臣之實!


    再者,打完徐州便是領土分割的敏感時間,汝這辭官投奔劉使君,很容易讓袁軍上下惱怒,屆時誰也不想因為你之未來去處而開罪袁尚!袁尚要真因為你同劉使君兵戎相見,或者以此為借口不給劉使君之前允諾的土地,你讓我家主公何以自處?!


    吾知雲公子是好意,但也得替劉使君考慮考慮不是?


    即便雲公子真的想投奔劉使君,也最好是拿下徐州,分割完土地,迴去冀州後,雲公子再辭去客卿之職位。也算有始有終,莫要讓袁尚遷怒於我家主公。而雲公子也可保全自己的名聲。不然難免天下好事之人會說雲公子朝秦暮楚,吃著袁家的飯,惦記著劉使君的鍋。人言可畏,人言可畏啊!”


    孫乾一番話把趙雲說清醒了!


    趙雲之前沒有考慮這麽多,他隻想著自己的誌向了,但全沒有替劉備考慮!劉備弱小,袁尚強大,劉備在徐州隻能是在夾縫中求生存,而河北袁氏坐擁三州又剛剛拿下兗州的濮陽之地和半個徐州,實力強悍!劉備在這個節骨眼上哪敢得罪袁尚啊?


    誰知道袁尚知道自己轉投劉備後,會不會惱羞成怒,直接向劉備遷怒,開始攻打劉備駐地。而劉備隻有一個沛城,哪裏擋得住袁尚大軍?


    趙雲意識到真的按照他想象的這麽做,無疑是把劉備放在火上烤!


    孫乾果然是外交特長的人才,雖然不及荀諶、張昭那般的厲害,但很多利弊關係還是看得十分通透的。


    因此趙雲也不再糾結,他也停止心猿意馬,想投靠劉備之事還得從長計議,當下還是幫助劉備和袁尚打敗呂布方為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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