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剩下四個月。


    而第一次見傅沉延是三月初。


    也就意味著,兩人協議約定中的相處,剛好已經過半了。


    裴檸原本是為了打消顧慮,不想話音落下以後,空氣就安靜得像是徹底凝結了。


    傅沉延狹長的眸半斂著,表情看起來沒什麽變化,渾身氣壓卻低得厲害。


    裴檸已經很久沒在他身上看到這樣的狀態了。


    自從上次馬場迴來以後,兩人之間的相處就已經有了些微的變化。


    裴檸一直覺得自己並不喜歡對方,直到在莊園裏,那些人嫉妒怨憤、恨欲其毀的心思暴露出來。


    如果傅沉延長在這樣的環境,麵對的是這群人,那裴檸希望他永遠保持著張揚和傲慢。


    因此,當傅沉延摘掉那層高傲強勢、不可一世的外殼以後,無論是他個人邏輯嚴密的思維,還是久居上位者的經驗,都讓裴檸心生好感,產生了改觀。


    他們之間已經熟稔了許多,會自然地並肩走進來,也會在吃飯期間也會時不時聊上幾句。


    偶爾工作上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裴檸還會詢問傅沉延的意見。而傅沉延會思路清晰的列明所有的得失利弊,然後交給裴檸自己來做選擇。


    良久,傅沉延才蹙著眉,問:“你很想走?”


    裴檸:“……”


    他的理解方向偏得出奇。


    傅沉延胸膛微微起伏著,他沒去看裴檸,轉頭去看陽台上放著的花。


    距離他視線平齊的一盆,綠油油的葉子很寬,隻有葉尖的位置垂下來一點點,長得還挺討喜的。不過仔細觀察,能看出上麵幾片的邊緣有些枯黃。


    就在裴檸想要說什麽時,傅沉延開了口,換了話題:“你每天什麽時候迴去?晚上下班以後?雖然離得不遠,但對你們公司來說,秋水苑和濱橋公館是兩個方向。陽台上一共十六盆,你至少要多花一個小時。如果堵車,還要再久一點。”


    “如果忙起來,你要怎麽辦?”傅沉延問。


    裴檸沒答。


    因為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解決。


    在同樣很晚的狀態下,迴家以後抽出一點時間,和單獨開車出去一趟,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


    裴檸不想麻煩傅沉延,但也不想麻煩自己。


    “不知道。”裴檸放棄思考,“聽你的吧。”


    餐廳上方是掛飾燈,光線色調偏暖,襯得他眉眼安寧。然而那副慣常的溫和下,卻是難以走近的疏離。


    傅沉延的視線在他臉上停留了一會,才道:“那就按我說的辦。”


    經此以後,兩人都沒了再吃飯的心情。


    傅沉延率先離開。


    別墅負一層西側,是一間擺滿了運動器材的健身室。


    傅沉延晚飯沒吃多少,不需要休息,他把模式調成消耗,檔位拉到最高,然後就開始訓練。


    直到夜色籠罩下來,機器的嗡鳴聲才停止。


    汗水將運動背心浸了個透,傅沉延隨手抓起毛巾,進了浴室。


    他明白自己在惱什麽。


    恆溫花房是會勾起一點令人不愉快的迴憶,但也僅限於此。真正讓他情緒產生起伏的,是在裴檸提出要迴去的時候。


    他本能的感到抗拒,所以用了最習慣的方式,試圖從可行性角度來推翻這個念頭。


    而真正原因是他不想裴檸離開。


    就是因為意識到了這一點,他才會更加煩躁。


    裴檸很好看,所以在這之前,汁源由扣摳群,以五二爾期無把以整理更多汁源可來諮詢自己就會對他的身體產生反應,這是動物性的本能,所以他平靜的接受了。這一點對他來說也很好控製,隻要消耗掉多餘的、旺盛的精力就可以。


    傅沉延閉上眼睛,劇烈運動後的肌肉泛著酸意,疲憊感不斷的湧上來,又被水流盡數衝掉。


    強度很大,他確信自己的體力已經所剩無幾了。


    可裴檸的臉依然很清晰。


    神態,語氣,連他表情裏細微的動作都記得一清二楚。


    不知是不是汗沒消掉就洗澡的緣故,皮膚表麵在反複的衝洗中,產生了些難言的癢意。


    傅沉延低下頭,幾不可聞地歎了一聲。


    別墅二樓。


    裴檸迴到房間後,窩在椅子裏發了半天呆。


    雖然最終的解決方式和預想一致,但是不知為何,他有些開心不起來。


    裴檸不喜歡給人添麻煩,能自己解決的事情,哪怕費力一點,也好過拖欠人情。所以一旦傅沉延沒表現出意願,他就會下意識按照自己的習慣來處理。


    沒想到他退了一步,傅沉延反而改變主意了。


    因為他提起這件事,對方明明心情不好,還是選擇了遷就他,這讓裴檸忍不住有點後悔。


    難怪陳姨的態度那麽迴避,早知道不去雷區試探就好了。


    裴檸輕歎一聲,倒在了床上。


    -


    傅沉延的行動力倒是沒得挑,第二天上午,裴檸就接到了設計師的電話。


    對麵說,別墅內部就是交由他們處理的,很熟悉,效率也很高。他帶著團隊過來,用了一天的時間勘測。第二天,三種版本的圖紙就發到了裴檸的手機上。


    花房開始動工,可惜裴檸自己忙著清茉齋項目的收尾,也不好去找傅沉延,最後還是陳姨留下幫忙。


    又過了幾天,裴檸接到了傅沉延的電話,後者要去國外出差,電話撥來的時候,越洋航班已經落地了。


    經過那天晚上,他們之間就一直有點僵。


    這次也一樣,說完了正事,沒人掛電話,也沒人再開口。


    半晌,裴檸才說了一句,注意安全。


    傅沉延“嗯”了一聲。


    收線以後,裴檸還盯著聯係人名字多看了兩秒。


    傅沉延在電話裏說十天左右,到期卻並沒迴來。


    他很忙,花房裝好後裴檸拍了個照發過去,他直到第二天傍晚才迴複。


    然而裴檸已經失去了分享當天的激動,草草迴了個表情。


    兩人的聊天記錄泛起一點很淺的漣漪,然後又迅速恢複了沉寂。


    清茉齋的項目在七月底聯動結束,收獲的反響超出預期,兩邊的人一拍即合,挑了個周末開慶功宴。


    崔楷的任職書已經發布出來,當晚被一群人圍著,各色酒混著灌,最後倒在桌上話都說不清。


    裴檸也醉得難受,他把頭埋進胳膊裏裝睡,躲了後麵的酒。


    一群人打趣崔經理讓他老婆來接,又調侃其他組長,嘻嘻哈哈地笑了一圈。


    輪到裴檸,有人問他怎麽沒有女朋友,不知誰說了句他已經結婚了,先前那人聽起來很驚訝,又問什麽時候結的,氣氛就變得有些怪異。


    不過新一輪話題開啟,這一茬很快就岔了過去。


    醉鬼被接走了幾個,大家圍著崔楷的老婆起哄,裴檸趁亂起身,去了趟洗手間。


    冷水撲到臉上,理智又短暫的恢複了些。


    也可能是更不清醒了。


    裴檸掏出手機,翻到聯係人記錄,有些發愣。


    不算那張延遲迴複的照片,和傅沉延已經有半個多月沒聯係過了。


    酒精可以短暫的麻痹大腦,汁源由扣摳群,以五二爾期無把以整理更多汁源可來諮詢給他一個合理的緣由,讓他做事不需要思考。


    於是裴檸按下了撥號鍵。


    在鈴聲響起的時候,他頭腦不太清晰的組織好了接下來要說的話,可惜直到鈴聲結束,對麵也沒有人接。


    裴檸慢吞吞放迴手機,走到鏡子前又洗了把臉。


    -


    今年夏日有幾天氣溫飆得很高,整條街像是都要烤化了


    裴檸早上出門晚了些,又被好幾輛大卡車擋著,蹭了半天才進來。


    等他走近,發現是公司樓下一家門店卸掉了舊的招牌,應該是在裝修,正從卡車上取下大型機器往裏搬。


    這個位置之前是家奶茶店,因為太難喝關門了,然後空了一陣。這裏的店麵大多做上班族的生意,要價高也搶手,看來是又重新兌出去了。


    家裏剛剛結束安裝,沒想到公司這邊又開始了。


    卡車上又下來兩個人,抬的機器像是大型烘烤箱,裴檸多瞧了兩眼,轉頭上了樓。


    他原本也沒放在心上,誰知過了沒幾天,吳帆給他送咖啡的時候提著一隻白色紙袋走了進來。


    裴檸一抬眼,看到了熟悉的logo,裏麵是一小份青提蛋糕。


    他挑眉:“跑這麽遠?”


    吳帆臉上的笑都掩飾不住:“沒有!裴總監,樓下不是在裝修嗎?你猜開的是什麽?”


    裴檸動作一頓,有點不可置信:“不會就是…?”


    “沒錯!”吳帆歡唿,“今天營業第一天,樓下已經排起隊了。我本來不怎麽吃甜食的,但是味道太絕了,我還愁了好幾天,這麽遠以後很難吃到呢。不過你剛給我們買完樓下就開了一家,太巧了這也!什麽運氣啊!”


    手裏的白色紙袋和那晚在車上的重合,裴檸指尖微微收緊。


    “確實…太巧了點。”


    作者有話說:


    緩緩爬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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